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然對於休息準備了很多東西, 真的，她帶來了一張躺椅、一杯鮮榨橙汁, 還有兩排酸奶和一份小蛋糕。

  當然, 還有一個效果非常棒的防噪音耳罩，這個是學校提供。

  而比賽的那些人終於忍不住上前，他們回頭看了柳然一眼, 然後拿起槍。

  柳然躺好以後, 舒服地舒出一口氣，然後悠哉悠哉地說：“帶上耳罩, 不然傷了耳朵我可是不賠的哦！”

  那些人手中的動作一頓, 將槍放好, 然後拿起掛在一邊的耳罩。接著, 他們認真的看著那些飛鳥。

  這些鴿子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它們不斷飛, 別說白鴿子了，就是灰鴿子他們都瞄不準。

  當日，這麽大量的鴿子, 擠在一定範圍裏, 閉著眼也許運氣好就打中了一隻, 但是那隻肯定不會是你之前瞄準的那隻。

  大家舉著槍瞄了有3分鍾了, 但是依舊誰都還沒有開槍, 包括趙玲。

  柳然看了眼手表, 然後說：“3分鍾啦！這要是真實現場, 歹徒早就跑了。”

  趙玲抿抿嘴，眯眼又瞄了兩秒，然後開了第一槍, 隨後, 其他人也開槍了。

  一槍接著一槍，射空的，射中的都有。

  唯獨沒有射到白鴿子的，白鴿子仿佛嘲笑他們一般，飛出了灰鴿子的掩護在外轉了一圈，就又飛回去了。

  趙玲：“……”

  柳然轉頭看了眼地上的鴿子，哎呀一聲說：“射中三個百姓啦！不過還沒射中歹徒，繼續吧！”

  隨著她的繼續，從兩邊又飛出一群灰鴿子，它們很快飛進了鳥群，代替那些落地成盒的幾隻灰鴿子。

  柳然躺回去，拿起手中的橘汁喝了一口說：“沒關係，死幾個人而已，繼續繼續。”

  趙玲：“……”

  大家的手都抖了抖，狠狠瞪了柳然一眼，然後又回頭繼續認真的瞄準。

  這一批的學生，都是特招班裏成績最好的一批。

  包括趙玲、包括曲航，也包括夏振宇。

  但是，此時，這10多人都舉著槍認真瞄準，再沒人敢隨便開槍了。

  而其他還未上前的學生回頭看躺著休息的柳然，隻見她帶著耳罩，此時悠閑地喝一瓶酸奶。

  連射五槍之後，他們避開灰鴿子的概率越來越高，但是，也因為這樣打中白鴿子的概率越來越低。

  10發子彈，不是打空了就是打中了灰鴿。

  這些學生打了個寂寞，給之後的學生增加了更大的壓力。

  等第一批學生退下後，後麵一批竟然有點不敢上前。

  柳然此時已經在吃蛋糕了，她淡淡地說：“第二批趕緊的，後麵還有兩批要排隊呢！”

  於是，推推搡搡間，第二批的10人上前。

  他們看著麵前的步/槍，這些是他們用慣了的。伸手摸槍，一樣的重量，一樣的感覺。

  他們舉起槍，這才發現了前麵一批同學頂著多大的壓力。

  他們根本……就找不到白鴿子。

  這幾隻白鴿子是成精了嗎？怎麽那麽能躲呢？

  學生舉著槍，雙目不斷快速掃視，確定了左邊沒有，確定了右邊沒有。

  在哪裏？在哪裏？找到了，那裏有一隻白鴿子，可是……它前頭有4隻灰鴿子。

  打不打？要拚一把嗎？

  思慮間，有一名學生開了槍，子彈順著軌跡飛出，一隻灰鴿子突然進入了射程範圍。

  開槍的學生睜著一雙大眼，眼睜睜看著那隻灰鴿子落地。柳然的話再他腦海裏響起，鴿子猶如在人群中因為恐懼而慌亂的百姓。

  他射中了一個百姓？

  那隻灰鴿子應聲落下，躺在了地上，它的翅膀似乎動了動，又無力的垂下再也無法動彈。

  柳然看了一眼那名學生，然後收回目光喝著橙汁。

  在她的年代，一槍擊中百姓並不犯法，被擊中的也隻能自認倒黴。

  所以，不要射中百姓，這隻能根據射擊手自己的良心做底線，自己鍛練。

  而在這個年代，因為一槍射中無辜百姓而此生再也無法拿槍的人很多，+。

  這和41世紀不停，41世紀每一個兵的手裏多少都沾過人血，有著強大的心理素質。

  此時，那名射中灰鴿子的學生依舊盯著地上那隻鴿子，好一會兒，他才深吸一口氣重新拿起槍瞄準。

  一批又一批的學生上去、下去，一批又一批的灰鴿子上去、下去。

  到最後柳然喊停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半小時後了，一共射中了三隻白鴿子。

  射中的人分別是曲航、夏振宇還有柳然關注的那個男生，叫袁浩。

  收隊的時候，趙玲呆滯地站在隊伍最前頭，有點茫然，為什麽曲航和夏振宇能射中，她卻不能？

  柳然一桌東西都吃光了，這才拍了拍身上的渣渣，然後上前。

  她說：“看來你們的成績並不理想。7隻白鴿，隻射中了三隻。”

  說著，柳然拿起一把步/槍，動作非常利索的取彈匣、裝子彈，然後抬頭對準對麵的那群鴿子。

  柳然淡淡開口：“在訓練的時候尚且不會抱著敬畏之心，任務中怎麽可能做到？”

  說著，她連開數槍，對麵的白鴿子一隻隻落地。

  柳然將槍丟到桌上，取下耳罩，看著身後那群學生說：“練槍是可以熟能生巧的，不是你的天賦多高，就能多厲害。當然，你們老師肯定也說過，天賦可以決定你的槍法能否到更頂尖的地方。”

  柳然笑著做到椅子上：“但是，射擊手不僅僅需要天賦，還要你的注意力，你的眼神，你的心理素質，還有協調性，穩定性和體能。”

  所有人都安靜的看著對麵的女生，她看起來還那麽小，好像才剛剛高中畢業。

  ……

  哦，對，她就是高中剛畢業。可是，為什麽有高中剛畢業還這麽厲害的人呢？

  怎麽會有這麽厲害的人呢？

  才高中剛剛畢業，但我們卻已經練了三年的槍法了，結果連她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大家心裏當然不甘心，以前那位神槍手來的時候，他們還能告訴自己，他有更多的經驗和經曆，所以他比他們厲害。

  如果給他們相同的時間和經曆，他們不會比他弱。

  可是……

  如今，一個孩子站在他們麵前，她用絕頂的天賦告訴他們：天賦沒有用，這不是一個笑話？

  他們現在就被她的天賦壓的死死的！！！

  柳然作為隊長，他們心裏那點想法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她指著那一地的白鴿子說：“你們以為我射中那些白鳥靠著是天賦？是觀察力，是穩定性，是我憐憫心。”

  不急不躁。

  柳然小聲嘀咕：“我也是玩過真槍擊館的，我的準頭也是練出來的。當然，我的天賦比你們高，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是，我現在所能做到的一切，都是靠著我的努力而來的。”

  柳然又指著一地的灰鴿子：“而比起這些，你們終有一天要麵對抓著人質的歹徒。越過人質射中歹徒，目的是救下人質，而不是殺了人質。你們今天站在這裏射擊了兩輪，每人都有20發子彈，可是，隻有一個人在射中灰鴿子的時候會反思。”

  說到這裏，柳然笑了：“他的反思讓我知道，他一定會射中白鴿子，因為他的心裏在告訴自己該怎麽做。”

  所有人看向袁浩，他是特招生裏槍法最為一般的，但也是今天除開頂尖生曲航和夏振宇外，唯一一個射中白鴿的人。

  柳然看向他，眼裏波光流轉，她笑著說：“我知道你當時在想什麽，當你射中灰色鴿子的時候，你在想也許你沒有資格開槍，你想放棄。”

  袁浩羞愧低頭：“……是的。”

  柳然：“但是因為這隻是練習，所以你又覺得因為射中一個鴿子就放棄，未免小題大做。”

  袁浩：“……是的。”

  柳然：“這是你的敬畏心，射中白鴿是你最後一定會得到的結果。”因為，你還怕射中灰鴿，所以，你會全副心神都放在找那隻白鴿上。

  趙玲愣愣地看著柳然問：“那我呢？”

  柳然理所當然地說：“你隻想贏啊！”心浮氣躁，怎麽可能瞄準？

  這句話不僅僅是對趙玲，也是對在場所有不服的人。

  因為不服，所以想贏，所以想要趕緊讓柳然刮目相看。那時候，誰想過，對麵的是百姓？

  這隻是練習，我們隻要努力避開灰鴿子就好了。

  這就是當時大家的想法，模擬練習不會救的人，真實現場也一樣。他們的雜念多，準頭就低了。

  趙玲苦笑：“……我知道了，我明白。”

  入學以後，她從來沒下過第一，這是第一次被打擊的體無完膚。班級裏，受打擊的又何止她一人。

  ***

  晚上，柳然再到射擊館，閔柯林就哭笑不得：“你可把他們打擊的不行了。”

  柳然就說：“幹嘛？追究責任嗎？可是你叫我放心打擊的。”

  閔柯林就說：“沒有沒有，誰敢追究你的責任啊？不過，你的槍法未免太準了。這樣的準頭，我那個同事都不一定是你的對手。”

  柳然就笑了：“什麽對手不對手的，這東西，贏了也沒什麽好驕傲的。”

  閔柯林歎出一口氣：“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練到這樣的地步，但我知道你身份的神秘也代表了你的地位。我卻如何也想不到，你居然這樣的三觀正！！！”

  柳然：“……”絕對是在拍我馬屁。

  因為手裏的兔崽子們都受到了教訓，一個個和霜打的茄子一般，閔柯林可高興啦！

  閔柯林：“明天還教嗎？”

  柳然：“……還教？讓他們緩緩吧！”

  閔柯林：“好啊！對了，你那鴿子哪裏來的啊？”

  柳然：“……抓的。”

  閔柯林頓時有不好的預感：“……哪裏抓的？”

  柳然想了想：“後山那裏不是有一群鴿子嗎？”

  閔柯林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告訴她：“那是校長養的。”

  柳然突然就想起了早上還給自己送耳罩的校長……

  兩人之間沉默了好一會兒，柳然突然開口：“我看的時候有700多隻，他是閑的嗎？”

  閔柯林就解釋：“其實，他的鴿子也是用來射擊的，不過是野外射擊用的。你抓了多少隻？”

  柳然就低頭思考：“有500隻吧？”

  閔柯林當時就驚了：“那不是快抓光了嗎？”

  柳然：“是嗎？不是還有200隻嗎？”

  閔柯林：“……”所以你的三觀到底是正還是不正？

  ***

  第二天，學生們來的時候，就發現閔柯林給他們麵前放了一堆的氣球。

  趙玲問：“昨天的師妹呢？”

  閔柯林皺眉，一臉沉思：“被校長抓去批評了。"

  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