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案件頗多 大人好忙
作者:寒九櫻      更新:2022-05-10 09:10      字數:3868
  但看到那小蘿卜頭的身高,她就知道了是黃湘靈無疑,她道:“你是怎麽進來的?”

  “我從巷子裏出來,看見你和你的侍從都不見了,我便一路打聽府衙在哪裏,街上的人給我指路,我就找了過來,我又不好從正門進,繞著縣衙一圈看到後門不遠處有個狗洞,我就刨大了點,鑽了進來”,她說的頗像家常便飯一樣的事。

  “你在街上為什麽突然消失了?”

  “我還想問你們呢,怎麽我去買個包子的功夫你們便沒影了?”

  “你若想買包子和我說便是了,何必要自己去?”

  她眼光一瞟道:“哎呀,你們老胳膊老腿跑太慢,叫上你們,賣包子的早走了,對了,大人今天去福康村查案怎麽樣?”

  “小孩子家家的,打聽這麽多做什麽?”

  “聽聞大人斷案明察秋毫,我也想見識一番”

  “如果我能成功將迷路的你送回家,那你也算是見識到我的明察秋毫了”

  她哼了一聲,抱起被子一屁股坐在她的床邊。

  “你做什麽?”

  “當然是睡覺了,奔波的這一天,渾身疲乏”

  “你可知你睡的是一縣之長的床?”

  她心想,那又如何?一州之長的床她都睡過,但畢竟還是不能太放肆,她下了床道:“那好吧,你睡床上我睡榻上”

  宋瀾心想這也不行,雖然她與黃湘靈同為女子,但別人不知道,若是讓黃知州知道了,她與他女兒同處一室,還不得扒了她的皮,還談何去接近他們。

  “不行,本官習慣一個人睡一間房”,她打開門喊來秋萍,“你帶他下去,找間幹淨的客房住著,照顧好他的飲食起居,這段時間他先住在府衙內,等找到了他家人再送他回去”

  秋萍應聲道是。

  宋瀾推著黃湘靈出去,她雖頗不情願,但也隻好跟著秋萍走了。

  黃湘靈走後,有衙役來敲門報,“徐縣尉回來了”

  宋瀾開門見他在門外請罪道:“屬下辦事失力,沒有找到那個孩子,請大人責罰”

  “無礙,他已經回來了,就在縣衙客房中住著呢,是那小鬼太頑皮了,跟個蘿卜丁似的,貓在哪裏就沒影了,你不用在意”

  “那便好,那屬下便先行告退了”,他退下的時候眼光瞥了瞥客房的方向,似乎有些受挫。

  宋瀾目送他離開,接著回屋關門睡起了大覺。

  第二天一早劉五六的屍身早已放置在義廳裏保存。

  張來義一大早來了縣衙,宋瀾洗漱完畢後接見了他,“張先生,這麽早可有什麽事情?”

  他瞧著似乎瘦了一圈,人也憔悴了不少,“我在想,既然五六的案子並無疑點,不如早點讓他入土為安吧,免得放在這裏等著屍體日益腐敗,最後變的腫脹不堪,蛆蟲橫生的,畢竟師徒一場也希望他走得體麵些”

  “可是......”

  “大人還有什麽顧慮的嗎,難道是這個案子還有什麽疑點?”

  宋瀾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後道:“的確有些事情本官還需要再確認清楚才好令五六下葬,不過你放心,左右不過這幾天的事了,再給我些時間”

  “那好,我便靜等大人佳音”

  他起身便要告辭,宋瀾叫住他道:“五六兄弟是什麽時候開始賭的?”

  “大概是半月以前,怎麽了?”,他回想道。

  “隻是奇怪,他為什麽會突然染上賭博的惡習?”

  “他從前便有這種嗜好,隻不過因為沒錢,近來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借貸的地方,這才敢去賭的”

  “原來是這樣”

  張來義走後,宋瀾在屋內轉了幾個來回,後一展袖,徑直走向義廳。

  “大人,咱們不是看過了嗎?”,趙應跟上道。

  她眉心微凝,“總覺得哪裏有些不踏實”遂命人從冷庫中調出來劉五六的屍身。

  今日再看,竟又有些不一樣處。屍體麵部呈青黑色,指甲處也有些青黑色浮現,似乎有些中毒的跡象,宋瀾回想著死後驗證中毒的方法,讓趙應準備銀針和皂角水。

  東西齊全後,宋瀾先用幹淨的毛巾沾皂角水擦拭銀針,然後按住死者的合穀穴,開啟他的嘴巴,將銀針放入進入,等了一會兒,將銀針取出,細瞧之下果然變黑。

  但是礙於興朝不許解刨屍體,隻能進行體表驗屍,宋瀾無法打開他的肚子,驗一驗這毒有沒有到胃裏,不然的話死後灌毒口中也能驗出中毒的跡象。

  不過無論死前和死後中毒,這都給調查帶來了新的方向。

  之前看死者麵部微微呈現青黑色,竟是簡單的把它和上吊死的跡象混在了一起,多虧了今日為求謹慎,又來義廳看上一看,不然便錯過了重大的線索。

  因此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這案子恐怕便真的不隻是自殺而已。

  宋瀾道:“看這跡象,應該是中了砒霜之毒”

  趙應應道:“那咱們便應該從本城的藥鋪查起”

  接下來的兩天裏,宋瀾和趙應帶著縣衙的人兵分二路,巡查各大藥鋪購買砒霜的記錄,興朝規定,凡是購買劇毒性物品皆是要記錄在案,此朝代能有這個意識還是很超前的。

  也因此應該很是容易順藤摸瓜的,本以為會如此,但沒想到查了兩天都沒有查到可疑人員,在劉五六死前一個月內購買砒霜的人少之又少,排查過那些購買者又都與他沒有交集。

  正當宋瀾想要擴大排查時間的時候,範縣丞輕飄飄的來了一句,“大人,凡事既然是有預謀的,又怎麽會輕易留下購買記錄,等官府秋後算賬呢?”

  “範縣丞既然這麽說,那便是有排查的方法了,本官願洗耳恭聽”

  “大人難道不知這市麵上有黑市的存在嗎?”

  宋瀾恍然大悟,果然有些事情還是得熟悉當地情況才好開展。

  遂虛心問道:“可黑市魚龍混雜,購買這些東西肯定不會記錄在案,怕是不容易查到,範縣丞在本縣為官多年,可有什麽法子?”

  他狡黠一笑,“大人若是信任我,黑市這條線不妨交給我”

  “咱們都是同僚,何來談的上信不信任,自然該是肝膽相照、榮辱與共,交給縣丞去查,本官放心”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範縣丞走後,趙應道:“大人真的信任他,您剛到的時候他可沒少刁難你”

  她搖搖頭,“我現在還分不清這縣衙裏,誰都是誰的人,也許這是他釋放的一個信號,我得接下才行,讓他去吧,也許他能查到些什麽,也好給我留些時間,讓我送那個黃大小姐回長汀縣去,對了,這兩天她在府裏可安分”

  “安分的緊,我看她和秋萍相處的很好,一點也不著急回家的樣子”

  “走吧,先把這小丫頭送回去,免得我時常擔心她那知州爹會找來”

  正當她想去送黃湘靈回去的時候,這廂又有一個案子找上了門,有衙役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報,“大人,有人報案”

  “什麽案子?”

  “殺人案?但其實也算不上,頂多是個失蹤案”,衙役如是說。

  宋瀾穿好官服,坐在正堂之上,定睛一看,嘿,這不是前兩天在福康村打她一棍子的孫大柱嗎?

  孫大柱一抬頭也慌了,看見眼前的大人,居然是那天挨了自己一棒子的小白臉兒,心想去他們福康村的也不是什麽好鳥,可萬一他公報私仇可怎麽辦?

  堂下之人鬧哄哄的,有兩個大漢還有幾個婦女一同壓著孫大柱上堂來。

  宋瀾拍了一下驚堂木道:“堂下何人,為何事鬧上公堂?”

  “大人,這狗男人殺了我妹妹,還請大人為我們做主”,其中一大漢道。

  孫大柱立馬喊冤道:“大人冤枉啊,我沒有殺我家那個臭婆娘”

  另一大漢橫眉冷豎的在公堂之上擼起袖子準備招呼拳頭,幸被人拉住,他道:“你在公堂之上還敢罵我妹妹,真不知道我妹妹平時在你家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不不,是我說錯了,我沒有殺我娘子,她隻是那天挨了我的打跑回了娘家而已,接著便消失了幾日,我還想告他們私藏我娘子不肯放回來呢,誰承想反被他們倒打一耙”

  他又賠著笑臉道:“大人那日之事,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是我心眼兒小誤傷了您,還望大人能夠明公正義,莫讓草民無辜受冤”

  “你放心,本官是個公私分明的人,若你無辜,我不會因為挨著你一棍子,便判你有罪,若你有罪,也不會因為你巧言幾句而判你無罪,這你不用顧慮,且說說,現在是什麽情況?”

  胡家大舅子道:“我妹妹九月初一晚上挨了他的打,便再也沒回來,一定是他殺了人之後拋屍別處,如今我們不要賠償,隻要他殺人償命”

  “我那婆娘是在半夜才出去的,那時候鄰居們都睡了,自然無人為我作證,可若他們說人是我殺的,總得有證據才是”

  宋瀾思索一番,心覺他說的的確有道理,若是審案的縣官按照疑罪從有的原則,那麽孫大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她受現代的教育多年,現代司法奉行疑罪從無,一切要靠證據說話,僅憑懷疑是不能定罪的。

  “他說的不無道理,孫娘子走後,在路上也許遇到歹人又或是遇到意外,這些可能都不能排除,你們且先回去,本官會派人在福康村和安康莊兩地之間的路上進行搜索,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胡家二舅子急道:“大人,你可千萬不能被這廝蒙騙啊,他說的話冠冕堂皇,便是為了給大人戴高帽,不好定他的罪”

  宋瀾下頜微抬,“難道,你懷疑本官斷案的能力?”

  “這......”

  “你們放心,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本官必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胡家大舅子、二舅子無奈怒氣哼哼的鬆開攥住孫大柱的領口,招呼著自家的兄弟姐妹浩浩蕩蕩的撤了。

  他們剛邁出門口不一會兒,又有兩大家子,抬了三具屍體進來,上麵還蓋著白布。

  宋瀾扶額靠在椅背上,這案子怎麽還沒完沒了了?

  看這兩家子的人,宋瀾也有所耳聞,都是南汀縣中產業不小的家族,其中田家主營茶鋪,另一段家主營綢緞莊,但都兼顧著別的生意,隻是不知道這兩家是怎麽打到一起去的。

  宋瀾招招手,示意他們先在旁邊等等,有些線索還需要問問孫大柱,那些人像是著了的炮仗,生生被人摁住,都在那裏憋紅著臉喘著粗氣呢。

  她可不能急,頗淡定的問道:“孫大柱,那個帶劉五六去你家賭的三哥是誰?”

  孫大柱先是一愣,然後道:“嗨,三哥呀,是我家三表哥,他與劉五六認識,在義和錢莊借錢也是他支的招”

  若然這個三哥是孫家三表哥,那是否便說明此事與‘他’無關?她也希望是自己多慮了。

  “那劉五六是何時去你家賭的?”

  “八月初十左右的樣子,我有印象,因為過幾天便是八月十五了”

  想來是那賣糖葫蘆的店家記錯了,若是這樣,那便與‘他’無關了。

  她鬆口氣道:“沒什麽事了,你可以退下了”

  孫大柱哈著腰退下,餘光看了下那兩家人抬上來的三具屍體,歎了一口氣,不知又是哪裏來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