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秋萍要回家
作者:寒九櫻      更新:2022-05-10 09:11      字數:5503
  第二天一早,秋萍急急忙忙跑來找宋瀾,一見到她便要跪下磕頭。

  宋瀾道:“你這是怎麽了,可是遇到了什麽難事嗎?”

  她點點頭,咬著唇,淚如雨下。

  宋瀾拉她起來,給她擦著臉上的淚道:“別哭,別哭啊,若有難處,直接與我說,我一定會幫你的”

  說著她又要跪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你先說說是怎麽回事?”

  她抹了抹淚,才抽抽噎噎的道:“今日早晨我收到了在老家的爹爹寄來的信,他說他回去之後,被鄉裏人帶著染上了賭博的惡習,這段時間欠的錢實在是太多了,因為還不上錢,被人打斷了腿,身邊正缺人照顧呢”

  “信裏可說欠了多少錢?”

  “百餘兩銀子”

  宋瀾嚴肅道:“這點錢本官倒是可以替你還上,但是要看這裏麵的錢,哪些是必須還的,哪些是不該還的,興朝律法是不允許民間放高利貸的,超出的部分一律都是無效的,你的信呢,拿來我看看,上麵可還有其他信息嗎?”

  秋萍從袖中掏出了信,宋瀾展開,一目十行的掃完,“的確再看不出什麽來了,隻是苦了你了”

  “謝大人援手,我這段時間需回老家去照顧爹爹了,大人這邊,有阿應和蕭公子照顧我也放心了,未來我的月俸便分文不取了,直到我能還上大人借我的錢”

  宋瀾道:“這些都不是你現在考慮的事,停了月俸,你們的基礎生活怎麽辦,發生這種事也是我監管不力,這錢你不用還”

  “那怎麽行?”

  “大人的話還是要聽的”,蕭溪棠也聽到了宋瀾門口的動靜,趕過來道。

  “那......多謝大人了,您的大恩大德,隻能來世再償還了”

  宋瀾道:“說這些見外的話做什麽,長汀縣這邊的事情未決,我無法現在走開,不然便與你一同回去了,回了南汀縣後,找範縣丞幫忙,南汀縣內的事情他都會幫你的”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她再次含淚謝道。

  “事情緊急,我便不留你了,路上小心”

  秋萍擦幹了淚道:“多謝大人”

  這時趙應才從外麵回來,碰到了急急忙忙離開的秋萍,也沒來得及問她一句,“大人,秋萍這是怎麽了,怎麽急急忙忙的走了?”

  “你還不知道呀”,蕭溪棠道。

  趙應一臉迷茫。

  宋瀾道:“也是,你昨天睡得晚,早起又出去了,今早秋萍剛收到他父親的信,說是家裏欠了賭債,要趕著回去”

  趙應著急道:“這麽嚴重嗎,要不我陪她一起吧”

  “不用了,我已經通知了範縣丞,他會照顧她的,況且現在堤壩上也離不開你啊”

  趙應鬆了一口氣道:“有人照應著她便好”

  ---------------------

  晚間,蕭溪棠遵從宋瀾的意思,再次潛進了弓弩院,今日是蔡軍器丞值守,雖然他巡防的一絲不苟,十分警惕,但人總會有如廁的時候,趁他離開的時候,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前半夜的時候,蕭溪棠老老實實的養足精神,在附近的屋簷上睡了一覺,等到後半夜醒的時候,正是那些守衛最困的時候,休息好的鷹便開始行動了。

  過了一個時辰,終於等到蔡軍器丞尿急想要如廁的時候,他囑咐道:“我去小解一下,去去便來,你們在這裏絲毫不能放鬆警惕,就如我在時一樣”

  守衛們應是。

  蕭溪棠聽他走後,有軍士道:“這蔡軍器丞也太過小心謹慎了,天天這麽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值守,他便不覺得累嗎,何況哪有人這麽心心念念的想要毀弓弩院裏的東西”

  另一軍士道:“可不是嗎,他可比周軍監還嚴,咱們兄弟幾個,在他麵前還是繃著點吧,他不在的時候,咱們便趁機偷會兒懶,他看不見也說不了什麽”

  有人應和道:“是啊,是啊”

  眾守衛扭扭腰、踢踢腿,鬆快鬆快僵直的身子,這時有人驚道:“誒,你們看內邊是不是有動靜?”

  “是啊,好像有火光誒”

  “別是槍劍院著了,咱們去看看”

  有人猶豫道:“蔡軍器丞回來見我們被離職守可是要說的”

  “哎呀,現在當務之急是救槍劍院的火,哪有眼見著著火,卻在這裏像木頭一樣杵著幹看著的”

  有人道:“快走快走”

  蕭溪棠用手指劃過鼻尖,心想蔡軍器丞不在,這些小兵很容易便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然而就在那些守衛去往槍劍院後不久,身後似乎也有火光的亮升起。

  一軍士驚慌回身道:“那邊......是不是弓弩院也著了?”

  另一軍士安慰道:“沒事兒,弓弩院建造堅固,防火防水,就算外麵起火了,裏麵也是燒不到的,而且弓弩院儲藏室的大門是要靠周軍監和蔡軍器丞手裏的鑰匙合在一起才能開的,一定沒事的”

  “可我這心裏突突的,槍劍院剛著了火,弓弩院就著火了,是不是咱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啊”

  “呸呸呸,別烏鴉嘴,趕緊回去看看便是”

  弓弩院的守備趕回了弓弩院,首先見著的是蔡軍器丞望著儲藏室裏的大火目瞪口呆的樣子。

  那些軍士跑回來的時候,慌慌張張的叫道:“大......大人,是槍劍院先......”

  蔡軍器丞一腳踹過來道:“前天弓弩院前後兩院有動靜的時候,我便告誡過你們,注意戒備,不要別的地方一有動靜就擅離職守,這樣容易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可你們都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今日這事若我的腦袋掉了,你們的腦袋也別想保住”

  那些軍士這時候才知道害怕了,聲音發抖道:“那大人......我......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蔡軍器丞罵道:“怎麽辦,當然是先滅火啊”

  蕭溪棠看著他們手忙腳亂的開始滅火,拍了拍手,從房簷上輕巧地飛身離開了。

  --------------------

  第二日,宋瀾一大早便起來給蕭溪棠做了兩個煎蛋,也順便給趙應煎了一個蛋,飯桌上有白粥和小菜,做好後等他們來。

  蕭溪棠邁著居功甚偉的步伐來,“喲,今天就這麽兩個菜啊”

  “秋萍不在,有煎蛋吃就不錯了”

  蕭溪棠嘁了一聲,“兩個煎蛋就把我打發了,那為什麽他也有個煎蛋?”

  “就是怕你說我賞罰不分,才給你做了兩個煎蛋,以嘉獎你幹得漂亮,再有阿應最近在堤壩上忙前忙後的,也值得嘉獎”

  “勉強應下你的嘉獎”,蕭溪棠把煎蛋送入口中,還小聲說道:“加點醬油便更好了”

  趙應笑著吃了一口道:“大人手藝真不錯”

  宋瀾道:“瞧瞧人家多會說話,你誇我一句,我以後還樂意接著給你們做”

  蕭溪棠撇嘴道:“算了吧,我並不想吃”

  宋瀾隻好翻一個大白眼給他。

  趙應道:“大人,昨天晚上我們這麽做真的沒問題嗎?”

  “放心吧,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隻有這麽做,才會取得他們的信任,獲悉他們的真正目的”

  趙應憂慮道:“可是這麽做風險是不是太大了?”

  蕭溪棠道:“你看她什麽時候出過紕漏”

  “大人有把握便好”

  宋瀾吃了口煎蛋問道:“秋萍去過的內個花錦添香料鋪查的怎麽樣了,可有什麽收獲?”

  趙應答道:“目前還沒有”

  宋瀾道:“也許在這件事之後便會有動靜了,最近盯得緊些”

  “是”

  蕭溪棠道:“容王那邊,弓弩院被毀這事過得去嗎?”

  “事先已經和他打好招呼了,他會象征性的懲罰蔡軍器丞和周軍監,這段時間軍器所內都歸佟主簿主事”

  蕭溪棠道:“那便好,雙飛弩不日便會分三批運來吧”

  趙應也問道:“路線都定好了吧?”

  宋瀾道:“三條路線盡歸容王選定,運送人員由軍器所先備好,路線他會提前一天再告知他們,不過......路線他會適當透露出去一點,好引誘倭人奸細步入我們的埋伏”

  趙應道:“已經查到軍器所內的奸細是誰了嗎?”

  宋瀾道:“初步判斷是周軍監,但還不能很絕對的確定”

  趙應疑惑道:“那如何確定那奸細能將消息透露出去啊?”

  “在容王透漏雙飛弩會運送至汀州之後,當日軍器所並無人與外界接觸,我們後來判定細作可能不是通過麵對麵的這種方式將消息傳遞出去的,後來經過一番查詢,發現軍器所內有一條直通內外的小河,落葉漂落其上會順水流出軍器所,那麽消息也同理可以如此傳遞,隻不過現在還不知他們是在何處取得的信息,沿河邊上有很多住家,範圍一時太大,李提刑那邊還在慢慢排查,不過至少我們能在河中設網,攔下他們的消息,再替換成我們的消息,這樣就可以以假亂真,引他們入扣了”

  趙應道:“原來如此,說到李提刑,這兩天怎麽一直未見他人啊”

  宋瀾道:“他有些事情要處理”

  趙應詫異,“比倭國奸細和堤壩的事還要重要嗎?”

  宋瀾想了想道:“誰知道呢,他也未告訴我”

  -----------------------

  吳記香料鋪內,有兩人正在香料鋪的密室裏會麵,燭光映出的影子打在牆上,是不是還有些晃悠。

  吳老板不解道:“先生不是說最近要減少咱們的會麵嗎”

  燈影之後,露出了田先生的麵容,他道:“我已經把宋瀾對這間香料鋪的懷疑轉移到了另一家香料鋪上了,你店裏的香料換的怎麽樣了,還是不可放鬆警惕”

  “先生提醒過之後,便立即換了一批,但今日隻是為這事來的嗎?”

  “自然不是,昨夜軍器所裏的事你知道了嗎?”

  吳老板道:“雖然容王將這事壓了下來,但是屬下還是能有所耳聞”

  “我雖打探過宋瀾是不是還留了一手,但是她並未透露,所以我對神臂弓被毀一事還是有些存疑”

  “她是對先生還有所保留嗎?”

  “這個......我暫時不好判定,因為那個蕭溪棠也不知道”

  吳老板道:“想來她也不會懷疑先生的”

  “還有一事便是之後從河裏撈出來的信息不能再信了,因為這條傳遞消息的途徑已經暴露了,他們會假傳消息來引我們上鉤”

  吳老板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先生今日會前來,這事的確很緊迫”

  “這吳記香料鋪離河道遠,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排查不到這來,就算真的排查到此處,你店裏換了香,她應該也不會懷疑什麽”

  吳老板歎了一口氣道:“要不是我們前期潛入汀州的人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我們也不用主動聯係宋瀾,想要轉移他們的視線,沒想到他們還挺難纏的”

  田先生道:“不要小看自己的對手,這樣才是對自己的尊重”

  吳老板點頭應著。

  他招手,叫吳老板附耳過來,囑咐道:“還有一事,有個人......”

  -----------------

  在秋萍走後的第二天,南汀縣裏傳來了不好的消息,秋萍趕回去的路上,遇到河水上漲,淹過了本來離河不太遠的木橋。

  秋萍著急趕回家看父親,冒險涉水,結果中間的橋塌的太多,水沒過的太深,秋萍未能及時撤回來,不幸溺死在河中。

  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漂到那條河的下遊了。

  宋瀾得知範縣丞派人傳來的這個消息傳後,突如晴天一道雷,秋萍是她闖入這個世界後,她最熟悉的幾個人之一,相處這幾個月下來,早已有了感情,自己身邊的人突然遭受意外,任誰也接受不了。

  “前天早上這人還好好的,怎麽今天人便沒了,不行我要回去看看,看看此案有沒有什麽疑點”,宋瀾難以接受的道。

  秋萍對趙應的感情趙應也是知道的,得知這個消息後,他雖然沒有放聲大哭,但也是強忍著悲痛道:“大人,我也不相信秋萍就這樣便沒了的,我隨您一起去看看”

  蕭溪棠道:“你們兩個都走了,長汀縣裏的事誰管啊”

  趙應道:“你還有沒有點感情,秋萍都沒了,你怎麽還能這麽平靜的說出這種話”

  蕭溪棠哼道:“正因為你們兩個都不冷靜,我才更要冷靜,我見過的死人可要比你們見過的多得多了”

  雖然後麵這句話他說的很輕,但宋瀾還是抬起頭疑惑地看向他,有時她覺得蕭溪棠吊兒郎當的外表下隱藏著很深的故事,但有時她又會懷疑這隻是自己的錯覺。

  “他說的對,這種時候更要保持冷靜,這樣,我先去一趟案發地,阿應你留在這裏看著堤壩上的人,我隻需要一天,看完現場後便將秋萍帶回來”

  “這......”

  宋瀾無比認真道:“相信我,我會帶她回來的”

  趙應終是應下。

  蕭溪棠自然要跟在宋瀾身邊保護她的安全,所以這次也隨她一起回了南汀縣。

  範縣丞一早便在河邊等著了,“大人,好久不見,沒想到此次見麵是因為此事,真是世事難料啊”

  “是啊,發生這種事也不是我們能料想到的”,宋瀾看了看周圍,“秋萍的父親沒來嗎?”

  範縣丞無奈搖頭道:“派人去問過了,說是又不指著姑娘養老送終,托我們找個地兒,給她埋了就行”

  蕭溪棠氣道:“這是什麽人啊,生了女兒卻不知道愛護她”

  宋瀾道:“她那個爹你是沒見到過,那是能為了一點小錢,就令秋萍假做傷痕誣陷情人的人”

  蕭溪棠歎道:“秋萍也是可憐”

  宋瀾打起精神道:“屍體在哪兒?”

  “已經有船夫打撈上來,先行帶回衙門保存了”

  “好,我先查看一下周邊的環境,木橋大致在什麽位置?”

  “從這邊往東大概一裏的地方,橋離河麵不高,平時汛期的時候,容易淹過橋麵,但也不會太深,有很多村民都是直接淌在橋上過的,省得繞遠”

  “當日的水位線有多高嗎?”

  “昨日夜裏也下了場雨,所以今日的情形應該和當日的情形差不多”,範縣丞道。

  現在橋已經被水沒過了,宋瀾撿了一塊石頭打在被水沒過的橋麵上,發現水不是很深。

  她又在附近找了一個長長的木棍,伸著探了探木橋離水麵的高度,不過三寸到五寸深,她道:“我上去走走看”

  範縣丞攔道:“大人,這太危險了,前有意外發生,您就不要再以身試險了”

  蕭溪棠道:“無礙,她若踩不穩落水,我肯定會在她變成落湯雞之前把她撈出來”

  宋瀾拍了拍範縣丞的胳膊,一點一點的涉水過去,水落之後,就看不出什麽端倪了,隻有重演一下那天的情況才有可能發現問題。

  她剛走上木橋時,河水不過是沒過腳麵,河流雖然有衝擊力,但還是能夠站穩的,漸漸再往深處走的時候,水逐漸沒過小腿肚子,到橋麵最中間處的時候沒過膝蓋,雖然有些危險,但若是扶著隱隱與水麵平齊的木欄杆也是能夠渡過到達對麵去的。

  那麽,若是在天黑的情況下還能順利渡過嗎?

  她搖了搖頭,以秋萍著急趕回南汀縣的心情,腳程勢必加快,她若舍得花錢雇馬車的話,末時前趕到這裏是沒問題的,那時天還沒有黑。

  這條河的寬度僅僅三丈,自然是沒有渡人過河的船夫,若不想繞遠路,隻能涉險過河,宋瀾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回頭望向這條河,水流說湍急也不湍急,水深說深也不算深,那麽到底是如何不小心落水的呢?

  她朝對岸喊道:“這裏平時往來的人多嗎?”

  範縣丞想了想道:“平時辰時和酉時時這裏的人稍微多些,因為那是去別處販貨的時間,至於平時的話人相對較少,所以秋萍出意外的時候,很可能周圍並無人能及時發現”

  宋瀾道:“知道了,我們去衙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