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夜色之中，那火堆的火還在繼續燃燒，安蠻看著被火光映照的裴固。

  打量了許久之後，她開口：“固固，你的臉好紅啊。”

  不是被火光映照的紅，是真的臉紅。

  她就不能不說話嗎？

  難道就不怕自己把她當成妖怪嗎？

  裴固從自己的身上脫下了自己的外套丟到了小安蠻那邊。

  “穿上衣服。”

  “可這不是固固你的衣服嗎？”

  被黑色的外套正好蓋住了小腦袋的美少女的聲音也顯得有一點點悶悶的。

  是他的衣服沒錯，可是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身上穿著的像是什麽樣子！

  裴固紅了的耳朵沒有一點點要退下去的意思反而越發的紅了。

  “你穿上就是了。”

  “哦。”

  突然擁有了修長的軀體，安安自己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不習慣的。

  肌膚光滑潔白的小少女穿笨手笨腳穿著衣服，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卻讓裴固有了度秒如年的感覺。

  心裏亂成一團麻，而罪魁禍首還是一臉天真和無辜。

  “我穿好了，固固。”

  裴固轉過頭，長發及腰的少女穿著他寬大的黑色衣衫，更加襯著她人的纖瘦美好。

  這個家夥...

  裴固看著她淩亂的衣領，實在看不下去，強迫症發作走了過去，伸出了手。

  安安仰著脖子，一臉無懼，不知道裴固接下來要做什麽。

  就這個家夥看上去傻乎乎很好騙的樣子，就算是妖怪那也是很笨的妖怪吧。

  裴固在心裏如是想到，然後在不接觸安安肌膚的情況下，用手指夾著她的某一處衣領翻出來，然後給她撫平。

  因為湊的近了些，裴固甚至還能夠聞到安安身上獨特的少女香味，這不過這個味道，和三頭身Q版的安安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都帶著一股奶味兒。

  “固固，你好奇怪啊。”

  因為裴固的耳朵紅的過於招搖，所以安安沒有忍住，在裴固為自己打理衣服的時候，伸手就去彭了碰裴固的耳朵。

  熱的像是燒著了的碳一樣的裴固哪裏還有半點冷血殺手的某樣。

  差一點在被那冰涼的小手觸碰了自己的耳朵之後跳起來。

  居然還能夠一臉正色的說裴固奇怪，安安你對自己還真的是沒有一個清醒的認知啊。

  “你放手。”

  滾燙的耳朵落在了安安的手裏，裴固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

  “唔，不放。”

  少女安安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後，沒有像平時那樣乖乖聽話放手。

  總覺得這樣的話，捏著裴固的耳朵，就好像是按到了某一個神奇的開關一樣。

  裴固感覺自己的額角的青筋仿佛又開始了跳動。

  妖怪不妖怪的先放在一邊，這個家夥現在調皮的本事是翻倍了啊。

  冷著臉把安安的手扒拉下來，裴固又坐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固固？固固你是不是生氣了啊？”

  少女的聲音天然帶著三分嬌柔，就連這普通的詢問聽上去都像是帶著奶味兒的撒嬌。

  裴固坐在那裏背對著他，努力的平心靜氣。

  剛才有一大堆想要問安安的這會兒也都沒了頭緒。

  “你不說話，我就過來咯。”

  玉足點地，十根腳指頭像是珍珠粒子一樣，踩在地上發出的細微聲響撓的人心癢癢的。

  “你就坐在那，不許動。”

  聽著後背的動靜，裴固就知道她不是逗著玩的，便出聲製止了她。

  “那你是不是生氣了啊？”

  慢吞吞的的又退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安安一邊烤著火一邊曲著腿雙手抱膝蓋，把下巴放在膝蓋上麵鍥而不舍的問著他的話。

  “沒有。”

  生氣也不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裴固比她要分得清輕重緩急的多了。

  “那你的心跳怎麽會跳的這麽快？”

  離著裴固還有一截距離呢，安安都可以聽得到裴固的心跳聲。

  背對著安安的裴固下意識的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跳的更快了呢，固固。”

  裴固：...（今天也是形象崩塌的一天呢。）

  “你這個樣子是怎麽一回事？”

  跟她又說不清楚個所以然，所以裴固選擇了趕緊把話題引導回正題。

  “哪個樣子？”

  少女安安顯然知道裴固問的是什麽，隻不過覺得裴固這個樣子好像特別好玩兒，所以故意似懂非懂的問道。

  還能是哪個樣子，你的心未免也太大了一點吧。

  “你為什麽會，會從三歲小孩的某樣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想到少女看著自己的時候，瑩瑩有光的一雙璀璨的星眸，嬌嫩純媚的臉蛋，裴固原本那一點點想要轉過身來當麵和安安一對一的想法就被他自己無情的掐滅了。

  這情形，要麽裴固就是落在了蜘蛛精洞裏的唐僧，要麽就是女兒國裏那個雖有佛心如固但是塵念已生的禦弟哥哥。

  二者非要選其一的話，嗯，還是後者的樣子更加的貼切一點。

  “我也不知道啊。”

  這解釋起來有點麻煩，特內的傳承力量也不過蘇醒了一半，還是不穩定的狀態，麵對裴固的疑問，安安決定偷懶蒙混過關。

  “你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怎麽一回事，總應該知道自己是什麽吧？”

  這個安安知道啊，不過再少女安安的腦海裏，這個是屬於自己的秘密，不可以隨便告訴別人的。

  “安安當然知道自己是什麽。”

  “安安是龍崽啊。”

  雖然秘密很重要，但是這裏隻有自己和裴固，就算說了也不會有什麽的吧。

  “你說你自己是什麽？”

  這回就算裴固再怎麽克製還是沒有克製住，他轉過身來，看著映照著火光，形同神明的少女一樣的安安，語氣裏是完全的不可置信又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荒謬之感。

  “安安是龍崽噠，不信你看。”

  少女安安的力量雖然還不穩定，但是相對於小短腿安安來說，已經可以很好的控製自己的某些特征了。

  比如說，半透明的粉色龍角角。

  大變活人都給不了裴固這樣的震撼。

  他眼睜睜的看著少女光潔的額角在她用手撫摸過後，就慢慢的生長出來一對漂亮的鹿角。

  等等，等等，如果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話，那麽也就是說那一天他在救小安蠻的時候自己所看到的那漂亮的龍尾也就是真的了？

  “你真的是龍？”

  裴固現在其實不是想不相信的問題了，而是要怎麽消化這巨大的人間BUG存在的事實的問題了。

  少女的三千鴉發如墨一樣的飄逸動人，隨著她抬臉後仰的動作，發絲順著她的動作往後移，揚起那一張說是傾國傾城勝莫愁也毫不為過的漂亮小臉蛋，安安眨眨眼：“是的啊。”

  她用自己青蔥一樣的玉指指了一下自己龍角，這還不能夠說明問題嗎？

  “你真的，是龍？”

  果然人類的本質是複讀機，就算是裴固也毫不例外。

  “對噠，安安是龍哦。”

  龍少女安安不厭其煩的回答道，可不就是龍嘛。

  安安是龍，是龍，龍...

  這個無限循環的事實包裹住了裴固，告訴他就算是在怎麽不切實際，發生在自己眼前的就是事實。

  幹嘛一副懷疑人生的樣子。

  自己是個龍崽這個事實有那麽令人吃驚嗎？

  明明當時他們都不害怕也不吃驚啊...咦...自己為什麽要說他們？這個他們又是什麽人。

  原諒我們龍崽開機速度有點慢，雖然外形上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但是實際上還是在緩存登錄當中，也就是記憶碎片還沒有整合完畢的意思。

  可憐的顧廷宵和赫連敏，就這樣在某人的腦海中變成了沒有名字的背景人甲，背景人乙...不惜了那兩張帥的慘絕人寰的完美臉蛋也一同被打上了記憶模糊的馬賽克。

  “固固，你不困嗎？”

  這麽一折騰，已經是淩晨時分了，安安覺大，已經又感覺到自己的眼皮在往下墜了。

  本來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困意，但是裴固現在一點都感覺不到了。

  不僅不困，如果情況允許的話，他還可以趕一下夜路，正好用來清醒清醒自己的腦袋。

  “不困，你睡吧。”

  就算麵前這個少女是個吃人的妖怪，隻要她頂著這樣一張純潔無瑕的臉，誰都不會拋棄她的吧。

  “那我睡了哦。”

  心裏沒有陰霾的孩子睡覺那叫一個快，安安在線給裴固表演了一下什麽叫做一秒入睡。

  圍著火堆，時不時撥弄一下快要熄滅的木柴的裴固好像漸漸地也真的平靜下來。

  仔細想想，好像的確也不是什麽大事。

  嗯，不是什麽大事，也不過就是自己救下的三歲小萌娃變成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妙齡少女，然後還告訴自己她是一條龍，接著又表演了一下在線生長龍角麽...

  真的，真的不是什麽大事...

  眼神逐漸變得飄忽的裴固最後是在心裏這麽想的。

  第二天荒島的清晨

  安安依舊還維持著自己少女大的外貌，吃著裴固準備好的早飯，龍崽崽吃完之後心滿意足的添了一下自己的爪爪。

  裴固做飯真的是一絕，太符合龍崽的胃口了。

  想著裴固應該已經差不多接受自己的身份了，不然今天早上也不會準備這麽多好吃的，雖然整個早上裴固都在COS冰山臉。

  但是在安安看來，裴固COS的冰山臉一點兒都不像。

  一點兒沒有被COS冰山的裴固嚇退，安安十分自然的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想要像昨天那樣牽著裴固的手一起走。

  結果卻被裴固觸電一樣的躲開了。

  “你幹什麽？”

  怎麽說呢，如果說話這人不是裴固，那就是妥妥的良家婦女自衛時候的語氣了。

  自己這是被嫌棄了嗎？

  少女安安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裴固的，沒有毒啊，怎麽就不願意讓自己卻牽手了呢？

  無辜的表情，純潔的小問號，還有少女身上若隱若現的淡淡的奶香味兒。

  所有的這一切都讓裴固敬而遠之。

  “固固，你為什麽不讓我牽著你的手？”

  “不可以。”

  “之前不都是可以的嗎？”

  “現在不可以。”

  “為什麽現在不可以？”

  “...就是不可以。”

  兩個人像是玩繞口令一樣，裴固現在還有點分不清三歲的龍崽和現在的龍少女安安，但是不管自己是不是分清楚了，牽著一個孩子的手和牽著一個姑娘的手，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裴固十分堅持，就算看著安安以為自己被嫌棄了兩眼淚汪汪委屈巴巴的望著自己，裴固也還會堅持沒有牽手。

  哼，變小氣的固固一點兒都不可愛。

  等到裴固率先走在前麵，安蠻在發現自己賣萌無用之後，看著裴固的背影，安安利索的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淚。

  不牽就不牽，反正他現在走的這一條路是錯誤的自己也不會告訴他的。

  “安安？”

  走了一截之後發現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她的名字在自己嘴邊打了好幾個轉，裴固終於還是喊出來了。

  現在知道找自己了？

  不理你，龍崽也是有脾氣噠。

  意識到安安大概是在和自己鬧別扭之後的裴固：...

  自己也真的是，和她較什麽真呢？就算牽手了有能怎麽樣，雖然她看上去和氣的很，但是配固自己知道，還是三頭身的小家夥的時候，安安就會記仇了呢。

  就是那種小本本記下來，你不改過就不擦掉的那一種。

  無奈之下，裴固隻得退回到安安的身邊。

  “還走不走？”

  少女抬起了自己白嫩的手。

  裴固要是個和尚，估計這會兒就得對著少女安安念上一句：善哉善哉，女施主請自重。

  咳咳，不好意思，串場了，裴固他不是個和尚，但是卻是一個比和尚還要守著清規戒律的殺手。

  無奈之下，他還是握住了那隻指尖微涼但是掌心柔軟的少女的手。

  成功的達成了自己的目標的少女滿意的眯了眯眼睛，慵懶的像是貓兒一樣隨著裴固牽著自己的手，跟著他往前走。

  往前走...不對，這邊的路是錯誤的...

  “要走這裏。”

  努努嘴，少女安安指著的是靠近他們旁邊的一條更為隱秘的小路。

  “你知道路？”

  安安笑而不答，也不算是知道吧，反正他們現在走的這條路並不是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