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啊(6)
作者:耿燦燦      更新:2022-05-10 17:25      字數:3740
  電話那頭傳來竇綠白無比震驚的聲音:“齊照, 你腦子有病嗎?”

  未經大腦思考的話不合時宜, 齊照補救:“媽, 我腦子確實有病, 但你先別急著生氣,我不是想要打探你的隱私……”

  竇綠白憤怒打斷:“老娘這麽美需要做小三嗎?”

  重點完全偏移。齊照立馬回應:“我媽全世界最美, 看上任何男人都能手到擒拿, 完全不需要搶。”

  竇綠白語氣有所柔和:“算你識相。”

  齊照整個人趴在照片上,無精打采:“媽, 我認識的人裏麵,就你感情史最豐富了, 你教教我。”

  竇綠白:“我感情史豐富有個屁用,還不是被你爸和你叔破壞得一幹二淨, 你們齊家的男人,都是智障, 智障聽到了嗎?”

  齊照:“嗯,我是媽的小智障。”

  竇綠白喲一聲,不再生氣,笑道:“今天這麽乖?都不皮一下?”

  齊照:“不皮了。”

  竇綠白嘖嘖:“瞧你這樣,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為了歡歡的事。”

  齊照討好:“媽,你真是太聰明了。”

  竇綠白:“除了歡歡, 有誰能有讓你小齊總慌成這樣?”

  齊照:“媽, 別笑我了, 說點有用的。”

  “齊照, 不是媽想笑你,是你自己太不上道,近水樓台先得月,這麽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近水樓台先得月。

  齊照眨眨眼:“媽,我懂了。”

  “你懂什麽了?”

  齊照嘟嘴親親照片上溫歡的側臉:“我現在就去酒店接她回我這裏住。”

  “現在才接?晚了,媽已經給歡歡準備好房子了,過兩天她演出結束,就搬過去。”

  齊照急得不行:“媽,你怎麽這麽這樣,我是你親兒子嗎?”

  竇綠白一連串笑聲:“齊照,以後媽打牌的時候,還敢不敢搗亂了?”

  齊照蔫下去:“不敢了。”

  竇綠白不再逗他:“媽明天找人將新房鑰匙送過去,你收拾行李提前住過去,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

  齊照激動地跑出房,電話都沒掛,對樓下喊:“李媽,幫我打包行李,過幾天我要換新家了。”

  竇綠白懶得再聽,掛斷電話後,繼續和蔣之香視頻。

  蔣之香:“是阿照嗎?”

  “是。”竇綠白想起什麽,好奇問:“歡歡什麽時候有了男朋友,我怎麽不知道?”

  蔣之香咦一聲:“我也不知道。”

  “估計齊照從哪裏聽了假消息,傻不拉幾,這麽多年了,表麵看著是長大了,但一麵對歡歡的事,就跟個孩子似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點長進。”

  “孩子氣的感情,最可貴。”

  竇綠白趴在平板前:“等他們結婚,我們倆就去周遊世界,像我們十六歲時約定的那樣,一起走遍世界所有角落,好不好?”

  蔣之香點頭笑:“好。”

  在鋪天蓋地的宣傳下,劇院的演出取得巨大成功,好評如潮,反響熱烈。

  三場演出,第一排正對舞台的位子,坐著的都是同一個人。

  齊照觀察了三天,這三天,陸哲之都沒有出現。

  齊照內心暗罵:什麽垃圾男友,竟然一點都不重視她心愛的事業。

  短暫的氣憤後,齊照心頭湧上竊喜,暗悄悄給許馳發消息:“熱搜買好了嗎?這次記得重點宣傳她的琴聲,盡量轉移別人對她顏值的關注,懂了嗎?”

  許馳實話實說:“老板,這個沒辦法控製,溫小姐長得太漂亮,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那行吧。”

  最後一場演出即將開始,齊照自覺關掉手機,屏息以待,緊盯舞台。

  沒關係。

  陸哲之不在這,還有他。

  所有她需要的重視,都由他來給。

  這幾年她所有的演出,每一場他都有看。

  前四年待在軍營裏無法出國,每次訓練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他就拿出她的演出視頻反複看反複聽。

  在這世上,不會有人比他齊照更熟悉溫歡的琴聲。

  他早已認命。

  除了做她的頭號粉絲,再無別的出路。

  燈光打下,紅色幕布拉開。

  女孩子一身長裙,撩動人心。

  她在對他笑。

  第一個笑容,為他而留。

  齊照喉頭幹涸。

  無論看多少次聽多少次,仍然會被她驚豔。

  他愛著的這個人,光芒四射,全宇宙最閃耀的星星也無法與她相比。

  最後一首曲目演奏完畢。

  與平時不同,主持人送上話筒。

  溫歡對台下說:“接下來是我個人單獨演奏的一首曲子,我想將它獻給對我而言有特殊意義的一個人,希望他會喜歡。”

  齊照愣住。

  她沒有看別人。

  她在看他。

  特殊意義。

  誰?

  他嗎?

  悠揚的琴聲響起。

  他幾乎瞬間聽出她拉奏的曲子,是《alh me》。

  當年的記憶湧上來。

  海邊懸崖,夕陽西下,少女為他拉奏優美琴聲。

  這是屬於他們倆的曲子。

  西裝革履正經端坐的男人,忽然低下頭捂住臉。

  旁邊的人以為怎麽了,關切地戳了戳。

  齊照抬起一張俊臉,鼻頭發紅,眼角發紅,哪裏都是紅的,擺擺手示意自己沒有事。

  台上,溫歡閉眼拉奏,全情投入。

  趕在她睜開眼結束演奏前,齊照迅速離場。

  幾分鍾後。

  溫歡收起弓弦,緩緩張開眼,台下掌聲震天,她卻笑不出來。

  少了一個人。

  少了一個最重要的人。

  齊照從洗手間出來,他收拾好儀容,確認自己神情如常後,重新返回去。

  一踏進去,就看到女孩子四處尋人的身影。

  他耽誤的時間太長,觀眾早已離開。

  就隻剩下幾個工作人員。

  齊照悄悄走過去,聽見溫歡著急地問劇院同事:“你看見我齊哥哥了嗎?個子很高,長得很帥,坐第一排……”

  他開心她在尋他,舍不得讓她焦急,立刻拍拍她的後背:“我在這。”

  溫歡轉過身,看見是齊照,沮喪和失落的神情倏地消失不見。

  她重重鬆口氣,精致的眉眼滿溢歡喜:“齊哥哥,原來你沒走。”

  齊照盯住她搭過來的手,親密無間的動作,像年少時她依賴他時那樣。

  他不自覺抬手揉揉她的額頭:“我怎麽可能走。”

  手臂一頓,立刻收回,眼神炙熱,隨時做好她逃避他的準備。

  溫歡神情未變,甚至笑意更濃。

  齊照一顆心落地。

  還好,她不厭惡他的親昵。

  溫歡仰起臉,摸了摸被他碰過的地方,靦腆笑:“好久沒有人對我做這個動作了。”

  齊照大著膽子又揉了下。

  她咯咯笑,拿額頭輕撞他肩膀:“齊哥哥,別鬧。”

  他立馬致歉。

  “我不要你道歉。”溫歡眨眼:“你再揉一下。”

  齊照恨不得一把將她抱進懷裏,緊咬牙關,最終還是強憋住,僅僅隻是揉了下。

  手心滾燙,手尖都快要燃起來。

  他小心翼翼攥起拳頭,留住從她身上渡來的溫度,緩聲說:“演出很完美,尤其是最後一首曲子,我很喜歡,有機會的話,希望還能再聽一次。”

  溫歡踮起腳,假裝他臉上有東西,指腹輕緩摩挲,軟著聲調說:“多少次都可以,齊哥哥,你還記得嗎,很久以前我說過,為你,千萬遍。”

  齊照呼吸滾燙:“我當然記得。”

  溫歡抿唇問:“《alh me》,齊哥哥有和別人合奏過嗎?”

  齊照:“沒有,就隻和你。”

  “我也沒有。”她細聲告訴他:“這首曲子,我隻在六年前和六年的今天拉奏過。”

  台上有鋼琴。

  兩人相對一視。

  沒有任何猶豫。

  齊照邁上台。

  闊別多年。

  默契依舊。

  兩雙同樣黑亮的眼睛,緊盯彼此,鋼琴小提琴二重奏,仍是記憶裏的樣子。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齊照頷首。

  要是可以,真希望這首曲子一直一直奏下去。

  溫歡收起小提琴。

  他坐著,她站著。

  她用弓弦頂端碰碰他:“齊哥哥,要是你有空,我們可以經常練習。”

  齊照抓住重點:“經常?”

  “嗯。”溫歡點頭,趁勢問:“我不住酒店了,能去齊哥哥那邊住一陣子嗎?

  齊照懵住。

  溫歡:“幹媽找了新房子,但是我……”找的理由卡殼,她偷瞄他一眼,眸底寫滿渴望。

  還是想離他近一點啊。

  她才回來沒幾天,他們重逢後的緩衝期都沒過,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登堂入室。

  她知道自己應該等一等,可是,怎麽等得了。

  等了六年,她藏了六年的心意,如今總算可以重新翻出來,她一刻都不想再等。

  “齊哥哥。”

  齊照站起來:“我們現在就去酒店拿行李。”

  “行李在劇院後台。”

  “已經備好了?”

  “嗯,我想今天搬進去。”

  回去的路上,齊照激動得差點連方向盤都不會握。

  他偷偷瞄旁邊副駕駛座上的女孩子,她正趴在窗邊看風景:“齊哥哥,這條路好像是開往海邊別墅的。”

  “對。”

  “你還住在那裏?我記得以前齊哥哥還嫌棄那棟別墅太小,說想要換個大點的。”

  齊照神情不自然:“住習慣了,懶得換。”

  “我也住習慣了,住過那麽多房子,就隻有海邊別墅有家的感覺。”

  聽到她說家的感覺,齊照連心都想挖出來給她:“齊哥哥的家,永遠都是你的家。”

  溫歡扭頭輕笑:“不怕我太放肆嗎?”

  齊照滿眼寵溺:“再放肆也受得住。再說了,你能放肆到哪裏去,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

  溫歡笑著靜靜看他,並不言語。

  陽光灑在她白瓷般的臉頰。

  風吹進車裏,拂過她烏黑的頭發。

  她一雙火亮的星眸,含了五月明媚好春光以及他。像一隻狡猾的小狐狸精,不諳世事的天真是偽裝,嫻熟撩人的嫵媚是本貌。

  回到海邊別墅。

  溫歡和所有人一一打招呼。

  大家都很高興,李媽差點抹眼淚。

  溫歡觀察房子裏的布置。

  根本沒有變化。

  一切都和六年前一樣。

  就連當年她住的房間,都維持了原樣。

  仿佛她從未離開過。

  門口多了一個人。

  溫歡躺在床上沒有動。

  齊照想了想,抬腿邁進去,聲音柔和:“房間裝修舊是舊了點,要是你不喜歡,可以換個新風格。”

  溫歡閉著眼:“不舊,我很喜歡。”

  齊照走到床邊,正猶豫該說些什麽,忽然被人拉住手。

  女孩子半撐起身體,輕蹙眉頭:“齊哥哥,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齊照慌張:“沒有的事,我做什麽讓你誤會了嗎?”

  她拽著他的手臂從床上爬起來,坐在他身前,仰起一張象牙白麵孔,眼睛水汪汪,透著詢問的好奇,甜糯聲線跟羽毛似地撓得人耳朵癢:“那你為什麽都不喊我歡妹妹?”

  有些人,一個眼神,即可令人瘋狂。

  齊照大腦麻痹,行屍走肉般,自我意識全無。

  他撫上她的臉龐,聽話地喚:“歡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