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鳴望著柳伯，露出思索之色。

  “教官，你該不會是要刨根問底，追查清楚吧？”

  陳山低聲說道：“災變降臨之後，幹過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不也是很正常？他以為會被逮捕，所以驚慌，正常得很。”

  “山哥，你當我閑得一比？”

  韓鳴笑著搖頭，“別人就算喪盡天良、殺人放火，也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我隻想趕快找到張衛的母親、妹妹，立刻離開這兒。”

  這時，何允中扭頭向韓鳴看來，對被當作主客，有些不好意思。

  “何警官，無需向村民解釋，就這樣好了。”

  韓鳴在對講機傳話，何允中從耳塞聽見，點了點頭，與柳伯一起走去。

  “老何四十多歲，年齡最大，在省廳當過官。”

  陳山笑著說道，“犯了錯誤，下放之後，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也是說一不二的角色。練就了沉著冷靜的外表，卓爾不群的氣質，靠臉吃飯，很適合做老大……對了，張衛怎麽又叫張舉，是他的小名？”

  “他的原名就叫張舉。張衛這個名字，是災變之後，發誓守護家人，自己改的名……”韓鳴說到這兒，就聽見張衛發出一聲慘叫。

  “什麽情況？”

  陳山神情一凜，下意識地掏槍出來。

  “好像是聽見了噩耗，把槍收起來。”韓鳴拍了拍陳山的肩膀，疾步向前走去。

  十分鍾之後，韓鳴等人跟著柳伯，來到一個類似祠堂的大屋。張衛看見了自己母親的頭顱，已經衍變成喪屍，放在一個鐵籠中。

  “媽媽啊……”

  張衛仆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痛苦地搖頭。

  “小舉啊，咱們也沒有辦法，你媽媽變成了怪物，隻好殺了。”

  柳伯說出當時的經過，大夥好不容易才捆住喪屍，斬下頭顱。擔心身軀發臭傳染，丟在深溝懸崖下，頭顱留下來，準備安葬。

  “好歹還是一個村的人，不會做得太絕。總得依著風俗入土為安，讓人屍骨無存，會被報應的。”柳伯歎息說道，“你那可憐的妹妹，也變成了怪物，掉進了深溝……”

  “小舉，你別哭了。我親手殺死我的弟弟，看見你哭，也想哭了……”

  “我爹變成了怪物，我用斧子劈開他的腦袋，現在每天都做惡夢……”

  “我老婆、老媽都變成了怪物，隻好殺了她們……”

  ……

  旁邊的村民都垂下了頭，哀聲歎息。

  此刻夜幕降臨，柳伯讓人安排眾人的住宿。何允中被安排在最好的房間，其他的人被安置在另外的院落。

  “山村老屋多年無人居住，漏雨潮濕加上蟲蛀，說不定會垮塌，隻好委屈大家分開了。”

  柳伯笑著對何允中說道，“大夥一共三十多人，因為鎮上出現怪物，才逃到老屋避難。不曾想山中的野狼、野狗，也開始凶狠起來，好些人被咬死了。”

  何允中也講了一路上的經過，山中的犬狼太多了。

  柳伯告訴何允中，野狗窩子以前是出了名的野狼多，但經過捕殺，差不多絕跡了。五年前有個老板，出資承包了荒地，建了一個養殖場。他將野狼與狗配種飼養，販賣給城裏的人。所以災變之後，犬狼逃了出來，開始吃人。

  “難怪這麽多犬狼……”

  何允中開著對講機，柳伯的說話，韓鳴等人也都聽見了。

  “何警官，你問問這位柳伯。”

  韓鳴一個人在村子裏轉悠，對講機中說道，“村子的西北方向的道路，壘砌了一道石牆，好像是防禦的樣子，什麽情況？”

  何允中向柳伯詢問，聲音從對講機傳出來。

  柳伯解釋說道：“村子西北方向一裏之外，原來堆放雜物的山洞，現在被一些怪物占據，夜晚出來吃人。所以隻好封住路口，不讓怪物過來吃人。”

  何允中追問什麽怪物，柳伯的回答，說得跟神話似的。什麽身高一丈，眼如銅鈴發光，吼聲震天，噴雲吐霧。

  “教官，這是黑暗中沒有看清，再加上沒有文化，不知不覺地添油加醋。總之是山野村夫，想啥說啥，流言就是這麽形成的。”

  陳山在另一個方向，巡視村落，聞聲在對講機中說道。

  韓鳴遠遠地看向石牆，有三名男子防守，旁邊點著篝火。雖然他感覺有些疑惑，但別人的事與己無關，不找麻煩，就不會有麻煩。

  “反正明天就離開村子了……”

  韓鳴搖了搖頭，轉身離開，剛走到路口，迎麵碰上了楊燕。

  “老大，我總覺得這個山村詭異得很，村民都背著咱們說話，看著我走過去，就立刻停下，露出偽裝的笑臉。”

  楊燕對韓鳴說道，“這些人的眼睛，一直盯著咱們的槍械，要撲上搶奪似的。”

  “咱們夜裏小心提防，明天就離開，無須多管閑事。”韓鳴點了點頭。

  這時，對講機傳來陳山的呼叫，讓韓鳴等人快些過來，馬上開飯了。

  “山中野味，綠色食品，各種佐料薑蒜辣椒，都是自己地裏種的。廚子是柳伯的親侄兒，在城裏大餐館學過，一流的廚藝。還有農家自己釀的老酒，香味迎麵撲來，莫笑農家臘酒渾啊！”

  陳山吃膩了方便食品，品嚐野味之後，頓時不能自己，“教官，咱們就不等你了，開始大快朵頤了。”

  “我去看看張衛，一會兒就過來。”

  韓鳴、楊燕二人，沿著青石小路，向張衛的老屋走去。

  老屋多年不住人，年久失修，土泥的牆壁，已經有些傾斜了。張衛坐在黑暗的院落中，看著石桌上鐵籠中的頭顱，一動不動，雕塑一般。

  韓鳴徑直走入院落，拍了拍張衛的肩膀，“你母親已經死了，結束這一切，明天還要繼續過。”

  張衛搖了搖頭，“韓哥，我該怎麽辦？好想死……”

  “死有什麽好玩的？”

  韓鳴取出手槍交給張衛，“男人就是要堅強，麵對自己，來吧。”

  張衛接過手槍，瞄準鐵籠中變成喪屍的母親頭顱，扣動了扳機，啪——！子彈射去，喪屍頭顱閉上了眼睛，張衛哭了起來。

  韓鳴的對講機傳來呼叫，陳山詢問槍聲。

  “張衛了卻自己的事，明天安葬之後，就可以離開了。”韓鳴答道。

  “這兒的野味太好吃了，若不是任務在身，真想多住幾天。”陳山笑著回答，結束了通話。

  “末世的吃貨……”

  韓鳴收起對講機，推著張衛的輪椅，準備離開。

  楊燕突然神色一凜，“老大，有人過來了！步伐很快，已經到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