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萬萬沒想到的藏匿地
作者:寒九櫻      更新:2022-05-10 09:11      字數:4786
  在那處起火的院子裏,李景瑢在起火的柴房中找到一塊還能分辨的鐲子碎段,在院子中的地上找到了一隻耳環,鐲子碎段是宋瀾在房內打翻燭台後摔斷的鐲子,院中的耳環是宋瀾被山賊摜在地上時,她趁機取下來扔在那裏留作記號的。

  若隻是這兩處線索還不足以令他確定宋瀾曾經在這裏出現過,那麽那隻耳環遺落處旁邊的小小印記便足以讓他確認宋瀾曾經到過此處。

  有一次宋瀾在街上見到丐幫在牆上留下的暗號,便也鬧著要有一個屬於他們倆的暗號,那時他還信誓旦旦的擔保她不會遇上危險,可現在她已然身處險境之中,他不禁握緊拳頭,隻希望能盡快找到她。

  宋瀾曾和他說過兩個波浪中間畫個圈便是危險的意思,這是她獨創的暗號,別人絕對不會知道這暗號的含義,他問她為什麽這是表示危險的意思,她揚起臉說道太陽落入水中這還不足以表明是極危險的含義嗎?

  她的確陷於危險之中了,引起了這麽大的動靜,那些人一定會想辦法先出城,留在汴京內越久便多一分危機,他剛剛叫阿朔傳信給王樞密使,城門無官家令是無法封閉的,但卻可以先令禁軍嚴密排查出城人員,令綁架者無法出城,之後再慢慢縮小包圍圈,就一定會找到被劫持走的宋瀾。

  然而,一晚上過去了,他從與宋瀾近在咫尺的距離卻漸漸離她越來越遠了。

  此前被山賊攜帶的宋瀾做過很多他可能會帶她如何藏匿的假設,然而萬萬也沒有想到,這個山賊帶著她躲的不是破廟、不是犄角嘎達的陰溝,不是貧民窟的聚集區,而是周圍氣氛陰森、寂靜瘮人,偶爾能聽到幾聲夜梟叫聲的義莊裏。

  咕嚕嚕一聲,宋瀾的肚子叫了,從午時開始她就沒有進過食,除此之外還需時刻提起精神,與他們進行腦力周旋,著實消耗了不少能量,她此時可真是餓的不行了。

  那山賊從棺材外邊看她,道:“你餓了?”

  此時啞穴已解,她反問道:“你不餓嗎,大半天沒吃飯了,我若是餓死了,救你那人可是沒法在我身上好好出氣的”

  他牽了牽嘴角一笑,道:“聽說人三天不喝水會死,但三天不吃飯可死不了”,說著他灌了一些水給宋瀾喝,看樣子他並不想給她飯吃,省得她吃飽了有力氣折騰,反而麻煩。

  宋瀾喝了口水,無奈道:“也對,你晚上吃過飯了,恐怕理解不了我這餓肚子之人的感受”

  那人有些疲憊道:“你便老實在這裏呆著吧,帶著你我反而不方便行走,你最好希冀我下次回來的時候,能將你的仇人帶回來,這樣你便可以解脫了”

  宋瀾道:“好漢,咱倆也算有些緣分,你這一走不知幾時回來,可否告知你姓名於我,我好念叨念叨好讓你快些回來”

  那人思慮片刻道:“也罷,再見之時,咱倆之間總有一個要上路的,也無需顧慮我這名字叫你知道了去,你可記清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乃陳勝”

  宋瀾聞聽笑道:“其實這可是個好名字”,有道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隻可惜同名不同路,注定不是一路人罷了。

  陳勝顯然還不解她話中意思,但也來不及與宋瀾再做糾纏,便封上了宋瀾的啞穴,叫她十二個時辰之內不能動不能說。

  點了啞穴後,陳勝仍不放心她,又叫棺材合上,在棺材的四角釘入了釘子,但為了回來時好起,因此隻釘入了一半,但這等力度,即便是一個沒被封穴的女子,躺在棺材裏麵也絕對開啟不開,做完這些安排他才放心的離去。

  --------------------------

  倏爾一夜一過,第二天早朝時,朝堂上可謂是十分熱鬧啊,直到官家來的時候眾大臣竊竊私語的聲音才小了下去。

  今天倒是發生了一件破天荒的事情,那便是入朝多年保持著全勤記錄的李府尹李大人竟然請了一天假。

  朱少陽道:“這可真是稀罕事,李府尹是多麽急的事,今日早朝竟然缺席了”

  潘貴玉笑道:“聽說嘉城郡主殺人了,殺的還是九霄山上的神醫,如今好像是畏罪潛逃了,正在全城搜索呢”

  靖國公則哭訴道:“一派胡言,無憑無據之事,潘大人也敢在朝堂之上妄下結論,還請官家為小女做主啊”

  官家則道:“國公莫急,你身為人父,愛女心切,朕可以理解,有什麽委屈盡可說說”

  靖國公躬身道:“謝官家仁厚,小女純孝,因三顧茅廬之情打動了九霄山神醫前來為夫人療愈腿疾,昨日神醫來府上診治過後,因神醫眼睛有疾,小女便前去送神醫回山,久未歸家,臣正心急之時便傳來了小女失蹤的消息,今日李大人之所以未列朝上,也是在追蹤此事,臣相信小女不是會無端傷人的狂躁之人,這背後一定另有隱情,還望官家明察”

  官家坐在上首思索道:“此事先不管案情如何,人命為大,如今郡主不知所蹤,不知可是遭遇了險情,王樞密使,可有遣禁軍前去查找?”

  王廣出列道:“回官家,自從接到郡主失蹤的消息,臣便已經派人去找了,初步懷疑,郡主在九霄山上時是被山賊掠走的,而追蹤其蹤跡,似乎是又進了城,如今各處城門已經加強了巡視,出城之人一律要仔細核驗才可放行,臣相信一定會在城內截下這夥兒賊人,救下郡主的”

  官家麵帶薄怒道:“很好,這夥賊人在天子腳下也敢如此作威作福,劫走郡主置我天朝法度於無物,這等狂徒若是不加以打擊,我泱泱大國臉麵何存”

  王廣躬身道:“臣定不負官家所托”

  這時有言官出列道:“郡主的命是金貴,可是那個死去神醫的命更是堪比一城,其一人便可醫一城命,可不是單單能用一這個數字衡量的”

  潘貴玉道:“是啊,這九霄山神醫之死一案,郡主是第一嫌疑人,朝中可是有同僚及其家妹親眼見其將神醫推下山去的”

  “哦,是誰?”,官家也很詫異居然有這麽巧的事。

  潘貴玉道:“是庶吉士周君謨,此人剛正嚴明,與郡主此前並不相識,定不會隨意出口指證郡主,因此其證詞十分可信”

  靖國公道:“官家,臣隻知道很多事情眼見尚不能為實,甚至可能一葉障目,以偏概全,萬事也需得找回懷寧才能下結論啊”

  官家點頭道:“靖國公說的有道理,當務之急是先找到郡主,至於此案的調查,便交由刑部來審理”

  靖國公似乎不太滿意官家的安排,麵露出失望之色,官家若是真的相信懷寧,便不會因為避嫌而將此案交由刑部審理。

  他還待再說什麽,官家已經開始詢問下一事了,“聽說最近汴京城裏還有一件大事,便是傳聞中的賊首月下美人落網了,此賊落網之前因為偷盜不成還殺了城西一個鐵匠的全家,可有此事?”

  曹睿出列道:“回官家,確有此事,這賊人如今正在審刑院的大牢裏關押”

  “聽說曹知院當日是現場截獲的此賊,認證物證俱在,為何遲遲沒有結案?”

  曹睿道:“官家明察,隻因此案有疑,臣還在審理當中”

  官家皺眉道:“有疑?疑從何來啊?”

  “疑在正是因為是當場將案犯抓獲,案犯應無時間處置凶器才對,可是現場卻未發現遺落的凶器,這莫名失蹤的凶器便是此案最大的疑點”

  官家道:“這算什麽疑點,定是那賊人有同夥,先一步跑了,再或是審刑院的人沒有搜索仔細,忽略了那凶器”

  曹睿搖搖頭道:“臣可謂是收到月下美人的預告信後事先便埋伏在那鐵匠家,子時前一個時辰都無人出入那裏,所以此案沒有同夥”

  “那便是你們無能,還未搜到凶器”,官家如此篤定的斷言,曹睿倒是一愣,而後道:“是臣治下無方,散朝之後,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將那凶器找出來”

  容王則在一旁急的直給曹睿使眼色,他能感受出來官家對這兩個案子的態度截然不同,這等罪大惡極之徒不由分說便要定罪實與官家一慣審慎的態度相悖,怕是有什麽他們不知的隱情,這曹睿可別憨直的做個愣頭青啊。

  果然,接下來便聽官家道:“這等窮凶極惡之人,平日裏專做那撬鎖入窗的鬼祟之事,暗地裏不知玷汙了多少良家女子的清白,不知盜取了多少價值連城的妙手丹青,如今惡上加惡,竟然荼毒人家性命,此惡行簡直是人神共憤、天理難容,若是不及時審判,給受害者及其他百姓一個交代,我大興朝律法的權威性何在,你們這些刑官的顏麵何在?”

  容王出列道:“官家息怒,曹知院也隻是小心謹慎,想將此案的疑點消除,以杜絕日後翻案的可能,這既是對受害者負責也是對大興律負責,還請官家再給他些時間,如此也讓天下人心服口服”

  曹睿則道:“官家,刑官辦案講究證據鏈的環環相扣,任何一個環節斷了,都說明此案有瑕疵,無論是現在或將來都出現翻案的可能,這審案也和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是一個道理,若是因為出現了一個嫌疑犯,而把所有的線索都往那人身上套,那天下間的張娥、李娥便該數不勝數了”

  容王有些詫異,今日這番秉公任直之話居然不是從李景瑢口中說出來的,而是從曹睿口中說出的,當真是怪哉。

  官家也知道這幫文官向來迂腐的很,隻是今日這曹睿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居然能有這般強硬的態度,今日若想強令他快速結案,怕是也行不通的,遂迂回道:“那便限期三日,若限期三日仍是不能結案,朕便會考慮曹知院你到底是否能夠勝任審刑院知院這一職位”

  眾位朝臣也很詫異官家對這件案子強硬的態度,有的想的淺的,還以為官家僅僅是因為這月下美人的惡行而氣憤,因此必要嚴懲,而有的想的深的卻在這不由分說的嚴懲背後嗅到了一絲異樣,但具體是什麽又不得而知,隻得繼續保持敏感。

  曹睿也隻好在這種微妙的氛圍下硬著頭皮道了聲遵旨。

  ------------------

  下了朝後,王廣與曹睿並列走著,王廣似譏似諷道:“曹知院今日好硬的骨氣,居然存了那剖人間曖昧之情,斷天下狐疑之獄的決心,以前倒是未發現曹知院有成為曹青天的潛質”

  曹睿麵色平常道:“不知王樞密使是在稱讚下官還是在挖苦下官”

  王廣道:“不管你是想做個聽訟清明真青天還是沽名釣譽的假青天,都別因為你連累了殿下受官家的遷怒,想攬瓷器活的時候先掂量掂量你有沒有那個金剛鑽......”

  留下這句告誡的話,王廣他便大步流星的走遠了,曹睿在其後看向他的眸光裏晦暗不明。

  “你們剛剛說什麽了”,容王從後趕上來道,曹睿及時收回了眸光,恭敬道:“回殿下的話,王樞密使大人,隻是囑咐了我幾句,此案......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容王定定看向王廣離去的方向,良久後開口對曹睿道:“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官家對此案的態度與以往大相徑庭,咱們現在還無與之相抗的能力,獄中的那人能保則保,保不了也要打探點東西出來再棄”

  曹睿躬身道:“臣自然是明白的,殿下與臣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此事雖然如虎口拔牙,但不妨可以找找慈寧宮裏的那位,若能保下獄中那位一個,殿下與臣要做之事便越有助力”

  容王眸色深沉道:“此事本王會考慮的,你且見機行事便是”

  曹睿躬身作揖,而後二人一前一後步出宮門。

  ----------------------------

  朱府,剛剛下了朝的大理寺卿朱少陽回了府上官袍還未脫掉便連忙讓管家去昌平侯世子府上請世子妃回家一趟,理由就說是夫人身體不適。

  一個時辰之後,朱盈盈才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進府便焦急的問道:“娘親怎麽樣了?”

  “你娘很好,你爹我倒是很不好”,他麵色凝重,很是深沉的道了句跟我來。

  二人徑直到了書房,朱盈盈麵上仍焦急的問道:“娘到底怎麽了,還是說是父親有什麽事著急找我?”

  “你娘安生的很,倒是你,前幾日和我說有辦法讓嘉城郡主吃點苦頭,好報她坑害你之仇,恰巧昨日嘉城郡主失蹤,失蹤前有人看見她推了九霄山上的神醫落山,而後她似乎又遭山賊綁架,如此種種可都是你暗中安排的?”

  “山賊綁架?”,她眼中有疑色,而後輕笑一聲道:“這下可有她受的了,不管她能否僥幸逃出,她的名聲都會一落千丈,毀於塵埃”

  朱少陽聽後震怒道:“簡直是胡鬧,勾結山賊,綁架郡主,這是你我能承擔的事情嗎,若想毀了她何不選個聰明的做法,如今鬧得這滿城風雨,她若不死都難以收場”

  “父親?”,朱盈盈聽至此才有些惶恐,忙道:“女兒也不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隻是那人和我說有辦法,可以讓她付出代價”

  “那人?是誰?”

  雖是在家中,這等敏感之事,朱盈盈也是與他耳語中道。

  朱少陽聞聽過後,怒道:“真是糊塗,你堂堂一個官宦女子,怎可與那種上不得台麵的人為伍,這是自降身價”

  朱盈盈莫不敢言。

  而後但聽朱少陽道:“這事已然這樣了,要麽郡主不能留,要麽參與這事的人不能留,你若做不到......”,他頓了一下道:“為父可幫你”

  朱盈盈卻搖頭,“那便讓她不能留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