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曜荒大陸二十四
作者:青鳥渡星河      更新:2022-05-09 21:05      字數:4937
  目睹姤忱葬身大陣的白岐失控的靠一身蠻力硬闖大陣, 靈氣形成的利刃將他傷的千瘡百孔血肉模糊,但他仍似不知疼痛般蠻橫的撞擊著。

  直到大陣崩潰,他被靈氣威壓掀翻出去砸在沙漠中, 被沙礫掩埋,昏厥過去。

  姤忱——

  你回來, 這一回……我讓你贏。

  ……

  自從回到曜荒後白上神其實一直噩夢不斷, 夢裏重複著當年二人互相折磨的痛苦畫麵。

  白玄橦將匕首刺入他的心髒,推他入劍穀受淩遲之苦。

  白玄橦騙了他, 負了他, 害他從天之驕子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遭人折辱受人唾棄。

  ……

  白岐強迫自己直麵噩夢中的畫麵,親自撕開早已結痂的舊傷讓它鮮血淋漓,一遍遍警告自己不許沉溺在姤忱的溫柔中。

  他恨他,怨他,將姤忱的付出, 待他的好當作理所當然。

  他享受著姤忱卑微失去自尊的愛, 故意折磨他,病態的從中獲取扭曲的滿足, 他想過有朝一日姤忱不再愛他, 卻從未想過他的死亡。

  昏迷中的白岐又入夢了,但這一回不再是噩夢, 他夢見了年少時的自己和白玄橦。

  他因闖禍被師父罰抄書, 白玄橦乖巧的趴在桌邊一宿一宿的陪他, 傻笑著逗他開心。

  他在雨中罰跪, 白玄橦偷偷替他撐傘,從懷中摸出兩塊已冷掉的米糕給他。

  有人講他壞話,他便衝上去和人打架,弄的一身傷。

  ……

  本該早淡忘的記憶在夢中逐漸清晰,仿佛仍是昨日的事。

  白岐不知昏迷了多久才醒來,醒來的他衣衫襤褸遍體鱗傷的躺在水泊中,鮮血將草地和水潭染成了淡淡的紅色。

  黃沙漫天酷暑難耐的沙漠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際的密林。

  陰沉的天空下著淅瀝瀝的雨,伴著涼絲絲的風滋潤著大地,濃鬱的靈氣讓白岐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回到了當年修者大陸的璀璨時代,不,比當年他所在的曜荒靈氣更加充足。

  精疲力竭的白上神跌跌撞撞的從積水地中爬起,驚慌失措的在四周尋找著。

  “姤忱!!”白岐大聲叫著。

  “你在哪!?你回來——”

  “姤忱,我原諒你了,我不生氣了,我不作了,我也不再欺負你了……”

  “你回來,我跟你回上界回珺白神府,我認你做師父,我們以後不鬧了!”

  “你回來啊——”

  白岐聲嘶力竭的叫著,漫無目的的在幽暗的林中尋找著,但回應他的隻有風聲和雨聲。

  本以為早已哭不出來的白上神放聲大哭,他感覺自己又做錯事了,但這一回沒人來替他承擔,因為他把身後可以依靠的人弄丟了。

  “我認輸了,我讓你贏。”

  “你回來……”

  妖界。

  萳莙慵懶的窩在涼亭內,一身緋色羽衣在陰沉的雨天裏似乎成了唯一的顏色。他單手拎著酒目光幽深的看著外麵的大雨,但不聚焦的眼睛顯然心不在這。

  在一股強大的靈氣從地下湧上來時萳莙便知姤忱成功了,但他心裏的弦卻一直繃著沒鬆,他在掛念著姤忱白岐二人。

  “是渣白和姤忱做的?”白麒光出現在亭內問。

  “意義上來講,你得叫姤忱尊上一聲父親。”萳莙答非所問。

  白麒光蹙了蹙眉沒應聲。

  萳莙喝了口酒淡淡笑了一聲,目光轉向西方眼底有憂色一閃而逝。

  “他們二人間的劫數別人摻和不得,渡過了萬事大吉各自歡喜,渡不過……”

  半響沉默,萳莙回頭微微一笑,“相信他們。”

  曜荒靈脈的修複使曜荒靈氣猛增百倍,黏稠濃鬱的靈氣彌漫在曜荒大陸每一個角落,曜荒修者雖不知原因但自是激動歡喜的,有種柳暗花明峰回路轉的感覺。

  修複一界靈脈是大功德,天道降下祥光銳氣於西方大漠,一時間曜荒眾修者齊齊朝西方跪拜感恩。

  大漠。

  十日了。

  已有十日了。

  白岐尋了十日,喊了十日,嗓子出血了,雙腳走的血肉模糊都未尋到姤忱。

  姤忱死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白岐便心如刀絞。

  一身泥濘和幹涸血跡的白岐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棵樹下,曾經總是光彩奪目的狐狸眼如今黯淡無光,失去了所有的顏色。

  自飛升後白上神再也沒體會過心痛到窒息的感覺,上一回是在下界,是為一個人,他叫白玄橦。

  第一次是白玄橦。

  第二次是姤忱。

  這個人,這個劫,他是注定渡不過了。

  他用了幾千年的醉生夢死將白玄橦淡忘,現在又要用多久可以將姤忱忘記?

  白岐突然覺得很累,活了近萬年,除了年少不知愁的那些年外,他似乎一直在為一個叫姤忱的男人而活。

  剛開始是為了愛他,後來是恨他,餘生拚了命的想忘掉他可是他又一次出現狠狠在他心中捅上一刀。

  白岐的視野在一點點變的模糊,意識也在消減。

  ……

  ‘師父——我牙痛!!’

  ‘師父,他打我,我疼。’

  ‘師父師父,你慢一點嘛我追不上。’

  ……

  白岐唇角勾出淡淡的淺笑。

  年少時的白玄橦總愛纏著他撒嬌賣慘試圖以此博關注,當年那麽小小的一隻像個軟糯的團子,看的他心都化了。

  意識渙散中的白岐朦朧中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飛快靠近他,一雙手將他從地上抱起用力的擁入了懷中。

  淡淡的合歡花香像一粒浮塵一樣刮進他的眼中,叫他已失去亮光的眼睛再次蓄起水氣。

  白岐咬下舌尖讓自己恢複一點清明,他仰頭去看對方的臉。

  “姤忱……”

  白岐的狼狽讓姤忱心疼的心都在顫。

  “我回來了。”

  “對不起,又讓你傷心了。”

  白岐盯著姤忱看了許久,突然揚起了手。

  姤忱一動不動的受著,但那一巴掌終究沒落在他的臉上,而是揪住了他的衣襟。

  白岐想笑又想哭,壓抑住了哭聲卻控製不住眼淚,他緊緊扯著姤忱的領口,有氣急的怨意,也有失而複得的歡喜。

  姤忱抱緊狼狽的白岐,聽著他將臉埋在自己胸口發出的壓抑的哭聲。

  “你上哪去了?”

  “你在外麵是不是有小妖精了!?”

  姤忱失笑。

  “沒有,隻有你一個。”

  撥開雲霧見青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空間內。

  白岐躺在床上沉沉的睡著,大陣破開時白岐收到波及也傷的不輕,再加上幾日來的自我折磨更是嚴重許多,身上幾乎全是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傷口。

  姤忱看的心疼不已,暗恨自己應當早點脫困出來的。

  姤忱是如何在靈脈的吞噬中自救脫困的他沒說,白岐也沒問,如今這一切似乎於二人而言並不重要了。

  為了讓白岐睡的安穩一點姤忱給他服用了一些丹藥,期間姤忱則一直陪在一旁。

  第三日。

  正在空間中守著白岐的姤忱似有所感的看向屋外,片刻,他揚手在房中設下一個結界隨後出了空間。

  出了空間,姤忱看見了掛在樹上的萳莙不禁有點無語,果然鳥類都偏愛樹木,即使飛升成神幾萬年也改不掉本性。

  看見姤忱四肢健全神色如常,萳莙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擱下了。

  “看來尊上是得償所願了。”

  “你有何事?”姤忱問。

  “討賞啊。”萳莙調侃回道。

  “我覺得我需要報酬,尊上覺得什麽價位才對得起我天衣無縫的配合?”

  “小白跟我一向無話不談,你料到他會把修複曜荒靈脈一事告訴我,在上界知道此法的人寥寥無幾,懂得其大陣凶險的人更少,我是其中一個。”

  “我得知後便會去問你,小白心細,一定會從你或我這露出的蛛絲馬跡察覺出不對,我這人一向愛操心,更何況事關小白,我在小白那向來守不住秘密。”

  “你借我的口告訴小白實施大陣的代價,再騙走商君衾算計著時間讓小白目睹你的英勇。”

  “苦肉計吧?”

  “一環扣一環,連環計呀?尊上當真好算計。”

  姤忱靜默不言。

  “你跟小白間的恩怨我並不清楚,但你真的一點都不怕嘛?”

  “世上從沒有絕對的算無遺漏,大陣凶險是真,一旦你的計劃稍有偏差你真的會死的。”

  姤忱撫摸著無名指上跟白岐的四障空間很相像的空間戒,長久的靜默後開了口。

  “雲白心裏有口氣出不來,他被困在了死胡同中進無路,又不肯退,長此以往必定生出心魔。”

  “雲白是個十分要強的人。”

  “我明白,他對我積怨太深,即使我拚了命的補償但他仍難以拔出心中的刺。我愛他,他也是愛我的,但他不願接受,這個坎若過不去我和他走不長久。”

  “此計雖凶險但若成了則一箭三雕。”

  “遂他願助他填上曜荒靈脈的缺口,也為麒光麒瓊二人的飛升鋪路。”

  “二是讓他分清白玄橦和姤忱,認清自己的心。”

  “第三……”

  “他恨我,我便叫他目睹我死掉,好叫他出一口氣,散了心裏的怨氣,也以此……叫我確認一下我在他心裏的分量。”

  萳莙“……”現在談個戀愛都這麽麻煩嗎??

  “尊上不怕你的死在小白心中毫無分量,待你死後他左擁右抱更是瀟灑嗎?”

  姤忱不言。

  這一點他自是設想過,僅是想一想便讓他怒火中燒,有生出心魔的前兆。

  “珺白神府雖不大,但困一人足夠了。”

  姤忱活了幾萬年,是從上荒時代活到至今的唯一大神,在上界是僅次於天地規則的存在。

  活到現在他什麽沒見過?什麽沒經曆過?

  白岐惡名昭著,而他也非善類,隻是見過他行惡的人都死了而已。

  萳莙怔住,這是求而不得玉石俱焚的意思??

  突然間,萳莙後背有點冒涼氣,他該慶幸二人是彼此有情嗎?否則隻怕後果難以預料。

  “小白很聰明,尊上的計劃雖妙但也不是毫無破綻,尊上不怕有一日他會知道?”

  “知道或不知道,對雲白來講意義已不大。”

  姤忱的話模棱兩可,玄之又玄,聽的萳莙十分糊塗不解其意。

  想不明白的萳莙幹脆放棄了,雖有的地方仍搞不懂但也不再繼續刨根問題,做神嘛,難得糊塗才有福氣。

  萳莙從空間中拎出兩壇酒拋給了姤忱。

  “小神等著尊上和小白結契大典的帖子。”

  確認了二人平安無事後萳莙沒再多呆,身心輕鬆的打道回府了,但在離開時小聲的嘀咕一句,‘合著沒點智商連伴侶都找不著。’

  白岐睡了七.八日才醒來,用了丹藥,且有空間中的靈氣養著,一覺醒來的他身上所有傷痛都消失了,隻覺渾身舒坦。

  驚醒的白岐一眼看到歪在他身側小憩的姤忱,怔忪良久才回憶起昏睡前的一切。

  大陣破開,姤忱被吞沒,以為他死了的自己渾渾噩噩的找了十日像是也快死了一樣,後來,姤忱回來了……

  白岐伸手試探的捏了捏姤忱的臉,暖的,是活的無疑了。

  姤忱睜眼,握住了他的手貼在了自己的心口。

  “活著呢。”

  白上神眨眨眼,姤忱也眨眨眼以相同的表情看著他。

  半響。

  白岐突然抬腳驀然將姤忱踹下了床,全然忘記了之前崩潰時許下的諾言。——日後不鬧了,倆人好好過。

  “……”姤忱。

  說好的柔情蜜意互訴衷腸呢?

  躺在地上姤忱揉著摔疼的後腦勺一臉無奈。

  “睡了幾日剛醒,火氣別那麽大。”

  “給我下藥,瞞著我一人來冒險,你好大的狗膽!人渣!”

  “活著很無趣嗎?是不是想死?信不信我捶爆你的狗頭——!”

  白上神衝著姤忱暴吼。

  姤忱“……”還有這一茬呢,忘了。

  剛醒的白岐火力十足,似乎要將所有的後怕,委屈一同宣泄出來了。姤忱自知這一回真嚇到他了所以也不還嘴,全程默默聽著。

  所以男人的嘴騙人的鬼,當初許諾的再好的白岐在姤忱真回來後又原形畢露了。

  所以你白爸爸仍是你白爸爸,渣的毫無底線。

  罵夠了罵累了的白岐熄了聲,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姤忱。

  許久,突然撲了上去將他按在了地上強吻了上去,一如既往的霸道不講道理。

  一吻結束。

  姤忱呈保護姿態回擁著白岐,眼中是滿滿的縱容,仿佛不管白岐多麽的任性妄為,多麽的鋒芒畢露,他都全部包容。

  白岐緊緊抱著姤忱,帶著失而複得的忐忑。

  “姤忱。”

  “凡人常說隻盼故人歸,而我的故人裏似乎隻剩你了。”

  “我會一直在的。”姤忱承諾。

  “日後不許再騙我,不然給你帶綠帽子。”惡狠狠的威脅。

  一臉黑線的姤忱嘴角抽了抽,“……不會給你機會的。”

  “姤忱……”白岐吞吞吐吐似乎難以啟齒。

  “嗯?”姤忱應聲。

  “我……我有喜了。”

  “……”姤忱的第一反應。

  “!!”姤忱的第二反應。

  先懵後驚。

  “真……真的?”

  羞怯的望著姤忱震驚的臉,白岐羞答答的抿嘴一笑,但下一秒陡然變臉,一拳凶狠的砸了上去。

  “有喜你祖宗,本上神帶把的!!你要真有本事把本上神幹懷孕你是我親爹!”

  被打的姤忱懵了一瞬,繼而看著白岐嘲諷的表情眼神逐漸變的危險。

  “雲白,太調皮可是會引火燒身的。”

  “不過親爹倒不必了,差輩了。”

  天旋地轉中,白岐被反壓在了床上。

  “不過前麵那句可以試試。”

  白岐挑眉,屈膝抵在了姤忱下三路的危險地帶。

  “來啊。”

  “向來隻有榨幹的橙子還沒聽說有報廢的榨汁機,我略懂煉藥之道,要不要煉點補腎的……”

  “你搞偷襲——”

  ……

  白上神還是那個原汁原味配方熟悉的白上神,隻是大悲大喜之後解開心結的他同以往比更添了幾分灑脫和自在。

  呃……俗稱蛇精病。

  不過嘛,日子還長著呢,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在兩口子裏也算是房中.情.趣了。

  這樣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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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長的一章~

  曜荒大陸還有一章結束。

  不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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