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豐也沒想到自己在昆吾山的第一課就這樣開始了，竟然還是跟一隻小妖精學習的，有時候人和妖也說不清誰好誰壞不是？他也沒有這方麵的偏見。

  約定的這天他提前采摘完了藥材又來到河邊兒，小狐女仍舊是一襲青衣，悠悠然地出現。

  “阿青師父，我們現在從哪裏學起呢？”

  小狐狸又咯咯咯的像銅鈴一般的笑出了聲，估計這些年也沒有人叫過她一聲師父，既高興又有些羞澀，俏麗的臉上又掛了一層微紅，轉而眉頭微皺，背著手學著老學究的模樣轉了兩圈，這才說：“為師我看你手腳行動很慢啊，不如就先從這方麵開始練習吧，小白。”

  旁邊的小白猿正饒有興致地啃著手裏的大桃子，聽到小狐女叫它，滿臉的不情願，磨磨蹭蹭地走過來。

  “我現在就能跟小白練功了嗎？”秦豐對這隻機靈的小白猿還是不敢輕視的，“練什麽？”

  “挨打呀。”阿青笑嘻嘻地摸著小白猿的頭，說：”小白啊，你不能白吃人家的桃子，去跟他練幾天丟石頭兒,別往臉上丟就行，‘點到為止’。”阿青還加重了最後四個字的語氣。

  小白猿嗚嗚哇哇的像是抱怨一樣，又咬了兩大口桃子，然後放在旁邊的石頭上，走到空地上拉開架勢朝著秦豐揮揮手。

  秦豐莫名其妙地正走過去，接著就聽到“嗖”的一聲，猝不及防的一顆石子飛來，正打在小腿上。

  一陣生疼，沒站穩就是一個趔趄，差點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接著又是石子破空的聲音接連傳來，秦豐這時候才驚訝地發現這小白猿原來前些天扔杏核的時候並沒有用全力，不過是戲耍自己罷了。

  這河灘上的小石子取之不盡，而且棱角鋒利，這小白猿的手速竟也快得超乎想象。

  這一連串的石子像雨滴般向秦豐全身各處落下，唯獨避過了他的眼睛和臉蛋子。

  躲過一顆石子，另一顆石子就已經到了，十有七八躲不過，手臂、胳膊、大腿、小腿，全身各處相繼都傳來一陣陣的疼痛。

  關鍵是這小白猿似乎知道人體的穴位，專門往那種又麻又疼的關節部位打。

  昆吾山中四季如春，弟子們也都穿的單衣，火工道這麽薄的衣服根本不隔疼。

  秦豐忍著痛左右躲避，就差叫出聲了，可是這些小石子像是長了眼睛一般跟著他，他向左跳開，就有石子照腦門上招呼，向右轉，又有另一顆等著。

  “你看清楚了那些石子飛過來的方向才能躲避啊？腳步要穩。”阿青看秦豐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秦豐也就不顧疼痛，一邊用胳膊和手掌格擋，一邊死死地盯著小白猿如疾風驟雨般的山手點。

  小白猿這發石子的手法純熟無比，想必也是跟著阿青在這山中練過多年的。

  片刻間秦豐卻也是滿頭的汗珠了，自己這一陣的手忙腳亂，最後變成抱頭鼠竄，也沒躲過幾次。

  又練了不久，小白猿對這個笨手笨腳的家夥似乎也有些看不上，吐吐舌頭，哇哇的比劃兩下，又去啃它的桃子去了。

  “今天就到這吧，明天你教我寫字哦。”阿青看著手上頭上淨是淤青紅腫的秦豐溫柔地說道，隨後領著小白猿沿著無盡河向遠處走去，她還用手指戳了戳小白猿的腦袋，低聲道：“都說讓你下手輕點，真是的。”

  小白猿有些不服氣衝她揮揮手，像是在說，明明是他太笨了。

  “你再這樣，把他打惱了，咱們可就沒饅頭吃了。”

  小白猿回頭看看秦豐，使勁點點頭，跟著阿青有說有笑地消失在了晨光之中。

  太陽已經跳出了河麵，無盡河上被灑上一層金光，耀人眼目，秦豐全身酸痛，背上藥框往庖廚峰趕去。

  路上他腦海中一直回想著小白猿的出手和動作，它像是早就預判了自己腳下的動作，事先朝著自己躲避的方向扔出石子，琢磨了好大一會兒，來到了行健峰山腳。

  他想的入神，迎麵隻聞到一股香風，抬頭就見木紅蓮穿著一身翠綠衣裙，手握一柄寶劍，麵如冷霜般的徐徐而來。

  “紅…”秦豐剛要跟她打招呼，見正眼都沒看自己，徑直走了過去，臉上毫無波瀾，以往每次木紅蓮見他都是笑盈盈的，可愛溫柔，讓人如沐春風，這次他隻感覺自己像是撞到一大塊冰疙瘩上，周圍的空氣都涼颼颼的，愣了一瞬，趕緊回頭追上，“大小姐，你去哪？”

  “你是誰？”木紅蓮眼神明亮，卻帶著淩厲肅殺地看向秦豐，臉上仍舊冰冷如霜。

  秦豐笑著說：“大小姐，我是秦豐啊？前些天我們不是剛見過，你怎麽不記得了？咱們都認識兩年多了，我還在你家住過。”

  “哼，誰是你家大小姐。我不認識你。”沒再多看秦豐一眼，她繼續走向無盡河邊。

  秦豐又趕上去伸手想要去拉木紅蓮的肩膀：“紅蓮小姐，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可是還沒等他的手碰到她的衣服，隻感覺身前傳來一股像是波浪般的巨力，將他彈了出去一丈多遠。

  “你怎麽會有這麽充沛的靈力？”秦豐不由暗自驚歎，上次見木紅蓮時她不過是入門弟子，而麵前這個少女從佩劍和衣著都更像是靈根弟子。

  “我不是什麽大小姐，我叫木青蓮。”她幽幽地轉過頭，臉上緩和了些，仍舊沒有表情地說：“看你也沒什麽大礙，自己起來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木青蓮？二小姐？”秦豐看著她酷似木紅蓮的背影隱沒在河邊，想來她是去找地方修煉了，從地上爬起來，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生氣：“就算認錯人，也不至於這樣啊，直接撂倒？”

  忽然又苦笑道：“嗬，還是我太弱了吧？人家甚至連手都沒抬一下，我就被扔出去了。嗬嗬！”

  “修煉不好，資質不好，怨誰啊？隻能怪自己嘍，怪我自己哦，哦！哦！哦！”秦豐雖然氣惱，有無能為力，自言自語幾句之後就釋懷了，腦海中又浮現當初他在九乾山下大雨中爬到水聖廟的記憶，踏上了行健峰的台階，頓時覺得現在要比那時好上不知多少倍，邊大步跨上台階，還邊大聲唱上了，手裏還揮著他的金鐵拐杖：“我自修煉天地間，他人不憐我自憐。待到明朝乾坤轉，且看在下衝天劍。”

  手中的拐杖忽然指向天空，心中又升起一股倔強。

  可是回到庖廚峰，又沒有免去被玉鬥老道一通劈頭蓋臉的責罵，秦豐第一次覺得自己現在必須先脫離“火工道”這個身份，才能用端茶倒水節省的時間去認真修煉，那就先去完成築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