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作者:金丙      更新:2022-05-09 22:07      字數:4210
  阿公來時氣勢洶洶,走時神清氣爽,先去二樓賽場上轉了轉,遠遠就見到阿成坐在賭桌上,看著阿成的方向小聲對魏宗韜說:“我記得當年在柬埔寨,你找人去她的房間裏裝過監控,後來我要看,你說監控壞了,是真壞假壞?”

  魏宗韜笑說:“假。”

  餘禕聽不見他們說什麽,一旁是氣色不太好的陳雅恩,賽場上聲音嘈雜,兩側的巨幅屏幕正在播放體育賽事,她突然聽見陳雅恩說:“你說法國隊勝還是德國隊勝?”

  這似乎是陳雅恩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與她說話,餘禕揚眉,順勢朝屏幕看去,一隊穿藍色球衣,一隊穿白色球衣,她仔細辨認圖案和屏幕上的比分,足球她不懂,隻能模棱兩可:“現在法國隊分數高。”

  陳雅恩笑笑:“我向來隻看結果,現在播放的是錄像,昨天德國隊勝。”

  餘禕蹙了蹙眉,那頭魏宗韜已經朝她道:“一一,跟上。”

  他要送阿公去坐車,沒人叫陳雅恩,餘禕趕緊跟了上去。

  一路來到停車場,遠遠就聽見有聲音傳來,有人在那裏喊:“讓我小聲幹什麽,這裏監控又錄不進聲音,隔板擋下來你就讓它擋下來?你就不會偷偷看一眼他們在做什麽?”

  對方無奈:“我在開車,你要我去撞樹嗎?”

  聲音傳自西麵,正是魏宗韜的專屬停車位,餘禕耳熱,已經辨認出第一道聲音來自傳說中的華姨,實在太有特色,她想忘都忘不了。

  阿公調整方向,朝聲音源頭走去,餘禕沒敢攔,瞪了瞪魏宗韜,可惜魏宗韜沒有理會。

  找到那兩人,華姨還在口若懸河,泉叔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一個半小時前他剛剛停好車,這個華姨就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一直攔他到現在,喋喋不休吵得他耳朵疼,華姨突然雙眼放光:“阿公,聊完啦?這位小姐是……”

  阿公擰著眉,凶巴巴道:“你剛才不是說要去巴刹,怎麽還呆在這裏?”

  華姨哈哈笑了一聲:“我想這裏去巴刹好麻煩,你今天既然出門,不如跟我一起散散步,順便叫司機送我去巴刹!”她又將目光轉向餘禕,“這位小姐好漂亮,怎麽沒有人向我介紹?”

  餘禕抿嘴笑笑:“華姨好,我叫餘禕。”

  她落落大方,華姨愈發眉開眼笑,自來熟的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這個名字真好聽,聲音甜,長得又漂亮,阿宗真是好眼光。”

  “謝謝。”餘禕一點都不謙虛,照單全收,連阿公都笑了起來。

  阿公站久了有些吃力,華姨和魏宗韜趕緊去扶她,卻不想餘禕還要快一步,悄悄擠開魏宗韜,攙住了阿公的胳膊,阿公朝她看一眼,也沒有多餘反應,慢吞吞的走回了自己的車位上,正在打盹的老司機一個激靈,趕緊打開車門。

  阿公重情義,身邊一直用老人,老司機跟華姨差不多的年紀,看起來已經五六十歲,目送轎車離開,魏宗韜說:“他們兩位看著我義父長大,也看著我長大,在阿公麵前一直都很隨便。”他捋了捋餘禕的頭發,“阿公今天本來是要興師問罪,可是你表現太好,他無功而返,要我怎麽獎勵你?”

  餘禕笑道:“獎勵我?真要帶我一起去柬埔寨嗎?陳雅恩也必須要去?”

  她到底還是心存芥蒂,做不到無視那樣一個漂亮女人。

  魏宗韜想起剛才在賽場外,阿公特意對他說:“你倒是沉得住氣,還想一直瞞著我,也是,她中途逃跑,你沒有麵子。”頓了頓,他餘光看了一眼陳雅恩,又說,“記住我剛才說的話,把雅恩也帶去柬埔寨,不要當我是老糊塗,雅恩拐彎抹角告訴我這些,我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她隻是不想離開賭場,雖然耍了一點小手段,但是可以原諒。小丫頭不錯,會一聲不響的用功,但始終還是雅恩更了解情形,你不要意氣用事。”

  阿公看得很清楚,來這一趟不是被利用,而是他確實生氣,可惜生氣的對象竟然是餘禕,這在他意料之外。

  魏宗韜眼眸微閃,手指勾著餘禕的一小束頭發,低低的“嗯”了一聲。

  那頭陳雅恩還在看巨型屏幕,法國隊和德國隊分數持平,又過幾個回合,最後臨門一腳,戰局結束,德國隊獲勝,她不求過程隻看結果,在阿公和魏宗韜的麵前無需太聰明,適當的裝聰明就可以,隻是她沒有想到餘禕和阿公居然認識,但這無所謂,最終目的她已達成。

  她望向遠處賭桌,眼神與李星傳在空中交匯,嘴角微微揚起。

  餘禕今天帶給魏宗韜驚喜,魏宗韜最後從她的行李箱中找出兩本包著書皮的書,他把玫瑰幹花也輕輕拿出來,插|進小花瓶中擺上床頭櫃,順手翻開書頁,竟看到上麵還用藍色圓珠筆寫著筆記,不由勾唇,才看了幾頁就有一隻手伸了過來,“啪”一聲將書闔上,餘禕道:“不許看!”

  她把書包上封皮就是不想讓瑪蒂娜瞧見,以免她問東問西,誰知道結果這兩本書落到了魏宗韜的手裏,魏宗韜想必很得意,原來早在他們慪氣時,她就已經在暗地裏用功。

  餘禕難得羞憤,魏宗韜懶洋洋地靠上床頭:“過來。”

  餘禕不過去,與他僵持,魏宗韜索性又去拿書,餘禕眼疾手快,趕緊伸手去奪,卻不想正中魏宗韜下懷,胳膊一緊,轉眼就被他扯到了床上,上次時隔有些久,魏宗韜這次讓餘禕全都補回,動蕩過後被子都已掀翻在地,兩人汗水涔涔。

  魏宗韜仍覆在餘禕身上,邊吻邊說:“你猜到了我的想法,我隻告訴過阿公。”

  餘禕闔著眼,四肢無力,不想開口,胸口又傳來酥麻感,她無奈道:“你說過羅賓先生要跟你合作在柬埔寨建設賭場,我沒有在新聞裏查出來,你自己說漏嘴。”

  魏宗韜低笑,將她含住,餘禕悶哼一聲。“我不是說漏嘴,我隻是沒想到你會這樣了解,這個不會是秘密,不久以後就會公開,郭廣輝是老狐狸,這點他一定心中有數,他又想退隱,又想讓他的招牌發揚光大,哪裏有這麽好的事情?”

  “所以你先得到金輝,紮穩腳步,時機成熟就建設賭場。”

  “嗯。”魏宗韜又進入,肩膀一緊,餘禕受不住,緊緊抓住他,“現在也已經時機成熟。”他一語雙關,又動作起來。

  魏宗韜太“拚命”,餘禕有些受不了,卻不想有人仿佛算到這點,三天兩頭就跑來娛樂城送湯。

  華姨對餘禕特別親熱,每次都盯著她將湯喝完,說:“我給阿宗煮的跟你的不一樣,每天堅持喝,阿宗比你大十歲,你們在一起這麽久,也沒聽到什麽好消息,多喝點,爭取早點讓我們聽到好消息。”

  餘禕咳嗽,險些將湯水嗆出來,華姨趕緊去拍她,笑道:“你不用害羞,你來這裏的頭一天,我就給你送過衣服,你還記不記得?我還記得阿宗報給我你的胸圍,哎呀,我什麽都知道,這些事情我都沒有告訴給阿公知道,要不然你以為阿公會這麽晚才過來找到你?”

  餘禕架不住華姨的熱情,已經麵紅耳赤,將湯全部喝完才得救,送走她後返回賭場,她的臉還有熱,迎麵走來陳雅恩,餘禕笑道:“陳小姐。”

  陳雅恩也禮貌的掛著笑容,與她擦身而過,一句話都沒有說。

  餘禕聳肩,無所謂的繼續往前,才走幾步就聽人道:“陳小姐真是冷淡。”

  李星傳從一側慢慢走來,雙手插著口袋,笑容和煦:“好久不見,餘小姐。”

  “李先生,好久不見。”

  李星傳笑笑,又說:“似乎也不是很久,我每天都見到你在賭場外圍,那天你走以後,一直沒機會跟你說話,後來你如何了?”

  餘禕笑道:“多謝李先生關心,我沒有事。”

  她說得極其公式化,也沒有因為李星傳的救命之恩再次感謝他,餘禕想打個招呼就先離開,誰知李星傳突然道:“餘小姐很美,胸型很漂亮。”

  餘禕一愣,隻見李星傳笑著湊近,已能聞見他的氣息,“柔軟,溫暖,沒有一點瑕疵,隻有你左胸上方有一顆極小的黑痣,太完美,難怪魏宗韜這樣舍不得你,我也想要……”

  李星傳特意放緩語速,語氣曖昧,笑容卻依舊和煦,與他輕佻的話語判若兩人,餘禕呼吸一滯,手臂肌肉突然僵硬,努力克製住自己,目視前方不言不語。

  四周有記者,也許隨時都能捕捉到這頭的畫麵,餘禕抿緊嘴角,李星傳垂眸看她,笑笑:“魏宗韜給了我一拳,我似乎不虧,為了餘小姐,我還能再多挨幾拳。”

  餘禕倏地一笑,側了側身與他錯開了一些距離,終於直視他:“李先生身體好,看來挨多少拳頭都能笑出來,要不然,你又怎麽會在被趕出新加坡這麽多年以後,又回來了呢?李先生請保重身體,希望你能再次健康的離開新加坡。”

  李星傳眯了眯眼,笑容淡下幾分。

  餘禕一路蹙眉,步伐太快,高跟鞋像是要在地板上砸出洞來。

  魏宗韜不在辦公室,餘禕踱了兩步,又站到玻璃牆前望向樓下,已經見不到李星傳,不知他跑去了哪裏。舞台上有樂隊在演奏,正是休息時分,工作人員在觀眾席周圍忙碌。大賽已接近尾聲,今晚總決賽即將開始,三天後就是奪冠戰,屆時八十張賭桌將撤離,賽場要重新布置。

  餘禕抱臂站了一會兒,慢慢解開了自己的襯衫紐扣,拉開衣服低頭看去,文胸半遮半掩,露出半截白皙皮膚,上麵幹幹淨淨,一顆痣都沒有,正當餘禕鬆了一口氣,她突然瞄見了左胸上方有一粒極小的黑點,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來,餘禕沉下臉,門口突然傳來聲響,她還沒來得及將紐扣扣回,魏宗韜已經踏了進來。

  “回來了?”魏宗韜見到餘禕低頭抬臂的動作,挑了挑眉朝她走去,一眼就見到她站在玻璃牆前扣襯衫紐扣,他握住她的手,沒能讓她扣回第二顆,將她往胸前一摟,低聲問:“在做什麽?”

  餘禕笑笑:“沒做什麽,你剛才不在,華姨又送湯過來了,快去喝。”她反握住魏宗韜的手,情緒已經平複,可仍舊難以啟齒。

  魏宗韜已探手伸進她衣內,說道:“我不需要喝湯,你最清楚。”紐扣又被他解開一顆,文胸已經露出。

  餘禕覆住他的手背,終於開口:“李星傳……”魏宗韜動作頓了頓,側頭看向餘禕,餘禕咬咬牙,說道,“我擔心,他拍過我的照片,會用來威脅你。”

  李星傳一直以來都表現的風度翩翩,餘禕起初都被他迷惑,若非魏宗韜提到此人,她根本不會對李星傳有戒心,今天對方毫無預兆的說出那番話,撕毀了他精心偽裝的麵具,眼看決賽在即,餘禕實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她不想在此事上對魏宗韜有所隱瞞,早點知道就能早點做好準備,以免最終讓李星傳得逞。

  魏宗韜的麵色立時暗沉下來,聽餘禕將剛才的“偶遇”敘述完,周身氣壓頃刻降低,沉默良久,他突然掀開了餘禕的襯衫,手指在她左胸上方輕輕刮著,餘禕身體微僵,說道:“魏宗韜……”

  魏宗韜收回手,解開領口紐扣鬆了鬆,插著腰朝向玻璃牆外,牢牢盯住一個方向,眼神陰冷恐怖,戾氣壓抑不住,過了許久才低沉沉道:“他為什麽不碰你?”更像在自言自語。

  李星傳從來都不是正人君子,更何況他與魏宗韜有仇,無論如何他都沒道理會忍住不碰餘禕,反而隻拍下照片威脅,魏宗韜思來想去,側頭重新打量起餘禕,突然問道:“你跟李星傳,從前是否認識?”

  餘禕搖頭:“從來都沒見過。”

  “你家裏人呢?”

  餘禕蹙眉想了想:“他們不會賭博,更不會接觸到這樣的人。”

  “還記不記得我當時就對你說,李星傳不碰你,就是最大的疑點?”魏宗韜看向賽場,李星傳正在與旁人聊天,進入決賽的隻有幾十人,他是最大的熱門,魏宗韜靜默許久,才沉聲道,“他似乎,不會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