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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婻書      更新:2022-05-10 17:26      字數:6715
  宴皇看著一品大將軍晉綏借著平定暴民的名義深入泗關山調查回來的報告, 目光深沉半晌不語。

  晉綏同樣也頭皮微炸, 雖然什麽都沒查到, 但泗關山的山腹中卻殘留著一些人為的痕跡,即便已經盡全力掩蓋了, 但痕跡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自然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輕易抹去的。

  宴皇放下密折看向晉綏:“以你之經驗,禮親王擁兵的可能性為幾何?”

  晉綏直接跪了下去,這情況哪怕隻有丁點的可能性, 也隻能錯殺,決不可放過。大宴雖然已經曆經三代,但根基卻並不深厚,尤其是大宴推翻了前朝,又吞並了四周諸多小國, 百姓多元, 民心所向自然略顯淺薄,若是被蠱惑,自然會造成朝堂動蕩,這於民生,於皇權都是大大的弊端。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 當今陛下收回皇權並沒有多久, 雖然如今麵上看似把控著朝堂,但實際上, 諸多王公貴族各有心思, 如果再多一個禮親王, 那局勢隻會更加複雜。

  晉綏的不語已經足夠表達他的態度,宴皇對這位將軍自然是信任的,寒宵不在,如今為他鎮守大宴江河的,也隻剩晉綏了。

  沉默良久,宴皇輕聲一歎:“皇權惑人心。”

  晉綏抬頭看向宴皇:“陛下。”

  宴皇抬眸朝他看去,晉綏語氣沉重道:“唯有削藩,才可穩固皇權!”

  削藩二字說來容易,稍有不慎便又是一片腥風血雨,正在宴皇為此傷神時,一個出乎意料的人來求見。

  看著這個他幾乎沒有注意過的兒子,宴皇眼眸冰冷,語氣森然:“從軍?”

  姬遊直視著宴皇,卻平靜異常:“是。”

  宴皇輕笑了一聲,說不出是諷刺還是輕蔑:“為何?”

  姬遊道:“我想守一人,令他一世安穩。”

  宴皇審視了他片刻:“如何守?”

  姬遊定定的看向宴皇:“寒王當年如何守,我便如何守。”

  瞬間,宴皇眼眸淩厲,帝王不怒自威的霸氣如利箭一般朝著姬遊|射|去,姬遊雙目直視巍然不動,眼神中甚至沒有絲毫的懼意,這番模樣著實令宴皇有些意外,一個冷宮中長大的孩子,絕不可能是這個樣子。

  寒寧掩飾不住的詫異道:“你再說一遍?”

  姬遊嘴角含笑:“父皇允許我去從軍了。”

  這明明是上一世姬遊成年的時候才主動提出的要求,怎麽這一世才十二歲就去從軍?

  姬遊輕撫著寒寧的長發:“阿寧,我不在宮裏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會經常讓人給你送信的,你也給我回信好不好?”

  寒寧一巴掌拍掉他的手:“這麽大的事你都不跟我商量就擅自決定,還回信,回你個鬼!”

  姬遊討好道:“阿寧...”

  寒寧瞪他:“你走了誰給我試藥?”

  一旁的弘二連忙舉手:“主子主子,還有我呢!”

  寒寧瞥了他一眼:“有你什麽事。”

  弘二哦了一聲,跑角落裏縮著去了。

  寒寧以為命運的軌跡說不定會改變,例如這一世,他將姬遊帶出冷宮,時刻照看他,令他並未像上一世那般任人欺淩,以為他今後會安心呆在皇都內做他的皇子,今後做個閑散王爺,卻不想他這輩子竟然會提前進軍營。

  雖然對於姬遊今後登基稱帝寒寧並不排斥,隻要不是太子,誰當皇帝對他都沒有什麽影響,但這樣的事情發展還是讓他有些迷茫。姬遊提前按照上一世的進程去走了,那他的皇叔,最後是不是還是會死。

  姬遊是靜悄悄離宮的,除了寒寧將他送至宮門,宮中甚至都沒發現即將少一個皇子,而護送姬遊去邊關的隻有十個禁衛軍,這自請入伍的看起來簡直比流放的還要慘,看的寒寧一個心酸,在姬遊各種討好中,終於點頭答應會給他回信。看著姬遊蕭瑟離去的背影,寒寧也不知道等他再次歸來,是不是依舊如同上一世那般,兵臨城下。

  沒了姬遊在身邊,寒寧的生活也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依舊是太學和藥閣,就是給他各種實驗的從姬遊變成了弘一弘二,弘一還好,比較能忍,用多刺激的藥草也能硬扛住,弘二就不行了,鬼吼鬼叫的簡直跟殺人一樣,以至於最後所有的藥浴全都被弘一扛了,然後明明兩人武功差不多,一下子便拉開了差距,氣得弘二眼睛都紅了,見天沒事就找弘一練手打架。

  經過多番實驗,寒寧總算是配出了一劑溫和的方子,然後生拉硬拽的讓宴皇每天都泡,隻要皇叔身體強健,太子也好姬遊也好,以後想蹦躂也蹦躂不起來。而且這個世上對他最好的人,他也著實舍不得。

  事實證明,他的醫術還是很不錯的,就連禦醫都驚歎藥方的效用。隻不過令禦醫內心略有小小不滿的是,每次請完脈之後,這位小王爺似乎都不放心還要扒著陛下的手自己把一遍。

  宴皇倒是每次都隨著寒寧,絲毫不介意寒寧那自己練手醫術,每次見他一本正經把完脈之後,宴皇便笑道:“小禦醫,你皇叔的身體可還行?”

  寒寧點頭:“除了有些秋燥,一切都好。”而且好到,怎麽也不像隻剩二十年壽命的樣子,就皇叔這身體,活個七老八十都沒問題。

  一旁的禦醫微微抬了抬眼皮子,這不就是他剛才診斷出來的嗎。算了,也許這就是他們叔侄之間聯絡感情的特殊方式呢。

  禦醫告退後,寒寧又在擎蒼殿膩歪了一會兒才回到自己宮中,可是回宮沒多久,就聽到有人傳報,催廷尉因徇私枉法被羈押。

  寒寧跟催廷尉並無交道,但催廷尉的嫡次子是他的伴讀,盡管他身邊光伴讀就有六個之多,但崔勇卻是從入太學以來一直跟著他的,平時為人並不圓滑,甚至有些過於老實,但有時候被太傅責罰,崔勇永遠都是第一個站出來挨罰的,並不像其他伴讀那般小心推諉。

  傳遞消息的是他另一個伴讀身邊的隨從,那個伴讀平日跟崔勇關係最好,而且比鄰而居,如果崔家有什麽事,他的確是可以第一時間得知。

  寒寧讓弘二出去仔細打聽,看究竟是何事,是否嚴重,如果不算嚴重他去跟皇叔求求情,輕拿輕放便是。隻不過沒想到,催廷尉犯得竟然是謀逆的大事。

  牢中有一死囚,是前朝餘孽,多次煽動民眾興事,朝廷好不容易才抓捕歸案,欲待秋後處決。但是就在關押期間,死囚被人偷龍轉鳳,竟然找了個身形麵貌相似之人替換了,真正的死囚已經下落不明。

  原本這件事傳開也隻能告催廷尉一個瀆職之罪,但卻有人認出,崔家的家仆曾經在奴市出現,正巧那個被替換的人就是從奴市買來的。這番湊巧之下,審理此案的官員請旨搜查廷尉府,沒想到竟然從府中搜出前朝皇室令牌,於是催廷尉當場被緝拿,家中老小奴仆悉數被扣押。

  弘二將打聽來的事情告知了寒寧,還忍不住道:“主子,這事咱們別管了吧,就算陛下再如何疼愛您,這可是謀逆的事。”

  寒寧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上一世也發生過這件事,有人偷龍轉鳳換走了牢中的死囚,但是並沒有牽扯到崔家,因為當時坐上廷尉這個位子的是名叫伍興的人,而且很巧的是,伍興的長子也是他的伴讀。而這一世他重生沒多久就將那名伴讀尋了個理由給打發了,皇叔還因此降罪於伍興,讓他從廷尉連降三級降到了都尉。

  兩世都有這件事,兩世都是廷尉,兩世都是他身邊的伴讀之家,究竟是廷尉這個位子惹人眼紅還是他身邊伴讀惹人眼紅,不管是哪一種,不可能重來一世謀逆都換了人,至少他可以確定,崔家是無辜的。

  但是他確定又有什麽用,他又沒證據,總不能去跟皇叔說他重生了一次,上輩子犯謀逆的不是這個人。

  寒寧想了想,朝身邊的太監道:“你去準備,本王要出宮,去看看外公。”

  太監連忙應諾,一麵命人去將此事告知陛下,一邊準備出行事宜。

  寒寧不常出宮,一來他能感覺到,皇叔並不喜歡他出宮,再來就是因為接觸的少,哪怕外家對他非常好,但他總覺得相處間有種陌生,所以接觸的並不多。隻不過現在,除了找外公幫忙,他竟然無人可用。

  對於寒寧的到來,莫家自然是高興極了,莫老爺子本身就是重女輕男典型的女兒奴,之前一連生了兩個兒子都讓他十分的不開心,莫悅心的出生徹底滿足了他為人父的喜悅,以至於莫家全家上下都將莫悅心當眼珠子一樣疼,她兩個哥哥疼的一點都不比父親少。隻是可惜,莫悅心去世早,隻留下這麽一個獨苗,盡管這個獨苗在宮中被皇帝百般疼寵,但那也是有莫家一半血緣的孩子,平時見不到都恨不得將全天下的好物雙手奉上,這會兒人來了,自然更加疼的過分。

  一進屋,莫老爺子帶頭行禮,雖然是外孫,但那也是王爺,有些尊卑禮節是要遵守的。寒寧自然不可能讓外公參拜自己,連忙伸手托住,緊接著就是一群人服侍著脫外衣,取火盆,茶飲水果,還冒著熱氣明顯是剛做出來的各色甜點,就差直接將寒寧抬起來讓他腳不沾地了。不過這個就差也隻維持了片刻,因為急忙趕回家的大舅一見到寒寧就將他抱了起來,親昵的不行。

  這也是為什麽寒寧很少來外家的原因,看著一雙雙恨不得粘在他身上的眼睛,他真的很不自在。

  一路從門口折騰到屋內,眾人總算是願意坐下來了,寒寧這才道:“外公身體可還安好?”他外婆也走的早,是外公一手帶大了三個兒女,還賺來了富可敵國的家產,也是不容易了。

  莫老爺子笑眯眯點頭:“好著呢,寧兒在宮中可還好,缺什麽盡管跟外公說。”

  寒寧笑了笑:“我很好,皇叔也待我極好,外公不用擔心。”

  提起那個皇帝,莫老爺子心裏一肚子的不滿,明明是他家外孫,怎麽就可憐無依的非要接進宮中了,寒宵就是個異姓王好嗎,叫一聲皇叔,還真當他是寧兒的皇叔了,簡直過分!

  等眾人好不容易抒發完那股思念之情,寒寧才道:“這次出宮,是有事想請舅舅幫忙。”

  寒寧的大小舅舅立即應聲:“寧兒有何事盡管說,舅舅一定幫你辦到!”

  寒寧讓屋內奴仆退下,這才將催廷尉的事情說了出來。

  莫家兩舅還以為寒寧是看上了什麽,或者想要什麽,沒想到竟然是這等嚴重的事情。

  莫家大舅道:“寧兒,非是舅舅不願幫你,但你知道莫家隻是皇商,雖然前頭有個皇字,那也隻是商賈之家,這廷尉內的事,莫家縱是有通天之能,也插不進去手啊。”

  寒寧道:“這我自然知道,我也不是想讓舅舅做什麽,隻是莫家商鋪遍布天下,我想借莫家商鋪重金懸賞。”

  這個重金自然是極重的,黃金萬兩,在二十個銅錢普通人家能過一個月的市價,黃金萬兩是個什麽概念,有些人一輩子甚至連一金都沒見過,黃金萬兩的誘惑力度自是不必說了,其中最重要的是莫家遍布全國的商行店鋪,如果鋪展力度不大的話,小範圍懸賞也沒有效果,誰知道那個死刑犯現在逃到哪裏去了。

  重金懸賞,還是懸賞朝廷在逃的死囚犯,這倒是沒問題,幫朝廷捉拿犯人總歸不會有錯,莫家幹脆的應下,一天時間不到,這份懸賞遍布全城,並且不斷的往外擴展,頓時整個皇都都嘩然了,懸賞萬金啊,眾人再一打聽,原來涉事犯人是寧王的隨身伴讀之一,難怪寧王要重金懸賞了。

  被關押在獄中的崔家人也聽聞了這件事,一般進了刑尉所的就沒可能再出去了,所以這裏的獄卒對於關押的犯人隨便慣了,輕嘖打罵重則私刑都是常有的事,不過現在寧王這般大張旗鼓的懸賞死刑犯,以寧王在皇帝那兒的受寵程度,這案子說不定真能翻,以至於崔家眾人在獄中的待遇都好了些,至少不是餿冷的飯菜和隨意的欺壓。

  不管能不能翻案,能不能出去,寧王願意為他們家費的這番心,在崔勇心裏就能記一輩子,如果能出去,他這條命以後都是王爺的。

  寒寧當日回宮後就跟宴皇說了這件事,他相信崔家的人品,覺得這件事裏麵另有緣由,現在沒有證據,所以隻能先想辦法捉拿死刑犯。

  對於寒寧這般重金懸賞,宴皇並沒有當一回事,有些事身處他這個位子自然能看得明白,但這中間的過程不重要,多少人因此而枉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後的結果是不是他想要的。

  不過寒寧若想插手那便由他去吧,就當是練手了。

  皇都內一處民宅中,周瑾兒冷冷的看向竇正卿:“現在全城人的眼睛都盯著他,除非你給他換一張臉,否則連這個門都出不去!竇正卿,我與你合作是利己,不是自找麻煩!你說你有辦法對付寧王,現在廢了這麽大勁你除掉的不過是他身邊的一個伴讀而已!”

  竇正卿正是那天出現在皇都門口的落魄少年,遇見周瑾兒實屬偶然,當時他正在想辦法如何進入禁宮,想要短時間內走到那些人的眼前,一步步往上爬顯然是不可能,尤其是他竇家滿門抄斬,他還是逃犯之身,根本不可能入朝為官,所以他需要極端的,快速的,能隱藏身份的辦法。

  周瑾兒的出現,讓他有了比淨身入宮更好的選擇。得知周瑾兒的臉是被那位寧王所毀,竇正卿更是滿意,兩人有了相同的敵人和目的,許多事自然好辦多了。可惜的是,寧王不可能允許周瑾兒在宴皇身邊,否則當初就不會毀了她的臉了。要不然,周瑾兒那張臉,會讓他更容易成事的多。

  對周瑾兒氣急敗壞的模樣視而不見,竇正卿慢悠悠道:“你要知道,你真正要的是什麽?”

  周瑾兒冷冷道:“自然是要寧王身敗名裂!”

  竇正卿輕笑了一聲:“你想要的不是最高的那個位子嗎?”

  周瑾兒眼中帶恨:“就是寧王,斷了我的念想!”

  竇正卿搖了搖頭:“不,你還有機會,而我現在做的,除了給我自己報仇之外,也給了你這份機會。”

  周瑾兒稍稍平靜了一下,看向竇正卿皺眉不解道:“什麽意思?”

  竇正卿道:“你以為禮親王為何好好在藩地卻突然被召喚入京,你以為不過不足百人的暴民動亂,為何皇帝會讓一品大將軍晉綏親自帶領三萬精兵鎮壓?”

  周瑾兒不笨,隻是她一女子,又沒有什麽門道,對於朝廷上的事根本無從知曉,聽見竇正卿這麽一說,頓時心髒一緊:“你的意思是...”

  竇正卿勾唇一笑:“禮親王成親快一年了,她的王妃還未懷有孕,當初他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隻不過是推諉,他真正想做的被皇帝察覺,所以至今他還留在京中,看似不沾染權勢陪著王妃風花雪月的度日,實際上不知如何焦急呢,可惜他再焦急也沒用,因為他的藩地已經被平了,可惜禮親王現在正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做事縮手縮腳,不過很快他應該就會收到消息。”

  周瑾兒狐疑的看向他:“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竇正卿道:“若是沒有幾分本事和特殊的人脈,我怎麽有那個底氣去對付寧王。”

  “那這件事跟你做的事又有什麽關係?”

  竇正卿再次勾唇一笑,聲音帶著蠱惑道:“你很聰明,知道看清形勢,沒有盲目的留在王府裏與王妃對上,你及時抽身,安安靜靜住在王爺給你準備的別院當中,王爺每月至少來數次,證明王爺對你並不一般,但是僅僅不一般是沒用的,你要做的是能成為他身後的女人。王爺想要謀奪那個位子,途徑有兩個,擁兵自重舉兵造反,這一條顯然行不通了,你家王爺不知道部署多年的成果,直接被皇帝給破了,那就隻能選擇第二條路。”

  周瑾兒:“什麽路?”

  竇正卿道:“禍亂朝堂,從內部瓦解,當京中所有的要職人員都變成了我們的人,皇帝,不過是個架空皇帝而已,但是我們要拿出點東西給王爺看,否則他憑什麽相信我們。”

  周瑾兒心如鼓擂,好一會兒才逐漸冷靜:“我懂了,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

  竇正卿喜歡的就是周瑾兒的這一點,沒有普通女子的優柔寡斷,雖然多少還有點天真稚嫩,但他相信,隻要時間磨礪的足夠,周瑾兒的未來,一定不可限量。隻要控製住了周瑾兒,今後輔佐宴禮稱帝,如今的宴皇,寧王,又算的了什麽,當年加注在竇家身上的驚天冤案,何愁不能平反!

  隻是可惜,催廷尉這條目前來說最大的肥肉,不得不放口了。

  長寧殿中,寒寧見弘二匆匆跑來,連忙問道:“人找到了?”

  弘二愣了愣,搖頭:“沒有啊。”

  寒寧白了他一眼:“沒找到你跑什麽跑,有鬼追你嗎?”

  弘二連忙將手中的小木盒子遞給寒寧:“主子,姬遊派人送來的!”

  寒寧伸手接過:“他派人送來的?他不是從個小兵做起嗎,現在都混到有人使喚的程度了?”

  弘二聳聳肩,一個侍衛將木盒遞給他,說是三皇子從給寧王殿下的,送完就走了,也可能是通過皇上轉交的呢。

  寒寧打開盒子,裏麵兩個雞蛋大小的夜明珠,在明亮的白晝也散發著柔和的光暈,漂亮極了。

  寒寧伸手取出一枚,對著陽光一照,珠身圓潤通透,裏麵斑駁雜紋極少,不比他之前搜集的夜明珠差。而且他已經用八顆做了燈籠,一直差兩顆十全十美。皇叔倒是為他找了一些,但要麽不夠大,要麽不夠通透,沒想到竟然是姬遊幫他集全了。

  將夜明珠收好,寒寧朝弘二問道:“除了這個還有什麽嗎?沒有信函之類的嗎?”

  弘二搖頭:“就這個木盒,交給我那個侍衛就走了,真沒想到,這才一年呢,姬遊上哪兒弄來的夜明珠啊。”

  遠在邊關的姬遊,正在溪水中清洗著自己的身體,邊關入冬早,現在已是寒冬時節,像他這樣的全軍營都找不出一個來,坐在溪邊等他的一個男人吊兒郎當,一點都沒有軍中之人的坐立行,翹著腿斜眼看向姬遊:“你要是愛幹淨,為什麽不回宮當你的皇子,別人整個冬都可以不洗澡,怎麽就你特立獨行?”

  姬遊並未搭理此人,而是仔細清洗著自己,寒寧是個愛幹淨的,哪怕是寒冬,也每日必沐浴,以前他也過的很粗糙,哪怕後來當了皇帝一樣粗糙,可是這一世距離寒寧如此之近,很多生活習性不自覺的想要與他保持一致,所以殺人過後哪怕衣服並未沾血,也要清洗一番才行。

  男人見姬遊不搭理他,輕哼了一聲轉過頭去,過了片刻又耐不住安靜轉過身來,搓著手朝姬遊道:“你那日不是剿了馬幹烈的老巢嗎?那雞蛋大的夜明珠給我玩兩天唄,深夜燭光晃動,傷眼的很。”

  想到可能已經送到寒寧手中的東西,姬遊麵無表情道:“你這俗人哪配用夜明珠。”

  聽到這話男人頓時不滿意了:“怎地你皇子就不是俗人了,你有沒有良心啊,是誰陪你單槍匹馬闖坤國王宮啊!借我玩兩天又不是不還你!”

  姬遊聞言一笑:“那般非凡之物,自然要配非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