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卿聞言詫異，可見司溫嵐衝她挑眉的模樣，又忍不住笑了。

  心裏卻是打定主意，待下次，定要問問。

  “我聽聞，你生辰那日，安情薇也去了？”

  “你看著就軟糯可欺，可離她遠些，她手段可厲害著呢！”

  想起往昔種種，原先這話她不該說。可就怕蕭卿沒有提防。忍不住就提一嘴。

  蕭卿沒同安情薇正麵交鋒過，最多的也是上回醉酒碰見。不過安情薇也沒如何。

  見蕭卿這沒放心上的模樣，司溫嵐可不是急了。

  當下扭頭對如嬤嬤道。

  “你瞧瞧，她還不信。”

  “和我那傻侄子一樣。”

  如嬤嬤自然知曉主子嘴裏的傻侄子是哪個，俯身上前，將兩人麵前的茶給滿上。

  “二公子是被那女蒙了心。”她輕聲道。

  司溫嵐塗著丹蔻的指甲鮮紅如血，撚起果盤裏的果子。

  可不是嗎，景離那孩子，實則機靈不過，最會哄他們這些長輩的歡心，景熠對他也頗為嚴格，功課從不落下。

  才華也不比旁家公子低個些許，司家兒郎這輩就沒一個是差的，可偏偏一個聖上猜忌，害的她兒和阿離兩人，裝聾作啞，隱藏才能，展現在世人眼中的，隻有紈絝二字。

  她閉了閉眸，掩去眼底的晦澀。

  待睜開後，又是以往的溫婉淺笑。

  “阿晟的婚事輪不到我主張，自有聖上安排，京城裏頭的名門貴女我相上幾個，倒是便宜了阿離那混小子。”

  司溫嵐前些日子書信一封，把京城裏頭好人家的姑娘詳情描述寄出去。她算了算日子，蘇詩也該收到了。

  蕭卿聽著有些緊張。指尖動了動，劃過杯壁，‘呲啦’一聲留下聲響。

  她還想著給孟子晚牽線呢！

  司溫嵐恨那個獨占高位的男子，明明是枕邊人，卻不曾想兩人之間鏽跡斑斑，滿目蒼夷。

  熙帝未登基前，司昭曾是他的太傅。這一來二去，便與她有了情誼。

  未嫁前，司昭勸她，兄長勸她，所有人都勸她。

  可她迷在了熙帝的深情誓言中，脫不了身。

  嫁人後司溫嵐幸福過。卻敗給了世態炎涼，熙帝終究違背了諾言，一個個貌美的女子入了宮。

  她才明白，她嫁的不是愛，隻是權貴。

  她性子軟，一向不愛爭。剛開始還有委屈埋怨，到最後眼睜睜看著宮裏一個個女子懷了身孕。慢慢心灰意冷。

  她是司家女啊！嬌嬌貴貴哪受得了此等委屈。

  剛開始還敢衝熙帝耍小性子，倒最後得了熙帝一巴掌。

  “一國之母，豈能如此善妒！”

  對，她善妒，她就是不想同旁人分享夫君。

  她右臉火辣辣生疼，司溫嵐卻顧及不上，隻是蒼涼的笑。看著眼前黃袍加身的男子，隻覺得陌生。

  “婁熙，你還記得娶我當日說了什麽？你若給不起諾言，你何必來招惹我？”

  都是假的，統統都是假的。

  可這也就罷了，後，那個男人，開始忌憚，忌憚司家，甚至連親生兒子也不放過。

  司溫嵐手下一個不穩，玉杯裏的茶水濺出幾滴，燙的她回了神。

  “姑姑！”蕭卿不由出聲。

  連忙接過她手裏的茶杯，擱下。

  身側的如嬤嬤用幹布擦幹她手背上的水漬。

  見如玉白嫩的柔荑被燙的發紅，滿臉的心疼。取了藥膏給她抹上。

  “太子好歹是他的親生兒子，聖上再如何不喜，太子妃的人選也不會差哪兒去，主子莫想太多，傷神。”

  蕭卿看著司溫嵐強顏歡笑。

  “隻盼這樣吧！”

  她才深深懂得，這皇宮的確是個吃人的地兒。

  蕭卿抬眼間看了看那高高的圍牆，有些人爭先恐後的進來，有些人卻是在這牢籠中脫不開身，她心裏不是個滋味。

  禦書房內，公公將兩人引進去。便站到角落，低眉垂眼，不發一言。

  司景熠餘光督見案桌上手持書冊的中年男子，明黃色的長袍上繡著滄海龍騰的圖案。因書冊擋著，隻露出半張臉。

  司景熠剛要行禮，就聽威嚴的聲音傳來。

  “景熠無需多禮。”隻見他把書擱下，雙眸冷峻犀利，眯了眯眼，將宮殿裏頭各人神情盡收眼底。

  司景熠絲毫不亂的對上那雙如鷹隼的眼。

  嘴角一動，冷靜自持。

  “禮不可廢。”說著行了一禮。

  婁晟跟著行禮：“兒臣給父皇請安。”

  熙帝眼神輕飄飄的從婁晟身上滑過。他轉了轉手裏的扳指。神色依舊嚴肅不改。隻是問。

  “你可知，我宣你前來所謂何事？”

  司景熠身子站的筆直，絲毫沒因對方氣勢上的壓迫而屈膝彎腰。

  “吳安縣一事，我已有耳聞。”

  熙帝冷冷的盯著他：“你的消息可真靈通。”

  司景熠聞言隻是低低一笑。

  “司家生意遍布各地，吳安縣那塊自然不曾落下，多處商鋪中金銀首飾，綾羅綢緞悉數被毀，下麵的自要稟告上來。”

  熙帝神色這才好看幾分，手在龍椅柄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

  “咚咚咚”聲音在空曠的禦書房一次又一次的回響著。

  他眼皮一抬，這次卻是去問那個一進來就低頭玩著腰間葫蘆的婁晟。臉上厭惡不加掩飾。

  “如今水患嚴重，你倒是四處玩的開懷，不顧百姓安危，朕的江山社稷交給你豈能放心。”

  婁晟心裏不屑，臉上卻露出誠惶誠恐的表情。

  熙帝盡收眼底，手下動作一停，身子微微前傾。

  “這太子之位，你能坐多久？”

  此言一出，禦書房的宮女太監嚇得撲哧一聲跪在地上，連呼吸的頻率都低了。

  他們一直在熙帝身側伺候，也知熙帝看不上太子。

  早些年，同皇後娘娘伉儷情深那會兒，倒是疼愛的緊。

  後，帝王無情在熙帝麵前展現的淋漓盡致。如今更是有了廢除太子之心？

  婁晟心裏咯噔一下，知曉熙帝在試探。

  在熙帝的眼神下，他當即笑了，紈絝二世祖的一抬下巴。

  “除了二哥，父皇隻有我一個皇子。”

  二皇子的腿廢了，自然與皇位無望。他這一言，絲毫無所顧忌。為大不敬。

  隻聽邊上奴才重重的吸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