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白一臉懵逼地被我按在地上。

  對我說的話，起初他並不相信。

  “你在胡說些什麽？什麽血偶？秦，秦三省你放開我！你……你放開我！！”

  還不斷地掙紮。

  掙紮中甚至要去摘他那葫蘆，放鬼鬥我。

  “別折騰了。”我按住他的手，接著說道：“你剛才腦子的記憶，突然斷了流的事兒，這麽快就忘了？腦子不好使，就用屁股好好想想，你姐那手，除了打架鬥毆，那是會做飯的手？最近這些日子，你難道過得不像做夢一樣？回憶一下，最清醒的部分，大概就是在你第一次吃她飯菜以前吧！”

  “你別胡說，我……”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鄒白的腦子也是在動的，看他閃爍不定的眼神，似乎也是回憶起了什麽，掙紮的力氣越來越小，嘴巴也開始結結巴巴：“我……我……”

  “你個屁你？回答我之前那兩個問題，趕快！”

  我鬆開了手。

  鄒白果然沒有繼續跟我來勁，坐在地上，表情從呆滯到慌亂：“秦三省，你說外麵那個是假的，那真的紫然姐呢？”

  “那得問你啊，她哪天出去來著？”

  “她……她沒出去過……哦不對！出去過，就是那天，她還真出去過。”

  “哪天？為什麽出去？”

  “大概……五天？還是七天之前，她出去。具體為什麽，我也不知道，不過是紫然姐的朋友來到了店裏，兩個人談了一陣子，之後，紫然姐叫我看一晚上店。當時我還提醒，說，說你走之前，告訴她，沒事不要離開。然後還被她罵了，說是這不是有事麽。”

  鄒白一邊回憶，一邊給我講述。

  “朋友？”

  我急忙問道：“什麽朋友？”

  就在我心裏猜想著，到底是哪位“朋友”能把劉紫然勾出去的時候，鄒白的答案，卻讓我十分意外：“那個叫王琳玥的，我師父的老顧客。”

  王琳玥？

  她不是死了麽？

  先前被邪神佐娜所殺，占據了皮囊。

  而那剩下的皮囊，也在我與佐娜交手之時，被我親手毀掉。所以這世上，理論上已經不存在王琳玥……

  不，不存在的是那個紅袍生出的假王琳玥。

  巫女故鄉，那黑屋之中鎖著的王琳玥，她還活著。

  她出來了？

  脫困了？

  “這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你是條蟑螂麽？早知道當初就不該顧及什麽鬼門，直接把你殺掉好了。留一個假的騙騙劉紫然。不過你這女人，到底是怎麽脫困的呢？”

  就在我對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鄒白卻又回憶起了另外一個細節。

  “對了，秦……秦三省，我想起一件事。”

  “說。”

  “那天來的時候，最開始是我接待的王姐，我們其實不是很熟，當時閑聊兩句，她留了一張卡片在店裏。後來哪去了，我也忘記了，不過我記得卡片上是個小酒館的名字。那家店，好像就是她經營的。”

  “叫什麽？”我問。

  “玩偶小酒館吧……嗯，對，是這個名字。出門的時候，兩個人還有說有笑的，我以為是約出去吃飯的。”

  我搜了一下，的確有這間店，最近半個月剛剛開業。

  地址距離典當行也不算太遠。

  兩千米，走路的話，快一點也就半個小時。

  “這什麽意思呢？給我線索，故意引我去？

  那也不對，這假劉紫然，是血偶，降頭術的產物……基本上可以確定，是那飛頭降阿托做得手腳。這王琳玥，跟阿托搞上了關係？是阿托用什麽手段，放了王琳玥出來？總覺得這倆人，不像是有什麽大關係的。

  去瞧瞧？嗯……”

  我這邊自言自語，嘟嘟囔囔。

  一旁的鄒白很是著急：“秦，秦三省？三省大哥？”

  “嗯？”我看他一眼：“怎麽？”

  “紫然姐不會有事吧？”

  “我哪知道，我又沒見著。”

  我攤開手中，從掌心吐出玉鑰匙。

  “那……那我們抓外麵那個假的，逼問她？”

  鄒白試探著問。

  我斜了他一眼：“你真是個大聰明。”

  這小子好像聽出好賴話，臉一垮，無奈地問道：“那咱倆怎麽辦啊？”

  “找唄，但是不能打草驚蛇。”

  我回應，與此同時，將玉鑰匙鐵門打開，從中放出兩具怪屍。

  怪屍瘦弱，我以血肉屍蟲填充皮肉，再以易容術，將其做成了我與鄒白的模樣。而後，又將先前被蠱降蟲吞食的鄒白腹中黑氣，吐到了怪屍腹中。輔以控屍偶之術，做了兩個假人。

  屍體、毒蟲這些東西，我還算有天分，這次運用，無論操作時間，還是術法運用的精確程度，都遠超之前的水準。

  “從王琳玥入手吧，先去她那小酒館瞧瞧，看看到底怎麽回事。假劉紫然這邊，放兩個人偶糊弄著。反正你就是個呆子，人偶傻一點也沒什麽關係。而我，昨天非禮不成反被打以後，老實安分些，也很正常。”

  我跟鄒白交代了計劃，之後，我倆進入鐵門之內。

  外麵，鄒白的屍偶，將玉鑰匙取下，以出門買菜為借口，帶著我與鄒白，離開了典當行。

  在合適的位置，打開玉鑰匙，放我二人離開。

  在此期間，我也在鐵門皮宅內，以易容術，改變了我與鄒白的麵孔。

  ……

  一切準備完畢，我們倆便去了那玩偶小酒館。

  那是一條清冷寂靜的街，酒館在街角，一整片的鬆樹皮木板牆，上麵釘著木頭招牌，還有半扇半開著的，與鬆樹板牆麵同款的木門。

  我與鄒白推門而入，這屋子裏麵也有一股鬆樹油的味道，但不濃，聞著還挺香的。

  有客人，占了兩張桌，在喝酒聊天，不過聲音不大。

  從走到這間酒館門前，我就開始用胸口的“照妖鏡”觀察，一切正常，挺幹淨的。屋子裏也是一樣，兩桌客人都沒什麽問題，全是正常人。

  整個屋子，沒有被人下過降頭術。

  別的鬼怪邪氣也都不存在。

  唯一有點問題，可能就是那原本趴在櫃台前發呆，見我這客人進來，馬上熱情接待的老板娘王琳玥了。

  那股巫女的黑氣，還盤旋在她身體的四周。

  還有紅袍所生之人的那股吃人血肉的血腥氣，也還在。

  但這也恰恰證明，她是真的，是那個本應該被困黑屋的王琳玥本尊。

  “兩位先生需要點什麽，菜單在牆上，酒的話，前麵選，我們家的……”

  王琳玥在對我熱情地介紹，就好像她真的是個開店老板娘似的。

  我擺手，打斷了她的話：“菜單上有的東西，沒什麽意思。我說老板娘，你們店裏有沒有點……就是那種，很有特色的食物？飲料？”

  王琳玥盯了我一陣。

  她那雙眼睛還是很靈的，在我與鄒白的臉上不斷閃爍，接著狐狸一樣地眯眼一笑：“先生，怎麽突然覺得您不太像是來吃飯的？是有什麽事情嗎？”

  “想多了，我真是來吃飯的。”

  說著，我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鄒白也趕緊小跑著到我身邊。

  我瞧著牆上的菜單：“要不，我點幾個菜，菜單上沒有的，你給我做一下，怎麽樣？放心，菜我點，價格你定。你就是定下了天價，我也照給。”

  “要不您還是直接說事吧？”

  王琳玥幹脆直接坐在我對麵。

  但我並沒有理會，眼睛轉圈看著菜單，嘴裏慢悠悠地說道：“我想吃肉，巫女肉。最好是活的，現切的。飲料的話，也要新鮮的巫女血。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的那個食物，她可以睜大了眼睛，看清楚自己是怎麽被吃，怎麽死的。讓她下輩子長長記性，以後做事之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夠不夠被人吃。”

  說完，我目光回到王琳玥臉上。

  那整張臉都白了，沒一點血色。

  看著我的眼神，略微發顫，她站起來：“你出去，我報警了。”

  “為什麽，我點菜而已。”

  我攤攤手。

  “你不出去我喊了……”

  說著，趕緊看向另外兩桌正在吃喝的客人，可她的視線剛剛轉過去，就見兩桌客人，腦袋一沉，全都趴在了桌上，昏死過去。

  “別看了，剛點菜之前，就已經下好了毒。”

  “你是誰啊！！”

  王琳玥後退到櫃台邊。

  與此同時，我也攤開雙手，放出無數蠱降蟲，關門，封鎖這酒館內的聲音。再然後，臉上易容的痕跡，慢慢消失，恢複了我原本的臉孔。

  既然這酒吧裏，什麽問題都沒發現，那麽，我也不需要繼續跟王琳玥裝模作樣。

  “記性這麽差？我記得當初你不是叫囂著，這輩子一定要親手殺了我嗎？出來多長時間了？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

  其實我本以為，看清楚了我的臉，王琳玥會更加恐懼。

  但卻沒想到，我這張臉，反倒是讓她的表情，輕鬆了不少。

  “秦……秦三省？？”

  她長舒一口氣，轉圈跑到了櫃台裏麵，半舉著雙手，對我賣笑說道：“大哥，別這樣好嗎？那是當初一時激動的氣話，你怎麽能當真呢？我在被困兩個星期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後悔了。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招惹你三省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完全沒心思找你麻煩的！而且，我好不容易才出來，雖然依舊是巫女，但已經沒了之前詛咒的威脅。我現在隻想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啊。

  哥你放過我好嗎？看在我跟然然是好朋友的麵子上！”

  “這話說得，怎麽聽著這麽假呢？”

  我走過去，一對兒胳膊肘趴在櫃台前，笑眯眯地看著縮在裏麵的王琳玥：“主動提劉紫然？小巫女，你這是在挑釁我麽？”

  “啊，啊？”

  王琳玥一臉懵逼，但馬上又反應了過來：“三省哥你放心！我發誓，關於你不該說的東西，我一字一句都沒有對紫然提過，以前不會，現在不會，未來也不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