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篤篤篤’傳來了三聲輕微的敲門聲。

  “進來。”

  他發話後，屋門這才被來人推開，吱的一聲，蕭卿回了神。

  尋聲望去，來的不是旁人，正是紫一。

  紫一給兩人請了安。

  蕭卿一下子看向紫一的手，她記得，司景熠可是讓紫一去尋情詩的。

  果然，看到那被揉的皺巴巴的紙。

  蕭卿：我瞎了！！！選擇性失明。

  紫一可是巴不得兩個主子情意深一步。進了禮部侍郎的宅院，院內有巡邏的守衛，為避免引起騷動，她硬是沒有快速解決。

  好不容易挨到宋子良牽著犬回了屋子。

  紫一悄無聲息的來到宋子良身後，對著他的後腦一掌下去。

  那隻霸王同意避免不了同他主子的命運。

  紫一取回紙，上頭殘留有霸王的口水。看著倒在地上的一人一狗，她頗為嫌棄。

  蹲下來把情詩在宋子良身上蹭了蹭，蹭的差不多了，才收回手。

  可進了書房，她卻覺著空氣如凝膠一般。

  “拿過來。”男子發話。

  她不再多想，匆匆瞧了眼姑娘慘兮兮的表情。

  將這帶有水漬痕跡的紙呈了上去。

  為姑娘說好話。

  “公子，這雖然不是姑娘親自寫的，但也是用心借鑒。”

  “姑娘也是惦記著您，若不然怎能拚了命的去追那惡犬。”

  胡說！蕭卿猛然抬頭。剛要出聲為自己辯解幾句，萬不能讓兄長誤會！

  她抄那情詩和司景熠有什麽瓜葛！八竿子打不到一處。

  可她卻明顯的感覺到空氣的凝滯的氛圍緩解幾分。

  蕭卿：嗯？

  司景熠沒去碰那紙，甚是嫌棄，不用想，那水漬也知是何物！

  隻是把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像是不經意間的問。

  “是這般？”

  對上他那意味深長的目光，蕭卿也不知為何，竟神差鬼使的點頭。

  “是這般。”

  三個字，一如他先前所言，可語氣不同，效果自然也不同。

  蕭卿說話就後悔了，她如今怎說起謊話來也這般信誓旦旦。

  司景熠眉目間露出輕鬆之意，原先心中的不快，也隨著小姑娘的三個字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姑娘雖不懂矜持，但勝在不忸怩，實在！

  見司景熠那俊秀無比的臉上掛上淡淡笑意。

  蕭卿：我好想發現什麽不得了的事！

  這司景熠原來！！！

  原來歡喜聽這些情話！

  有了這種推斷，她挪了挪腳步，像坐著的男子走近。

  “就是寫給兄長的。”

  果然，屋內隨著她落下這句話，都回暖了。

  漬漬，沒有想到他是這樣的兄長！蕭卿懂了，既然他愛聽吹捧的，那她日日都說上幾句。

  紫一見兩人說開，心下甚至歡喜。悄悄退下，闔上門。在屋外伺候著。

  蕭卿把司景熠哄開心了，膽子也大了起來。

  “兄長讓我來書房，究竟所為何事？”

  她還想回去，逗逗八哥呢！

  司景熠如今心中暢快了，他同一個奴才計較什麽！

  修長如玉的手取過毛筆。就在蕭卿以為他要寫字時，才見他換了個方向，捏著毛筆，用筆杆那處對著那蹂躪的不行的紙而去。

  靠著力道，望她這個方向移來。

  “拿著！”他淡淡道。

  合著是嫌棄，不碰。

  卻順了蕭卿的意。能取回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謝謝兄長。我定好好保存，以此為戒，決不再犯！”

  小姑娘漂亮的話一串接著一串。

  司景熠含笑頷首，嗓音溫潤如玉。

  “念！”

  小姑娘寫的，哪有念的好聽！

  蕭卿的手剛碰上那張紙，就聽到這麽一句，整個人都不好了。

  念？

  不可思議的看向淺淺笑意的男子，莫不是她幻聽了？

  這是什麽嗜好？

  極度羞恥！蕭卿取過紙的手微微顫抖。

  可迫於壓力，仍是照做。

  緩慢的撫平褶皺，分明隻是抄的，可這會兒，蕭卿愣是小臉蛋上的溫度飆升。

  略有為難的把視線投向詩。

  屋內此刻靜的很，蕭卿清晰的聽到外頭鳥兒動聽的曲調。

  心中歎息一聲。

  看向第一個字。咬了咬唇。

  嘶！這一個字好似夫子曾教過，念什麽來著？想了半晌，也未記起。

  “怎麽了。”

  等了許久，也沒聽她開口，司景熠出聲問。

  “不識得。”蕭卿訕訕道。

  司景熠目光一凝，略有審視的去瞧蕭卿。

  王夫子雖暴躁，可學識淵博。蕭卿跟著學了多日，可見這般，效果平平啊。

  “那你認得幾個？”

  蕭卿隻得從頭至尾觀了下來，愈發的窘迫，有司昭那句擔保，在孟府聽學，她向來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夫子教的，大多隔日便忘了。孟子晚知她貪吃，總有點心備著。

  她早已樂不思蜀。

  可今日，司景熠卻給她當頭一棒。

  她……一個字都不識得。

  也怪那張佑寧，寫封情詩，怎淨用寫她不識得的。

  她的反應，司景熠也知了大概。頗恨鐵不成鋼。臉色突的變差。

  “兄長，你可否放過我，莫為難了。”小姑娘慘兮兮道。

  不認識還抄的如此歡快？

  方要出口懲戒，卻見小姑娘將那紙攥得緊緊的，目光閃躲，甚是慌亂，像是——怕極了他。

  自蕭卿進府，他便有所察覺。小姑娘怕他！

  心中的鬱氣難以抒發，臉色差到不行。

  緊張的氣息一觸即發，蕭卿嚇得想拔腿就跑，可偏偏這會兒，不爭氣的腿有些軟。

  可就在她胡思亂想的空檔，她的手被握住。

  蕭卿渾身一抖，手裏的紙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她如今哪裏顧忌的上，猛然抬頭，去瞧那隻手的主人。

  “你且聽話，好好識字，莫要辜負夫子和爺爺。”

  蕭卿納悶，王夫子早就對她不再抱有希望，每日總是念叨著‘愚不可及’。

  而司昭，可是說了，去孟府純當去玩。

  可這會，手被他牽著，蕭卿嘴裏要說的，一時間化為漿糊。

  “紫一，打盆水來。”他提高嗓子，對外頭吩咐。

  紫一效率快，進了屋子。見兩主子的手緊緊相握，頗為親密。動作更快了，擱下盆，當即就退下了，唯恐打擾了兩人。

  蕭卿不明所以然，被他拉著手浸入水中。

  憑空生出毛骨悚然之感。手中傳來想觸覺更為清晰。

  感覺到男子微涼的指尖劃過手心。她忍不住一個瑟縮。

  “莫動，那信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