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啊(64)
作者:耿燦燦      更新:2022-05-10 17:24      字數:4028
  蔣之香笑意更濃, 爽快應下:“當然可以。”

  齊照興奮地找不到北, 轉過身麵對牆, 差點一頭撞上去。

  事實上, 激動失聲幾秒後,為了鎮定自己的情緒, 他直接往牆上撞了。

  齊照額麵貼牆, 冰涼的牆體讓他稍稍恢複理智。

  電話那頭蔣之香問:“齊照,你還在嗎?”

  齊照呼口氣, 鄭重其事喊:“媽,我在。”

  一聲媽, 喊得賊順口。

  又乖又甜,比喊竇綠白時還親熱。

  蔣之香:“歡歡認綠白做幹媽, 所以你認我做幹媽也是理所當然,以前怕你嫌棄, 沒有提過,既然你現在主動提起,那正好,我們親上加親,以後你就是我幹兒子了。”

  傾盆冷水潑下來。

  急得齊照直跺腳:“阿姨您誤會了,我不是想認您做幹媽。”

  蔣之香:“原來是阿姨自作多情。”

  齊照更急了,連忙解釋:“阿姨, 您沒有自作多情, 我……”

  話未說完, 聲音沮喪的蔣之香忽然變了語調, 笑道:“阿姨逗你呢,瞧你急成這樣,可憐兮兮的,比綠白還不禁逗,聽著像是要哭出來似的。”

  齊照嘟嘴:“阿姨,我沒有。”想了想,改口:“媽,您別逗我。”

  這次喊媽,沒什麽底氣。

  輕飄飄,做賊心虛,純粹靠臉皮撐。

  蔣之香沒再兜圈子,直接問:“你喜歡歡歡?”

  齊照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數秒。

  “喜歡。”齊照閉上眼,紅著臉,語氣堅定,對電話說:“超級喜歡。”

  “光喜歡還不夠。”

  “我愛她。”

  蔣之香嗤笑出聲:“你這麽年輕,懂什麽是愛嗎?”

  齊照呼吸一滯。

  蔣之香:“愛情是一陣子的,友情是一輩子的,像我和你媽媽,或許我們會迷戀某個男人一陣子,但我們會愛彼此一輩子,就算數年不聯係,依舊可以無條件信賴對方,可男女之間未必能夠如此。”

  周圍寂靜。

  靜得隻能聽見他自己的呼吸聲以及,電話裏蔣之香溫柔的聲音。

  “是阿姨不該說這麽沉重的話題,年輕人應該盡情尋歡作……”

  “阿姨。”

  “嗯?”

  “可能我不懂愛,但我懂我自己。”

  水晶燈折射光彩,照進少年清澈的黑眸,他緊盯客廳的方向,欲望洶湧澎湃,全都奔向一個嬌小的身影。

  “說愛太隨便,阿姨可能覺得可笑,那就說喜歡。”他聲音加重,像在發誓:“不管她喜不喜歡我,她喜歡我一陣也好,她將來喜歡別人也好,我都永遠喜歡她。”

  蔣之香感慨:“果然年輕人才有說永遠的勇氣。”

  齊照嗓音沙啞:“因為是她,不是別人。”

  這次輪到蔣之香沉默。

  齊照試探喊:“媽?”

  蔣之香:“你是個好孩子,但這聲媽,你得先問歡歡答不答應。”

  齊照漲紅臉:“我懂,我隻是想先征求您的同意。”

  蔣之香又笑起來:“看不出來,你還挺老派,剛才說那樣的話,連我都嚇到,歡歡怎麽說?”

  齊照聲音弱下去,蚊子叫似的:“我還沒跟她說,我也怕她嚇到。”

  蔣之香開懷大笑:“還以為你早就胸有成竹,原來連句告白都沒有。”

  “有的。”齊照不安地揉揉頭發:“等我準備好了,我就告訴她,我會在她耳邊說一萬遍我喜歡她。”

  “雖然阿姨不便插手你們倆的事,但是阿姨祝福你。”

  “謝謝媽。”齊照知趣改口:“謝謝阿姨。”

  “晚安,好夢。”

  “晚安。”

  一個電話打完,齊照整個人都發燙發熱。

  回到客廳,甚至不敢麵對溫歡的注視。

  怕她知道他剛才做過的事。

  雖然心虛,但是他清楚地知道,鼓起勇氣喊的幾聲媽,他以後還想喊。

  因為蔣之香不回國過年,當天夜晚,溫歡的情緒有些低落。

  齊照看在眼裏,沒敢出聲,回房間後,默默開始寫計劃。

  第一步做什麽,第二步做什麽,每一步都是哄她開心的行動。

  計劃寫了一夜,沒能派上用場。

  睡一覺起來,溫歡已經恢複精神。

  她同他說:“今年就麻煩齊哥哥了。”

  齊照轉頭就去安排今年的過年事項。

  他首先給齊老爺子打電話,一張嘴就是:“爺爺,今年我考得特別好,你是不是得獎勵我一下?”

  齊老爺子是軍人出身,說話中氣十足,威嚴肅穆:“齊照,做人不能驕傲自滿,取得一點小成績固然是好,但必須再接再厲,爭取下次做得更好。”

  和在竇老爺子跟前的撒潑耍賴不同,麵對齊老爺子,齊照不敢放肆,他悄聲試探:“爺爺,真不給獎勵啊?”

  齊老爺子麵冷心熱,沉思半刻後,認真問:“你想要什麽樣的獎勵?”

  齊照:“我不要別的,就隻要爺爺的笑容。”

  齊老爺子咳了聲:“齊照,正經說話,爺爺不是三歲小孩,不用你說好話哄。”

  “我真的隻想要爺爺多笑笑,尤其是過年的時候,千萬別板著臉。”齊照癟癟嘴,小聲嘟嚷:“您不知道,您繃著一張冷臉時有多可怕,小孩子都會被你嚇哭。”

  齊老爺子:“你說什麽?”

  齊照乖巧笑:“爺爺,我沒說什麽。”

  “齊照,爺爺沒聾。”

  齊照立刻拍馬屁,隨便說了幾句後,火速代入自己的正題:“爺爺,今年我想帶個人回來過年,到時候您高興點,別嚇著她。”

  齊老爺子:“原來是為這個,說什麽隻要爺爺的笑容,其實是別有用心。你要帶誰回來過年?又是上次那個謝愷嗎?”

  “不是謝愷,是個女孩子。”

  齊老爺子語氣警惕:“女孩子?”

  提到溫歡,齊照說話的聲音不自覺柔軟起來,眼裏閃著亮光:“嗯,一個特別漂亮的女孩子。”

  齊老爺子小心翼翼問:“齊照,那個女孩子,沒懷孕吧?”

  齊照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啊?!”

  齊老爺子嚴陣以待,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你要是敢搞出事,爺爺打斷你的腿!”

  “沒有沒有,我們純潔著呢!”

  齊照又氣又急,齊老爺子問出那句話後,他覺得他自己整個人都被玷汙了。

  難得任性一回,齊照決定發個脾氣:“爺爺,在您眼裏,我就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嗎?”

  齊老爺子歎口氣:“爺爺是怕你像你爸一樣,你也知道,當年你爸第一次領你媽回家的時候,你媽肚子裏就有你了,雖然如此,但至少你爸媽那時已經成年,但你不同,齊照,你還沒成年呢,爺爺就怕你比你爸更混賬。”

  齊照:“我爸混賬嗎?”

  “娶了人家女孩子現在卻離了婚,大好年華都喂給他了,不是混賬是什麽?”

  齊照為齊棟梁鳴不平:“是我媽想要離婚。”

  “還不是你爸不好,所以你媽才想離,你爸要是好,你媽能想離嗎?”

  齊照半天說不出話。

  瞧不出來。

  原來他爺爺還是個邏輯鬼才。

  齊照思考再三,決定還是不提齊疏明追求竇綠白的事。

  齊老爺子知不知情是一回事,他說不說是另一回事。

  兄弟三角戀太複雜,他這個心靈脆弱的小寶寶最好遠離。

  “爺爺,您記得準備好過年紅包,我的那份就不要了,您將我的那份算進她的紅包裏。”

  “好,還有什麽要交待的嗎?”

  齊照嘻嘻笑:“我哪敢交待您呐,記得哈,多笑笑。”

  “知道。”

  掛完電話,齊老爺子繼續品茶,茶幾對麵的趙老爺子問:“是齊照打來的嗎?”

  齊老爺子:“是他,說要帶個女孩回家過年。”

  趙老爺子笑著放下茶杯:“現在經濟環境好,信息發達,小孩子普遍早熟。我聽我們家趙顥說,齊照最近表現不錯,和齊照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早就偷偷摸摸談了好幾個,他反倒專心念起書來了。”

  齊老爺子欣慰笑:“我也沒想到他能好好念書,這次考得很好,今年上大學的事,也就不用太費勁了。”

  “還是想送他去那所軍校?”

  齊老爺子:“對。”

  “全封閉式管理,高強度訓練,老齊,你可真夠狠心。”

  “四年而已,他已經有過一個自由的童年,現在是時候讓他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了。”

  “萬一他不想走你鋪的路呢?”

  “我沒想給他鋪路,以後他走哪條路都無所謂,但必須有這樣一個過程。”

  趙老爺子掰開茶餅,嘖一聲:“說白了,還不是父債子償。”

  齊老爺子板起臉:“喝茶。”

  年三十下午,齊照買了年貨送給陸家兄妹,順便去陸家接溫歡。

  一進門,就看到地上一堆喜慶年貨。

  “謝愷送來的?”

  陸哲之接過齊照的禮盒年貨:“是。你在這等等,我上樓喊溫歡。”

  和溫歡一起下樓的,還有薛早。

  薛早備了紅包,溫歡一個,齊照一個。

  “祝你除夕快樂,新年大順。”

  齊照晃晃手裏的紅包:“薛早,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拿小孩子的紅包搪塞我。”

  “你不就是小孩子嗎?”

  “那歡妹妹的紅包為什麽那麽大?”簡直是超大size紅包,連他都找不出這麽大的,不像外麵買的,像自製的。

  薛早冷漠臉:“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齊照努努嘴,從口袋裏摸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遞給薛早和陸哲之:“恭喜發財。”

  兄妹倆沒有客氣。

  離開之前,齊照接了陸哲之的新年禮物。

  是一副法拉利豪華國際象棋套裝。

  齊照打量禮物:“我不會下這個。”

  陸哲之看向旁邊的溫歡,語氣淡然:“她會,可以讓她教你。”

  最不喜歡的智力遊戲和喜歡的人碰撞,再枯燥也變得有趣起來。

  齊照立馬尋求溫歡的回應。

  不出意料,她含笑答應。

  女孩子溫溫軟軟地輕戳他低下來的臉蛋:“我教你。”

  齊照張嘴就是:“溫老師。”

  “再喊一聲。”

  “溫老師。”

  輪到她摸他腦袋,既羞澀又大膽,說:“齊同學,要好好聽老師的話哦。”

  齊照笑成一朵花:“好勒。”

  兩個人坐上機車揚長而去。

  陸家兄妹遲遲未動,站在馬路邊看。

  直至溫歡的身影消失視野,兄妹倆對視一眼。

  薛早:“哥哥,歡歡邀請我們一起過年的時候,你為什麽不答應?”

  陸哲之往回走,寬鬆毛衣,黑發軟綿,眼鏡後的眸子冷峻漠然:“她隻是在說客氣話而已。”

  “我知道她是在說客氣話,但我們可以假裝不知道。”

  “早早,做人得體麵。”

  “我們早就沒有體麵了。”

  “體麵是自己給的,不是別人給的。”

  薛早愣了愣,追過去。

  天空又下起飄雪。

  “哥哥,今年又隻有我們兩個人呢。”

  “是啊。”

  “每年這個時候,陸家的人早就打電話警告我們不能回去,今年沒有,真是稀奇。”

  陸哲之側頭看薛早,她神情呆滯,像是陷入什麽不好的回憶中,偽裝的溫良下,眉眼溢出怨恨與不甘。

  陸哲之收回視線。

  這些年怎麽熬過來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雪花落在薛早的頭發絲間,陸哲之抬手拂去:“早早,總有一天,哥哥會讓你光明正大回到陸家。”

  薛早搖頭:“我不稀罕陸家。”

  “哥哥也是。”

  薛早仰起臉,語氣倔強,一字一句:“但有些東西,我必須得到。”

  “會得到的。”陸哲之嘴唇微啟:“哥哥也有必須得到的東西,時間還很長,我們可以慢慢來。”

  薛早咧嘴笑:“隻要是哥哥想要的,我都會盡力。”

  “隻除了一樣,對不對?”

  “對。”

  陸哲之苦笑,看天邊白雪成絮:“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