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曜荒大陸十七
作者:青鳥渡星河      更新:2022-05-09 21:05      字數:4667
  白麒光離開後, 則由司青鄴跟鍾離瀅瀅負責護送藺攸草前往魔界,當時一行人距離魔族地界已十分的近本應不至於再出差錯,誰知南悅峰洺苒突然出現。

  蔚自淳死了, 屍體上存留著魔氣。

  蔚蘭晴也失蹤了,所有線索一致指向了藺攸草。

  雖然整個事情當中漏洞有很多, 但失去愛徒心中悲切的洺苒將全部怒火對準了藺攸草。

  眼看一戰即將不可避免, 藺攸草鬆口‘叛變’答應同洺苒一同回蜀紜宗。

  得知事件來因去果的白麒光吐槽藺攸草愚蠢,隨後便拉上白上神匆匆往忹暝城趕。

  鎮場子這活還是讓渣白來最靠譜, 王霸之氣一放, 嚇唬人足夠了。

  白麒光在出發前雖已有心理準備, 猜測以‘殺人犯’罪名被帶回的藺攸草或許得遭點罪,但未料到竟如此慘烈。

  當白麒光同白岐,白麒瓊,以及化身狗皮膏藥的商君衾闖入蜀紜宗中,隻見全宗弟子聚在正殿外的空地上, 個個一身肅氣神情不善。

  包圍圈中, 一身素袍披頭散發狼狽至極的藺攸草早已不再是當初謙遜儒雅的溫柔青年,他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懷中抱著遍體鱗傷氣息奄奄, 血人一樣的司青鄴。

  淨澄以赴死的姿態保護著一身陰鷙鬼氣的韜耘,被城主爹鍾離墒攔著的鍾離瀅瀅奮力掙紮著哭的聲嘶力竭。

  有一個背離正道‘自甘墮落’的鬼修師父, 自身又是魔族血脈, 無論蔚自淳是否是藺攸草所害都不再重要, 僅是以上兩點人修宗門都已容不下他。

  蜀紜宗容不下一個鬼修, 更容不下一個魔族。

  當惡意萌芽轉瞬便瘋長起來,他們用醜陋的心態惡意揣測著,質問韜耘當年撿回棄嬰藺攸草時是否早知他是魔族?收他為徒是否有陰謀?

  蜀紜宗宣判抽出藺攸草靈根,但在行刑當即司青鄴出現強闖大陣救出刑台上的藺攸草,而自己則千瘡百孔。

  藺攸草一次次魔怔般的擦著司青鄴嘴上的血,但擦了一次又有新的嘔出,藺攸草從未想過一個人的血會這麽多,多的讓他害怕。

  “青鄴……”藺攸草一遍一遍顫聲喚著,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

  ‘回不去蜀紜宗你可以跟我回巽木啊,巽木不容你咱便同行遊曆四方天地更是瀟灑自在。’

  ……

  當日青年意氣風發含笑的眉眼曆曆在目,今日卻已血染藍衣,瀕臨死亡。

  “青山碧水,煙波浩渺,餘霞成綺……”

  “我跟你離開,我哪都不去了,我日後全聽你的。”

  “我們一起看遍世間千山萬水,看春花夏日秋霞冬雪……我錯了……”

  “青鄴我錯了……”

  藺攸草的哭腔中充滿了絕望。

  司青鄴嘔出一口血,渙散的雙眼凝視著痛哭的藺攸草艱難的扯下唇角牽出一抹無奈的笑。

  “笨草,人太老實會叫人欺負的。”

  “離了我,日後再受了委屈……誰來保護……”

  一句話未完,終是絕了氣息。

  藺攸草所有的動作頃刻間驟停,時間似靜止了一樣,周圍的一切,他的感知,他的世界,仿佛在司青鄴合上眼的一瞬間失去了全部顏色,成了死氣沉沉的黑暗。

  一呼一吸,宛若一生般久遠。

  一聲悲戚的大叫猶如身陷深淵的野獸發出的悲吼響徹整座山宗,藺攸草抱住司青鄴鮮血淋漓的身體悲聲慟哭。

  藺攸草身上魔氣洶湧,它們翻騰著覆蓋住了他的身體,雙目中血絲蔓延似要將眼球撐爆,溢出了駭人的鮮血。

  藺攸草抱著司青鄴踉蹌站起,目光扭曲的望向高高在上的宗主眾人。

  “我尊敬你們,相信你們,愛戴你們……”

  “自入宗以來我不爭不搶一心苦修為了宗門我命都可以不要,是師父將我撿回,是淨澄師叔教導的我,除了他們二人捫心自問我不虧欠你們分毫。”

  “我從不主動害人,傷人,我遵從你們的話守護著你們讓我守護的一切。”

  “七百年的朝夕相處,就隻因我魔族血脈你們便要殺我?”

  藺攸草身上的魔氣不穩逐漸有崩潰的跡象,洺苒見狀驚聲大喊,“拿下他——!”

  全宗弟子舉劍布陣,數不清的劍氣席卷藺攸草周身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劍痕,鮮血頃刻間染紅了肅色衣袍。

  明明已遍體鱗傷,但藺攸草仍緊緊擁著司青鄴的屍體不肯撒手不讓他傷到分毫。

  眼看藺攸草快要崩潰,已感知到白麒光到來的韜耘憤慨的大叫,“上神!幫幫他!”

  一道靈壓從天而降,原本凶悍淩厲的劍陣仿若豆腐般不堪一擊頃刻間四分五裂的碎掉。

  白岐上前,從背後一隻手遮住了藺攸草染血的眼睛。

  “你活著,本上神便替你救回司青鄴。”

  輕輕的一句話瞬間喚回了即將失控的藺攸草的理智。

  白岐打入一絲靈力到他頸上,藺攸草頓時失去意識向後倒去,白岐扶住藺攸草,商君衾跟白麒光二人立即上前將藺攸草和司青鄴帶回。

  “白歸詡!”洺苒厲喝。

  “蜀紜宗內容不得你放肆!!”

  “這話我聽過無數回了,但真有本事攔的住本上神的沒幾個。”

  白岐彈指一揮,束縛住鍾離瀅瀅的法陣破了,韜耘也脫了困重回到他的背後。

  靈威頃刻間壓下,周圍弟子瞬間全部跪下吐了血,上麵宗主等一眾長老雖撐著未出醜但也都麵色慘白喉嚨間溢出了血腥氣。

  蜀紜宗主跟忹暝城城主麵色駭然不可置信的盯著白岐,“你是……”

  白岐背在身後的手無趣的繞著發梢,目光掃了一圈四周後問韜耘,“本上神宰了他們影響你情緒不?”

  “……”韜耘哽了一瞬,良久才拱手拜下,“請上神留情。”

  “嗬——凡人啊。”白上神意味不明的歎了一聲。

  “此人我要了,日後同你蜀紜宗再無幹係,今日他的一身傷算是抵了你們往日收留的恩情,日後無論名揚天下亦或聲名狼藉人所不齒,都同你們再無牽扯。”

  白上神雲淡風輕的決定了藺攸草的命運,言罷轉身離去。

  在他轉身後,建著墨思竹園的半山峰瞬間坍塌連同竹園埋入了亂石中,抹掉了它曾存在過的所有痕跡。

  “修行者一定得有顆包容心。”

  “人,魔,鬼,妖不都是修行途中的一員嗎?有什麽資格談誰容不下誰呢?上界諸神中可不止隻有人修。”

  幽幽的絮叨聲隨著白岐的漸行漸遠慢慢消失,卻聽的蜀紜宗主一眾人臉上青青白白難看的很。

  作揖中的韜耘直起身,回頭看向眾人目光複雜,更多是失望。

  “是我看開了,悟透了,還是你們在安逸中墮落了?”

  “你們不會知道在他毀了墨思竹園離開的一瞬間你們究竟失去了什麽。”

  ……

  ‘墨思竹園禁酒,禁賭,禁色,禁鬥,禁大聲喧嘩,除此外並無別的規矩。’

  ‘我在上麵看見了你,你昨日一夜未歸。’

  ‘我是師兄,我會護你周全。’

  ‘我自是信你的,你不會騙我吧?’

  ……

  床上。

  藺攸草服了丹藥情況已基本穩定暫無大礙,看著床上消瘦憔悴,眉間緊縮即使是昏迷中也不安穩的男人,白岐暗暗歎了口氣。

  當初那個憨厚老實,謙遜有禮,總是帶著溫和淺笑的孩子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以你的聰明,早在看出藺攸草是魔族血脈是便料到他有今日的大劫吧?”白麒光問。

  白岐知道他的話中含意,但並不急著反駁。

  “一些劫難是修者路上必不可少的,結局有兩種,要麽羽化成蝶,要麽支離破碎。”

  “我若提前出手撕開他的繭,也許出來的就不是蝴蝶,而是一隻折翼的撲棱蛾子。”

  白麒光“……”什麽鬼比喻?

  白岐瞥眼白麒光,出言警示,“不止是藺攸草,你也躲不了。”

  “我才不會像他一樣狼狽。”白麒光不屑一顧。

  望著不可一世的某七,白上神勾下唇。

  “本上神期待你陰溝翻船哇哇大哭時的醜樣子。”說完不等白麒光反駁便出了屋。

  “相比藺攸草,司青鄴的情況更眼中,他傷的是魂體,我可以將魂體拘於他體內留住他一口氣,但魂體得用時間慢慢養。”

  “多久?”白麒光問。

  “幾百年,亦或幾千年,或許……直到魂魄衰老虛弱到消散都醒不來。”

  白麒光默了片刻,低聲開口,“這些話別跟藺攸草講。”

  留一個希望在,時間或許不會那麽難熬。

  白岐站定,從四障空間中取出了古境玄靈養魂爐。

  “有它在,對司青鄴應該會有所幫助。”

  安頓了藺攸草跟司青鄴後,白岐找上了商君衾,請他幫忙帶藺攸草去魔界。

  藺攸草是魔族血脈,他得機緣在魔界,原石經烈火淬煉隻再差一個機緣便可鑄成神兵利器。

  既是始祖吩咐的商君衾自然義不容辭的應下了,即刻喚來櫳堯調出親衛隊護送藺攸草前往魔界,相比人族,妖族更方便出入魔界一些。

  “商君衾,你天賦不止隻是聖級吧?”白岐突然問出聲。

  聽麒光講商君衾入蜀紜宗時的測試是聖級天賦靈根,但曜荒大陸靈脈受損導致大陸上靈氣匱乏,修者修行極其不易,而商君衾在此情況下不到兩千年便修至天境期,如此逆天速度完全不弱於自己,可不像一個聖級天賦靈根能辦到的。

  商君衾聞言撓撓頭,似乎有點尷尬,“我的靈根出了點問題。”

  “當初我測試時爆了測試石,後來也曾試過別的,但是無論使用哪種測試石都測試不出我的靈根。”

  白岐“……”

  現在下界的測試石最高隻能測出天等靈根,天等靈根往上便是隻存於古籍和傳說的神靈根,商君衾爆了測試石……

  後生可畏啊。

  感慨的同時白岐又惋惜他生不逢時,若早生個幾千年估計早飛升了,生於現在的時代就像一隻雄鷹在隻是一顆蛋時掉入雞群中孵化出來,自以為也是一隻雞。

  望著自以為靈根出問題的商君衾,白上神有種天降奇寶砸中了一個傻子頭上的可惜。

  “你知道我的靈根嗎?”白岐問。

  商君衾茫然。

  古籍跟傳說中隻記著無鳩老祖是個舉世無雙的天才,修行路上如何如何一帆風順,碾壓了無數掛有天才頭銜的人,卻未曾詳細提過他的靈根,世人隻猜是天等上品靈根。

  白岐靠近商君衾,故作神秘的小聲道,“跟你一樣。”

  “!!”商君衾。

  韜耘其實是有點懵的。

  真正的,假的,或是存於名義上的,全算在一起他有四個徒弟了。

  藺攸草,白麒光,白岐,商君衾。

  一個魔族,一個上神,一個小神君,一個妖族妖王……‘師父’做到他這個份上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

  不但如此,上神白歸詡本名竟是白岐!!

  當年以一己之力戰萬宗,幹天道,造成曜荒大陸動蕩,無數天才隕落,迄今為止仍人人談之色變的無鳩老祖!!

  剛得知此消息時韜耘差點兩眼一番暈了過去。

  他竟跟無鳩老祖呆了那麽久!!自己是怎麽頂著脖子上的腦袋幸運的活到現在的?

  僅存的古籍中有關無鳩老祖的記載都是他如何的殘忍,冷血,暴戾,殺人不眨眼。

  是屬於那種所經之地伏屍百萬,一旦現世便是天下大亂,毀天滅地的大魔頭,大反派的形象。

  但……

  相處下來,無鳩老祖雖性格古怪,的確有點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但倒不像傳言中的嗜戰嗜殺。

  白上神若得知韜耘所想一定嗤之以鼻,自己的確好戰,出手狠辣無情,但前提是得有人招惹他,動不動便開殺戒的那是精神病好伐?

  屋外雷電轟鳴,大雨傾盆,外界天地因暴雨而連在一起,陰沉壓抑的讓人很不舒服。

  屋內。

  白岐負手站在窗前望著外麵黑壓壓的天氣,目光幽深,神情冷凝。

  姤忱出現在了屋中,雖知道即使是修行者都是無懼寒冷酷暑的,但輪回世界養成的習慣仍讓他取了一件外衫披在了他的肩上。

  “我將你的古境玄靈養魂爐借給了司青鄴。”白岐開口。

  “嗯。”姤忱應聲,並不介意。

  “藺攸草正在走的路,司青鄴的性格,那兩個孩子有點像當年的我。”

  “……你是你,他是他,沒人替代的了你。”

  白岐回頭,目光深邃的凝視著姤忱,一分分一寸寸仔細的描繪著他的五官。

  “以前,白岐愛極了白玄橦,不怕疼,不怕死,寧肯離經叛道受天下人的唾棄,愛的義無反顧,直至……撞的頭破血流。”

  “現在——”

  “白岐也許仍愛姤忱,但愛的理智,愛的若即若離不再非他不可。”

  “姤忱,我年紀大了,已經瘋狂不起來了,如今我唯一深愛的隻有我自己,你別再不依不饒的糾纏我了,讓我們彼此放過不好嗎?”

  姤忱擁白岐入懷,一身歎息像是一滴炙熱的油滴在了白岐的心尖上,有點疼。

  “你怨我,你恨我,我全受著,你開心我便開心,你自在我便自在。”

  “往後餘生,你做自己的白上神,肆無忌憚堅不可摧,我隻做你的姤忱。”

  “我來愛你。”

  “我來為你瘋狂。”

  而你,隻負責受著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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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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