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離奇的盜竊案
作者:寒九櫻      更新:2022-05-10 09:11      字數:5833
  李景瑢道:“認識尊夫人的,一定是府內之人或是與你關係親密之人,府中管家梁術可與你有嫌隙?”

  “梁術?”,粱慕楓想了想,“不能吧,他跟我也不過十年,十年來兢兢業業,雖然偶有差錯,但也還算利落”

  宋瀾問道:“那府內可有留存尊夫人的畫像?他入府十年,該是對將軍的脾氣秉性十分了解,若是知道將軍用情極深,利用這一點,也不足為奇”

  粱慕楓疑問道:“可是,他怎麽知道公主會請柳行首前來,若不知道這一點,也無法加以利用”

  他說的這點倒是,梁術一個小小的將軍府管家,如何能影響或知道公主的計劃。

  李景瑢道:“若是忽略這一點,有是梁術的可能嗎?”

  粱慕楓搖搖頭道:“不可能,府內沒有夫人的畫像,為了避免睹畫思人,我已將夫人的畫像全部收藏起來,梁術無事不會去翻那些東西”

  李景瑢道:“看來你對這個梁術很是信任?”

  粱慕楓眉頭微皺,“他也是跟我上過戰場的人,怎麽了,為何你們總是問到他?”

  李景瑢道:“當日亭中隻有梁將軍你和梁管家二人,我們也隻是例行問話而已”

  沒再過多解釋,出了大牢,二人很快回了開封府書房,這麽一會兒,天色便漸黑了。

  “天色已晚,一會兒我派人送你回府吧”,李景瑢邊走邊道。

  “李府尹還有話要說?”,宋瀾疑問道。

  “嗯,你進來”

  他指了指宋瀾,意思是隻她一人,阿樹則是有眼色的站到中庭去了。

  這天色已晚、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傳出去可成何體統,但看他神色認真的樣子,想是有正經事要說,暗道自己是心潮起波瀾了,遂跟他走了進去。

  門未關,李景瑢坐在椅子上,讓宋瀾坐在另一邊,他聲音壓低,一來是確保不會被外邊聽到,二來是可以察覺外麵有無人偷聽。

  “什麽事這麽嚴肅?”,宋瀾疑惑的問。

  “你身邊的那位老棠,真實姓名是什麽?”

  “這......,他的名字,我其實也並未深究過”,宋瀾知道蕭溪棠定不是他的本名,隻是既然不以本名示人,那便應該有他的道理,遂也未追問過。

  李景瑢道:“那好,我換個方式問,你可知道,他現在住的那間府邸原來住的是什麽人?”

  宋瀾想了想,“能與靖國公做鄰居的,想來也是列候國公級別的吧”

  “你倒是還不賴,那間府邸以前是肖國公的居所”

  “肖國公?”,宋瀾來到這興朝地界雖才半年多,但大大小小的官也有所耳聞,這肖國公若是還在,按理說應該是恩寵優渥、世襲罔替啊,可是肖國公府怎的這般破敗,難不成是肖國公後繼無人,可是也不該啊,古代族係旁逸斜出,本家沒有,旁支總該有啊,再不成就是犯了事。

  宋瀾又道:“看來事情的確不小”

  “所以我問你,老唐的真名是什麽?”

  宋瀾猛然一驚,問道:“蕭是哪個蕭?”

  李景瑢點道:“肖者,似也”

  宋瀾默默道:“肖,也作蕭”

  李景瑢則道:“原來如此,看來八九不離十了”

  “那肖國公可是犯了什麽事,才導致這大廈傾頹?”

  “通敵叛國之罪”,不鹹不淡的聲音,但聽起來卻寒意侵人。

  宋瀾笑笑,這通敵叛國之罪都快成為催命符了,不過也是,這一等功臣之家,也隻有這個罪名能夠撼動了,而後,她皺著眉頭道:“奇怪,好生奇怪,通敵賣國之罪可是誅九族的罪過,他若是肖家後人,想來心裏是有十分不平的,想要尋機為家族翻案,洗脫罪名,可是他絲毫不隱藏,姓氏也和沒做變化一般,是怕別人聯想不到他就是肖家後人嗎?”

  “事有可疑,必有因”

  “所以他化作月下美人應該也是他目的中的一部分,可他當初又為何會跟著我呢,為家族雪冤的這等大事還忙不過來,屈尊在我身邊大材小用做一個侍衛簡直是太不合理了?”,她可想不通,當初的自己有何讓蕭溪棠與她‘形影不離’的‘魅力’,或者說,她不明白她的利用價值在哪裏。

  不過,她很快便恍然大悟,今日是誰點明了她,原來老棠看中的是這個。

  原以為真是她有什麽特殊的人格魅力,看來是自己想多了,宋瀾無奈笑笑,“我懂了,他是看中了你”

  這話聽起來很怪,但李景瑢並未否認,宋瀾試探的問道:“所以你想幫他嗎?”

  “不是想幫他,而是這事兒,我感興趣了”

  宋瀾無奈看了他一眼,他這人說話偏是這個這樣,明明心是好的,可是說出的話偏不叫人領情。

  她想想道:“一直以來他以月下美人的身份行動,定是有他的深意,他所要找的畫,之所以敢這麽明目,一定是這畫隻有他能看懂”

  “所以,你回去見到他的時候可以……問問他”,李景瑢低語囑咐她幾句,宋瀾才出了書房與他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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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國公府,奔波了一天的宋瀾終於回來了,還沒歇呢,她便甩開了侍從,爬上了兩府之間間隔的牆上,向著對麵的院裏扔石頭,石頭悶悶的響,“老棠,老棠”,似叫魂般的叫。

  不一會兒,那邊果然有回應,一個幽魅的影子出現在牆頭,雙腿疊起,很是悠閑,調笑道:“什麽時候你這麽想我了,一日不見竟這般猴急?”

  宋瀾撇嘴道:“你這人啊早晚損在你這張嘴上”

  蕭溪棠回擊道:“說的好像你的嘴也很得意一樣”,他將一條腿耷拉下牆,一隻胳膊肘拄著膝蓋,道:“說吧,你才不會無緣無故的想我,叫我什麽事?”

  宋瀾燦爛的笑道:“別說的那麽委屈啊,怎麽說,我們也是朋友”

  蕭溪棠微眯著眼,“是嗎,我看你的另一個朋友似乎比較重要”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怎麽酸溜溜的”

  “若是無事,我可走了”,說著他便做要撤的樣子。

  宋瀾攔道:“別急啊,我說,我說,你可知最近這兩天月下美人重出江湖了,果真是你嗎?”

  他對此事並不詫異,“你覺得......是我嗎?”

  “說實話,一開始我真的覺得是你,的確因為這幾日你的行蹤十分飄渺,神龍見首不見尾,和以往相悖”

  “那現在呢?”

  “現在我覺得……”,她頓了一下,“......還是你”

  此話一出,蕭溪棠眸中有寞落之色閃過,本以為她會相信他,沒想到竟然從她嘴裏說出的是這樣的話,失望道:“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人?”

  “不是我不信你,可你是大名鼎鼎的月下美人誒”

  他麵上難掩失望,聲音中有了一絲冷淡,“你若信我,連這番話都不會問我”

  宋瀾解釋道:“正因為我想信任你,所以才要問你”

  “想,要信我?”,他冷笑一聲,“你心裏壓根對我就沒有一點信任,罷了,是我一片真誠,奈何明月照了溝渠,咱們道不同便不相為謀,各自安好吧”

  宋瀾也不知今日他的火氣怎麽這麽大,自己明明沒有這個意思,怎麽說著說著便生氣了起來,此時他已經從牆頭翻下了,宋瀾隻好坐在牆頭上無奈的看著他消失,心中不禁複盤剛剛到底是哪句話惹了他生氣。

  蕭溪棠背著身,捏了捏自己的拳頭,明日那個鐵匠就會將他所知道的事情盡數告知於他,未來如何他心中始終難安,若這是一條不歸路,當初就不應該因為好奇而離她太近,可是她身上卻像有什麽吸引力一般,總是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接近她。

  他歎息一聲,早知便離她遠些罷,麵上雖滿是不忍,但他也必須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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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似乎有些不順。

  第二天一早,朝堂上傳來消息,粱慕楓一案不再由開封府審理。

  李景瑢知道官家如此決議後,在朝堂上據理力爭道:“臣已經找到了此案的證據,案件也在按部就班的審理中,想來不日真相必會分曉。臣縱觀此案疑點重重,確有陷害之嫌,若是如此,背後之人則其心可誅。且此案事涉我朝邊關將領,所以臣萬般不敢懈怠。此案若是假手於人,案件調查幾經轉手,必定產生耽擱,日後若真是查證了梁將軍乃清白之身,也多叫其平受一段不白之冤,折辱加身,摧殘心性,而令戎敵氣焰高漲,輕辱我朝將軍,還望官家三思”

  官家卻是不為所動,“朕知道你很有能力,也知道你執法嚴明,但此事交給大理寺來審,不是朕不信任李府尹你,而是一來大理寺的官員也不是草包,這個案子交給他們也一樣能審理的很好,二來是朕還有更重要的案子要交給你來做,一身不可二用,朕將此事交給你,也正是因為信任你啊”

  官家此話既出,便可以斷定此事幾乎沒有回旋的餘地,除非還有其他轉機出現,但這轉機想來是不會有的。

  同時李景瑢也心中生疑,不知還有何事能比梁將軍的案子還大。

  官家也未讓眾人久等,接著便道:“王樞密使家中失竊,朕命你限時捉拿盜賊歸案,以樹我朝官府之威,打擊這等賊人的囂張之氣”

  盜竊案?雖說失竊之人身居高位,可這事跟梁將軍案子的重要性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官家也看出他麵上的不解,同時也是為了安撫其他朝官,又道:“李府尹可千萬別覺得這僅僅是一件普通的盜竊案,失竊的人家可是王樞密使府,府中人是掌管汴京城禁軍及國朝軍事的最高官員,家中的防備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家能比的,能於王樞密使家中偷竊走東西的,其人必異,所以此事隻能交給李府尹你來查處”

  王樞密使則出列道:“是臣家中守備有所疏失,進而給京中守備抹黑了,臣失察之責難辭其咎”

  官家道:“你之罪且容後再議,古語有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而今有一屋有失何以守天下,此事絕非小事”

  王樞密使躬身道:“謹遵官家教誨,臣必當於肺腑之內盡心反省”

  官家點點頭,目光看向李景瑢,他知道今日之事必是有人攛掇官家改變主意,當下不是違逆官家的時機,但他也不能如此輕易令那人如願,遂道:“官家信任,臣自是知曉,王樞密使大人府中失竊,的確非同尋常,臣僅看事情表麵而未看其深意,是臣淺薄了。但臣還有一微末之見,此案可移交給大理寺,但潘少卿作為詩會的參與者,於情於理,理當避嫌,臣以為此乃為公正而不失偏頗之舉”

  李景瑢讓步了,官家自然也會給他麵子,何況這事他說的在理。

  官家雖然是聽了某人言而令此案移交,但也不希望粱慕楓真為凶手,若粱慕楓真乃有冤卻因此定了他的罪,於國朝也是損失,因此同意了李景瑢的請求,道:“李府尹說的有理,此事便由朱寺卿獨自主導吧,潘少卿為避嫌,不得參與此案”

  聽官家如此安排,李景瑢心下也明了官家對待粱慕楓一案的態度,那麽至少在這個案子上還是有所轉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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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朝,李景瑢與王廣一道,問道:“不知王樞密使家中失竊的是什麽東西,案子發生在何時?多久之後才發現失了東西?當時可有目擊證人?”

  王廣擺擺袖子笑道:“李大人可真是訟獄行家,這問話也似審案一般”

  “王樞密使見笑了,隻是官家既然將此案交給了下官,下官必當竭盡全力緝捕盜賊,將贓物追繳回來這是下官的職責,也是對大人負責”

  王廣哈哈大笑道:“李府尹恪盡職守,我朝有刑官如此乃是大幸,那今日便去府上看看,看看李府尹能查探到什麽?”

  宮門外李景瑢上馬,跟上王樞密使的轎子。

  這倒也是他第一次來王樞密使府,到了府前停下,這裏不似很多其他的府邸那般富麗堂皇、壯闊異常,青磚黛瓦反而有一種古樸雄厚的意味,與他武官的身份倒十分相配。

  這位王樞密使乃是容王的舅舅,王皇後的哥哥,平日裏位高權重、攝威擅勢,即便是在容王麵前也是以長輩自居。

  進了府內,每庭每院都有兩班護衛輪流守備,守衛也都是挺胸昂首的樣子,不是那種成日曬懶的值守,想來尋常守備很是嚴密。

  李景瑢再次問道:“不知王大人府中丟的是什麽東西?”

  王廣倒是不急道:“這便快到了”

  走過幾座庭院,來到一處中庭院中,王廣指著那紅磚堆砌的一處花壇道:“就是這裏”

  隻見花壇中確實缺了一塊,不指出來,還不容易被發現。

  “這是......丟了一塊磚頭?”,饒是李景瑢也有些詫異。

  在李景瑢沒看向王廣的時候,王廣眉頭微微蹙起,見李景瑢疑問,又哈哈大笑道:“可別小看這花壇裏的磚頭,這可不是普通的磚頭,而是用雞血石堆砌出來的,丟失的這塊還是從南越得來的巴林雞血石,一塊可是價值百金”

  價值百金?李景瑢平日裏不用這些奢華之物,對這些物華天寶也不甚了解,竟未想到這看似古樸的樞密使府也是內有乾坤,隻是這花壇建在中庭,平日裏王廣又不以驕奢揚名,若非實際見過這處花壇的人,外人又怎會知道這花壇裏的一塊磚頭都堪比金子貴重。

  “可有,外人侵入的痕跡?”

  王廣做出請的手勢,帶著他沿路走到另一處庭院的牆邊,這麵牆之外便是臨街的街道了,在牆瓦之上,清晰的看到一個腳印,這一路過來的地麵上也有一些淩亂的痕跡,看樣子的確是有外人侵入過的痕跡。

  李景瑢問道:“盜賊偷盜那塊石頭的時候,可有人發現?這石頭被砌在花壇上,不容易被取下,若是被撬走,肯定不會是悄無聲息的”

  王廣搖了搖頭,“盜取當時,的確沒有人發現”

  李景瑢奇道:“連盜賊逃離府外的時候也沒人追蹤到?”

  “他逃離府外的時候倒是手腳不利索,打碎了花園裏擺放的一個花架,生了響動,所以被發現了”

  “那後來府內侍衛可有追出府外?”

  “追倒是追出去了,可是路上行人頗多,為使此事不鬧的沸沸揚揚,所以沒有大張旗鼓的去追尋”

  “那這事情是在何時發生的?”

  “大約是在三天前吧”

  “不知這處花壇王大人是天天過來查看,還是隔段時間前來,發現磚石丟失的時間可準確?”

  王廣想了想,“李府尹這麽一說我倒有些較不準了,讓我想想,那日好像容王來府上拜訪的時候,我還帶他參觀了此處,我記得那時這裏的磚石還未缺,那是五天前的事了,之後好像未特意來看過,再就是三天前的時候,發現這塊磚石不見的,所以大概是在這三五天之內吧”

  李景瑢點點頭,又返回中庭的那處花壇前,俯身仔細分辨那裏的痕跡,末了,摸著下巴問道:“這塊磚石原先是活動的嗎?”

  他這一問,王廣眼睛一閃,而後道:“砌好的花壇,怎會是活動的?”

  “可是缺的這一塊周圍沒有一點撬和鑿的痕跡,並且奇怪的是,盜賊不撬邊緣的磚石,反而去撬中間位置更牢固的磚石,難不成這中間位置的磚石更為名貴?”

  王廣好似想到了什麽,微微愣道:“這裏的磚石倒沒有名貴與更名貴之分,不過聽李府尹這麽一說,可能是原先工匠幹活時並不利落,留下了這處沒砌好的磚石,這才給了那賊人機會”

  “不知當時找的工匠還在嗎?”

  “當時府內找的是天成街上的尹記泥匠鋪,不過時日過了這麽久,當時的工匠怕也都換了一茬又一茬了”

  “工匠地位低微,若府中無修繕的工作,也無機會再次入府,但不排除和府內人勾結的嫌疑,做出一番有外人侵入的假象”

  “可當日確實有人逃竄至府外,府中的侍衛班領可以作證”

  李景瑢笑道:“這隻是個假設,還得容後再證實,今日便多謝王樞密使配合了,在此案查清之前,從這花壇到賊人逃脫的那麵牆之間的地方還請王樞密使派人圍護起來,方便以後來複查”

  “這個自然,府內還有公務要忙,本官便不講這麽多虛禮親自送李府尹到門口了,以後若來府上查探,由管家領路便是”

  李景瑢躬身作揖告辭。

  他走後王廣的眼神沉了下來,心中有滿腹疑惑,府中失竊的磚石,他本未聲張,官家是如何知道的,還有便是偷走一塊價值連城的東西本無礙,但若這塊價值連城的東西是塊磚的話那便是有礙了,難不成以前的事還有別人知道,可這萬不應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