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不被寵愛的容王
作者:寒九櫻      更新:2022-05-10 09:11      字數:4673
  回去的路上,宋瀾找了一家大的藥鋪,為國公夫人開了一副安神養心的藥。

  從藥鋪出來,她手中提溜著藥邊走邊問,“我算是有驚無險的獲得自由身了,但是容王殿下人也不錯,就這般幽禁在府邸裏,也怪淒涼的,他不是早已將長青河堤挖出刻著讖語石頭一事稟報官家了嗎,官家那般明睿的人,難道還看不出這事是另有人設計所為,之所以遲遲不肯放殿下出來,可是另有深意?”

  李景瑢道:“在對容王的處理上,我從來都摸不透官家到底是如何想的”

  宋瀾道:“容王的生母雖然早逝,但是其自幼在皇後娘娘膝下撫養長大,身份貴重,還是官家長子,哪兒有父親不疼親生兒子的呀”

  她說這話的時候李景瑢的嘴角微沉,宋瀾很快反應到她說此話的不妥,眉毛不由得皺了起來,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然而事情還是很有轉機的,剛剛有宮內的消息傳來,阿和這回兒前來上報,在李景瑢耳邊耳語了幾句,又退了下去。

  李景瑢聽罷後對宋瀾道:“容王那已經不需我們擔心了,他已解了禁足”

  -----------------

  同樣對容王十分關注的譽王和成王也幾乎是同時收到的消息。

  譽王府中密室,譽王召集府中謀士正在就此事密談,譽王蹙眉道:“與你聯係之人不是說父皇禁了皇兄的足,便不會這般輕易的還他自由了嗎?”

  被譽王點名的這位謀士道:“此事的確出乎意料,但實則臣與那人也沒有實際接觸過”

  另有謀士道:“這也太草率了,沒有實際接觸過,便將消息呈給殿下,這是棋差一招便可能滿盤皆輸的事情”

  那謀士道:“的確是臣不夠嚴謹,那人篤定容王與這江山無緣,但容王身為官家長子,又在皇後娘娘膝下長大,臣的確也曾懷疑過他的說辭,但聽其人信上分析,正因為容王的背後是皇後娘娘,而皇後娘娘的背後又是王樞密使,未免外戚專政,江山受脅,容王必不是儲君之選,臣覺其分析有理,才將此計獻給殿下”

  譽王皺皺眉頭,道:“這次算是挑破了本王與大皇兄的關係,但瑾澤同樣也耐不住寂寞,既然撕破了臉,便索性不掩飾了,不過這次的事全當給我們提了個醒,以後來路不明的消息莫要輕信”

  眾謀士都道是。

  此時有謀士提出,“事已至此,我們不妨退居一步,成王殿下的勢力也不可小覷,若是能夠坐山觀虎鬥,待到他們兩敗俱傷,便是我們漁翁得利的時候,越是風口浪尖,越是要沉得住氣”

  “這個本王自是懂的”,譽王猶豫了一下道:“隻是這袁少望對我們來說也是個助力,壁虎斷尾的這般決絕總覺得有些可惜了?”

  有謀士道:“殿下殊不知袁大人這樣的助力對我們是個累贅啊,當斷不斷反受其害,官家早就決心要懲處在汴京囂張十數年的這夥人牙子,袁大人已經控製不住他手底下的這群人了,若是不及時將他割舍,到時候這反噬也會連累到我們身上”

  另一謀士道:“當日雖不知是誰替殿下出手清理,否則就是時至今日也依舊是心有餘悸啊”

  譽王心有思慮道:“是友不是敵便好”

  -----------------

  一個時辰前,福寧殿內,王皇後麵帶憂色匆匆而來,官家與王皇後並不親厚,但麵子上還過的去,也算得上是相敬如賓,每月初一和十五都會到皇後的柔儀殿內共進晚餐,多還是為了安撫皇後身後的王氏家族。

  王皇後也知道她與官家隻是表麵夫妻,但想來皇家沒有真情,她也不會那般天真,因此也沒抱著兩情相悅的幻想成為這後宮之主,官家的寵愛不在她身上,她不強求也不失落,隻要還有這份尊榮在她身上便足矣。

  不爭、不搶、不鬧、不噪,兼具端莊典雅、賢惠淑儀,官家也十分滿意她與皇後的這層關係,因此對她還是有些敬重在的。

  隻是今日王皇後不得不前來求情,她無兒無女,容王雖是已被貶在瑤華宮中的慧妃之子,但長在她膝下多年,養兒情重,她也不忍見大皇子受此冤屈。

  官家見皇後來了,擱下手中的毛筆,道:“皇後你來的正巧,看看朕寫的這副字怎麽樣”

  皇後低頭一看,‘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這十四個大字躍然紙上。

  王皇後隻得先誇讚道:“官家乃人中龍鳳,不必遇風雲自會化龍,倒是這字跡筆力堅勁而流利,遒勁而酣暢,有不可多得的豪氣”

  官家聽後微微笑道,隱下一抹得意之色,道:“有些敷衍朕了,以往皇後可是會引經據典一番的,今日甚感倉促”

  王皇後的眉頭始終未曾舒展,索性開門見山,跪了下來。

  官家知道她為何事而來,扶她道:“皇後你這是做什麽,不過與你開個小小的玩笑,並非真的責怪你”

  “臣妾惶恐”,她並不肯起,而是道:“兔死狐悲,隆兒一直養在臣妾膝下,如今他被幽禁在府上,臣妾這個做母親的難免不憂心忡忡,他之禍皆由臣妾沒教導好所至,生怕哪天臣妾也見棄於官家,如何叫臣妾能不如履薄冰啊”

  官家並沒有繼續扶她,而是淡了語氣,“隆兒所犯之錯與你何關,朕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雖會愛屋及烏,但卻不會殃及池魚,你且起來吧”

  聽到官家這般淡漠的語氣,皇後的心裏已經涼了一半,官家向來對這個長子無甚喜愛,甚至有些厭棄,她甚至懷疑是不是當初慧妃做了什麽得罪官家之事才會讓隆兒也深受牽連。

  她並未起來,官家沉吟了半晌又道:“隆兒所犯之錯,是壓根就沒有把我這個父皇放在眼裏,不孝不義導致兄弟鬩牆,朕念在父子情分上隻是幽禁他於府邸,幸而他隻是個庶長子,但皇後你卻是嫡母,不該將眼界隻局限於在你膝下長大的孩子身上,而是要寬宏博大,這天下人哪一個莫不是你之子”

  官家的意思她明白,她身為一國之母,完全不用擔心將來的地位,無論哪個皇子繼承大統,都會奉她為皇太後,可她還是道:“官家說的是,是臣妾淺顯鄙薄了,可是隆兒的心性,他天性憨厚忠實,這您也是了解的,他是不會做出這等激進之事的,這背後是否有什麽隱情,會不會是......”

  “皇後”,官家低沉的嗓音令人心頭一沉,“你僭越了”

  “官家恕罪”,她連忙叩拜,頭低低的貼在交疊的手背之上,靜默了一會兒,良久,官家才道:“下不為例”

  “是”,皇後慢慢起身,但再不敢勸,心中正忐忑,要如何退出大殿,卻聽門外傳來一聲響,福寧殿的門開了,然後才傳來皇太後駕到的聲音。

  這皇太後也不是官家親母,同樣也是膝下無子,撫養官家長大的,按理說,這例子就在皇後眼前,她完全可以高枕無憂,任那些小輩爭個你死我活,隻是,人畢竟是個感性動物,在這皇宮內院裏,她也算是和瑾隆相依為命過,怎能無動於衷。

  皇太後的架勢十分十足的進了福寧殿,她看了皇後一眼,又將目光移開,對著官家道:“既然官家不來見哀家,那麽哀家便親自前來見官家了”

  官家道:“母後哪裏的話”

  他隨後道:“皇後先回吧,其餘人等也退下,朕與母後有體己話要說”

  眾人見這氣氛不對,早便想退,轉眼間大殿上便算是退了個幹淨,隻剩除了皇太後和官家之外的三人,元喜、司空劍和皇太後身邊的福昕嬤嬤。

  “不知太後前來所為何事?”,官家言語平淡道。

  “你明知故問”,太後語氣更是冷冽。

  “我不敢忖度太後之意,還請太後明示”

  “別忘了你答應過哀家什麽?”

  “說來我答應太後的事可不少,母慈子孝、後宮安寧、前朝安定,我都做到了”

  “無需與哀家裝糊塗,瑾隆之事你我心知肚明,你答應過哀家儲君隻能是他,可你遲遲不立,甚至將他幽禁在府邸之中,意欲為何?”

  他歎息一聲道:“原來太後也不明白我的苦心,瑾弘和瑾澤背後的勢力皆不容小覷,如今正是三方爭霸之勢,朝勢才能平衡,我之所以不對瑾隆親厚,便是怕給他招惹太多的明槍暗箭,若是光明正大的立他為儲君,瑾弘和瑾澤背後的力量便會聯合起來對付他一個,朕這般做也是為了他好啊”

  太後冷哼了一聲,“哀家可不糊塗,若非你給了瑾弘和瑾澤希望,如何能壯大他們背後的勢力,令他們成了如今三足鼎立的局勢,即便日後瑾隆繼承大統,各方勢力也始終會鉗製他這個新帝的”

  “太後這般說的話,我可真是冤枉,瑾弘是文昭儀所出,其父是吏部尚書文彥成,但瑾弘打小身子便不好,自然與儲君無緣,而瑾澤乃吳淑妃所出,其父乃是原殿前都指揮使吳唯賢,但瑾澤小聰明有餘,大智慧不足,難以堪當大任,即便太後不說,這儲君的最終人選也會是瑾隆的,這點您放寬心就是”

  “放寬心?叫我放寬心的結果便是看我的皇長孫被幽禁在府邸之中嗎?”

  官家語重心長的道:“夫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啊”

  太後強勢道:“我的孫兒已經受了夠多的苦了,無需再如此”

  “既然太後如是說,我謹遵懿旨便是”

  太後見官家態度一拂袖冷聲道:“有些心思,最好不要有,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給你的也夠多了,莫要到最後弄得竹籃打水一場空,彼此都不好收場”

  官家垂頭道:“謹遵教誨”

  太後嘴角微動,拂袖離開,官家依舊垂頭表示恭送的模樣。

  待太後出殿之後,他回身看了眼桌上寫的那幅字,“回頭將這副字裱起來,難得寫的這般力透紙背,真乃好字也”

  福寧殿裏的事很快便傳到了六宮之中,大家雖不知道太後與官家說了什麽,但文昭儀與吳淑妃倒是得意了一陣兒,心想這皇後娘娘真是自尋死路,本來與官家相敬如賓也是極好的,但如今她開口替容王求情,惹怒了官家,怕是以後官家連帶著她都厭棄了,可是當容王解禁的消息傳了出來後,後宮情勢又變得撲朔迷離,一時不知是太後與官家替大皇子求情了,還是皇後說動了官家,總之文昭儀和吳淑妃之後雖然吹了不少枕邊風,但到底是沒弄清楚當日在福寧殿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

  得知了容王解禁的原因後,宋瀾道:“總之容王殿下解了禁足便是好事,我就說嗎,哪有老子不疼兒子的”

  “這才正是奇怪之處,官家向來不疼愛他這位皇長子”,李景瑢道。

  “左右又不用你選邊站,無論局勢如何變換,你自獨善其身便是了”

  “望是如此”

  蕭溪棠則道:“看看,看看,這居廟堂之高的人有何好的,像我們這種處江湖之遠的閑雲野鶴才是真的自在”

  “是啊是啊,好一個身無官職浮生偷閑”

  宋瀾正調戲著他呢,卻聞遠處有吵鬧聲,抬頭去看,見一群人正圍在前方,“前麵好像有熱鬧,咱們也去瞅瞅”

  李景瑢個子高,在這個角度便已經看見了,前麵是在販賣下人。

  “販賣下人?如何會這般吵鬧,咱們去看看”,宋瀾第一次見這場麵,好奇地擠了進去,看到台上有五個瘦骨嶙峋的少男少女,年齡不大,眼睛像是遇見危險的小鹿一般,驚慌的掃視著周圍的人。

  等著挑選仆人的買家瞧著他們好像市場中擺放的肉一樣,挑肥揀瘦的,全然不在意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

  一個穿著墨綠色錦衣的中年男子道:“牙婆,翻開他們的手掌看看”

  牙婆笑道:“張掌櫃的,您不妨上前來看,近些瞧的清楚”

  張掌櫃聞言上前,一個個翻開他們的手掌,見到第一個瘦骨伶仃,如同雞架一般的少男,道了一聲,“手上細皮嫩肉的,能幹什麽粗活,不要不要”

  然後又一個一個的接著看了下去,最終出了十兩銀子買了最後一個少年。

  接著又有一個老板道:“讓他們紮個馬步看看,看看這下盤如何?”

  四個少男少女便在台上紮個馬步,那老板出其不意的在他們身後分別踹了一腳,其餘三個男孩女孩皆是俯倒,隻第四個男孩還算穩健,於是便挑了第四個男孩。

  然後又有一老板上前摸著小胡子,色眯眯的看向三人之中的兩個少女道:“瘦是瘦了點,調教調教也能出落起來,便選這兩個吧”

  宋瀾看見那個男的色眯眯的樣子,便心生反胃,知道這兩個少女被他帶走絕沒有好下場,遂與李景瑢和蕭溪棠道:“我想買下這兩個少女”

  李景瑢道:“世間悲者、苦者、難者眾多,佛都渡不了萬眾,你渡的過來嗎?”

  “雖是渡不過來,但既然撞見了,便要盡力所能及之事,也算是積一份小善了”

  蕭溪棠道:“我讚成,那兩個丫頭雖是瘦了點,但骨骼皮相還是不錯的,回去定是會被那色胚辣手摧花,我可是最見不得這樣的事的”

  宋瀾則高聲道:“我出二十五兩,這兩個丫頭我要了”

  聞言,眾人皆循聲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