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處置意外
作者:華飛白      更新:2022-05-09 21:34      字數:3228
  “娘, 疼……”

  朱厚照趴在自家爹懷裏, 軟綿綿地哽咽道, 眼睫上還掛著大顆大顆的淚珠,格外令人心疼。朱祐樘輕輕地揉著他的小腦袋,眸中皆是濃濃的疼惜。張清皎則拿了活血化瘀的藥膏, 以指腹輕柔地給他上藥:“大哥兒乖,上了藥就不疼了。”

  “疼……”安靜了片刻後, 朱厚照又扁了扁嘴。

  “娘給你吹吹, 是不是覺得清涼了些?不那麽疼了?吹一吹,痛痛就飛走啦。”張清皎又寬慰道。這一回似乎真有了些作用, 藥膏冰冰涼涼還有些微麻醉與鎮痛的效果,小家夥抽噎了幾下, 總算覺得好受多了。

  既然疼痛已經緩解, 接下來便該了解此事的詳盡情況了。雲安用溫熱的水絞了巾帕,張清皎接過來, 給朱厚照擦著臉上的灰塵與淚痕:“大哥兒, 你告訴爹娘,你怎麽會磕傷的?這是在哪兒磕的?”

  乳母以及服侍太子的宮人與太監都弓著身立在旁邊,不自禁地有些緊張。太子殿下年紀太幼小, 話都說得不甚清楚,如何能描繪當時究竟是甚麽情形呢?若是萬歲爺與娘娘相信他所言為真, 而他們為了自保都說了假話, 那該如何是好?

  朱厚照仔細想了想, 噘著嘴說:“山洞洞, 可以爬。”

  “你呀,不是讓你別爬高麽?爬了多高?”張清皎問,見小家夥無法形容出來,又道,“是爹抱著你這麽高,還是床榻這麽高,還是站在月牙凳上這麽高?”她一麵說,朱祐樘一麵小心翼翼地將大胖兒子放在床榻與月牙凳上,以便於小家夥理解不同高度的區別。

  朱厚照站在月牙凳上往下看,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退:“這個。”其實他也無法準確地感知高度,但仔細比較之後,好像覺得床榻和爹懷裏都太高了些。如果是在月牙凳上,他還能毫不猶豫地往下跳,可床榻和爹懷裏就不一樣了,多少會有些懼意。

  朱祐樘與張清皎聽了,都不由得鬆了口氣:幸好,小家夥還沒有虎頭虎腦到隨隨便便就從高處往下跳的程度。看來,他也是知道害怕的,隻是還不明白跳上跳下這種事根本不是他如今的年紀能做的罷了。

  “你看,從月牙凳這樣的高度往下跳,你都會磕傷了腦袋。若是從更高的地方跳下去,那可不僅僅是磕傷腦袋了。現在你還疼得受不了呢,如果傷得更厲害,你隻會更疼,明白了麽?”張清皎將大胖兒子摟回懷裏,“而且,你居然還嫌棄乳母和服侍的宮人管束你,悄悄溜開,背著他們爬高跳下——如果他們在你身邊,至少能接住你,護著你不受傷。”

  “你這一受傷,不僅自己疼哭了,爹娘都覺得心疼,還連累所有人都跟著擔驚受怕,往後可不許再這麽魯莽了。等你再長大些,娘陪著你攀爬跳上跳下,親自看護著你,這才能放心些呢。”盡管小家夥依然聽得似懂非懂,但該講的道理必須讓他知道。

  隻要是他的過錯,無論是摔疼了摔哭了,都必須他自己承擔。雖然在他如今的年紀並沒有承擔責任的意識,但至少他會懂得實話實說。隻要如實說清楚,他便能得到充滿愛意與疼寵的擁抱。長此以往,小家夥便會知道自己犯錯便是自己的責任,絕不會無根無據地推卸責任或者告狀。

  這一樁意外令坤寧宮與乾清宮都頗有些不安寧,但畢竟是件小事。等到朱厚照安安生生地睡著後,陸尚醫又過來給他診了一回脈,開了些小兒安神方。年幼的孩子容易受到驚嚇,即使是磕了碰了,於他們而言亦有可能情誌有損,喝些安神方後便會好些了。

  “臣覺得,太子殿下能像往常一樣熟睡,或許便意味著此事已經過去了。若是殿下沒有半夜驚醒或者忽然夜啼的情況,安神方也可減少次數,或者不用。畢竟這是藥材,而非食補方,能少用則少用。”

  “有勞陸尚醫了。這事兒鬧得有些大,雖說我已經約束了宮人,但指不定甚麽時候便會傳到祖母或者母後那裏。我不希望兩位長輩替大哥兒擔心,到時候便有勞陸尚醫寬慰兩位,告訴她們大哥兒並無大礙。”

  “娘娘盡管放心,臣明白。”

  讓雲安將陸尚醫送走後,前去宮後苑裏查看情況的沈尚儀也回來了。根據她的描述,朱厚照跳下來的地方大約比一張月牙凳略高幾分。若是附近是平地,也許他並不會磕著。隻因是山洞裏,逼仄狹窄,他落地後才碰到了小腦袋。

  “這些假山洞裏處處皆是突出的石塊,於太子殿下確實有些危險。臣已經讓人將那些能攀爬的假山洞都堵住了,就剩下些隻能穿梭頑捉迷藏的小山洞。此外,臣還讓人趕緊做了些行障,專供太子殿下所用。一旦太子殿下攀上了假山頂,便可讓小太監繞著周圍拉開行障,阻止殿下走到假山邊緣的危險之處。”沈尚儀道。

  “這主意不錯。與其四處圍追堵截,倒不如將他圈起來得好。”張清皎點點頭,“此外,再給他做些能在跑動中頑耍的小玩具,譬如小風車、風車塔、風箏之類。另給他做幾個蹴鞠用的小球,讓他踢著玩兒。”小家夥之所以對爬高跳躍感興趣,多半是因著沒有甚麽新奇的玩具能讓他邊跑邊頑。隻要能用新玩具吸引他的注意力,不僅爬高跳躍,他恐怕對抱高高轉圈的興趣也會低幾分。

  這時,有宮人稟報,說是張延齡來了。張清皎想起乳母曾說,朱厚照在坤寧宮的夾道外遇見了張延齡與朱祐梈,點點頭道:“讓他進來罷。”

  張延齡剛從朱祐梈的住處出來,路過宮後苑的時候見一群小太監正忙著搬石頭木料堵假山洞,便問了幾句。其中有位小太監是坤寧宮的,便將方才太子殿下磕傷的事兒告訴了他。他嚇了一跳,緊趕慢趕地便過來看小外甥了。

  “姐姐,大哥兒沒事罷?都怨我,今兒不該見了他就抱他拋高轉圈。他大約是正在興頭上呢,才不管不顧地往下跳。”張延齡很是自責,“下回我絕不會將他一人放在宮後苑裏,怎麽也得陪著他一起頑才是。”

  “你都多大的人了,成日裏都須得忙活自己的事兒,哪有空閑陪著他胡鬧?”張清皎笑著搖了搖首,“安心罷,他沒事兒。磕了一回也好,往後就知道甚麽該做,甚麽不該做了。你和鶴哥兒小時候都是這麽過來的,誰勸都不聽,管也管不住,非得自己弄傷了知道疼了,才懂得收斂一些。”

  “咳咳,那都是甚麽時候的事兒了,我都不記得了。”張延齡哪裏記得自己也曾有過黑曆史,忙不迭地岔開話題,“姐姐,我再去搜羅些小玩意兒來,給小外甥頑罷。新鮮玩意兒多了,他便不會惦記著爬高爬低了。”

  “我也正是這樣想的,已經命工坊去做了。你若是得空,便在京裏四處逛逛,看看有甚麽新奇的玩具。切記,不需要貴的,簡單些的便足夠了。橫豎你也沒有那麽多月例,不必都耗費在這些上頭。”

  “姐姐放心就是,我搜羅到的,定然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都覺得有趣兒好玩的。”張延齡拍拍胸膛便起身告退,轉回頭見朱祐樘進來了,又忙行禮。朱祐樘親切地將他扶了起來:“過些時日,我要考校考校王家兄弟與你的武藝。最近你們可得好好演練,別教我失望。”

  “萬歲爺盡管放心。”張延齡眉飛色舞,“他們都說,我已經大有進益了!”

  朱祐樘微微一笑:“對了,鶴哥兒也快考院試了罷?他可曾傳信說甚麽時候回京?嶽父與姑母那邊,可定好了迎親的吉日?如今日頭已經足夠酷烈了,若是再晚些,隻怕天候更炎熱。倒不如等到七月再迎親更妥當些,無論是你們或是賓客,都不會太難熬。”

  “嘿嘿……這,我些都不知道呢,也沒人告訴過我!這樣罷,等回家我問問,回頭再來告訴萬歲爺和姐姐!”張延齡搔著腦袋,一問三不知。他年紀尚小,一向不怎麽管家裏的事兒。何氏、張巒也都覺得他年幼,多半甚麽事都不會告訴他。倒是張鶴齡在的時候,反倒還會時刻記起他來,時不時也讓他轉轉腦筋想想事兒。

  張清皎不由得笑了,嗔道:“這孩子如今成日裏隻想著習武、兵器、玩具,哪裏有心思關注旁的事兒?倒不如我趁著嘉善姑母入宮的時候,找機會問一問她老人家呢。”

  張延齡自知理虧,忙不迭地告退了。帝後二人倚在窗前,望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朱祐樘忽然歎道:“延哥兒這脾性,我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唔,與祐梈確實很相像,但……似乎還與甚麽人也有些像。”

  “像不像的倒是沒甚麽,我唯獨有些擔憂,他這孩童般的脾氣,也不知甚麽時候才能成熟些。不然,日後便是進了錦衣衛任實職,怕也不容易與同僚相處。”張清皎歎道。與從熊孩子轉變成微腹黑少年的張鶴齡相比,一貫心大的熊孩子張延齡雖然已經不熊了,但依舊令人禁不住替他的未來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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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節第一更!

  麽麽噠

  祝大家中秋快樂!

  今天吃了螃蟹、蝦、火鍋、月餅,你們都吃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