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我生君未老十二
作者:青鳥渡星河      更新:2022-05-09 21:04      字數:3330
  漉州白域城和涼隕城不同, 這裏少了全道盟的管束,規矩形同虛設,打架鬥毆的事每日不斷。

  而旁人樂得看熱鬧,畢竟少一人競爭,他們便多一點奪寶的幾率。

  人來人往的集市上。

  詹筲懶漢式的坐在牆角下, 鬥笠半遮臉, 身前是簡陋的布攤, 右側立著‘捉鬼驅邪’的招牌白幡,和尋常神棍並無不同。

  白岐同坐在一側, 垂眸把玩著兩枚銅錢, 眸光深邃,眼底深處一片詭譎的幽色。

  熟知上神脾性的黑七嗬嗬噠,‘白渣渣肯定又在算計某個倒黴蛋呢。’

  “是全道盟的諸葛帆青。”

  四周人群竊竊私語, 白岐循聲望去一眼,果見諸葛帆青走來。

  和半年前比, 青年褪去以往的稚氣和肆意張揚, 添上許多陌生的肅氣,像是一夕間長大了般。

  摘星十四塔欒常宗迎麵走來, 目光看向諸葛帆青時糾結複雜,欲言又止。

  見二人相撞,白岐預想中的劍拔弩張, 天雷勾地火卻並未發生, 諸葛帆青對欒常宗視而不見, 漠然擦肩而過。

  “??”白上神。

  周圍人八卦著兩個少年天才, 從他們的議論中白岐將事情捋個大概。

  全道盟諸葛佩苧鍾情欒常宗,兩門主做主二人訂親當日卻遭欒常宗以‘已有意中人’做借口回絕,讓諸葛佩苧淪為全江湖的笑柄。

  不久,一日欒常宗約見諸葛佩苧,誰知遭遇刺客,諸葛佩苧以身相救香消玉殞,摘星十四塔和全道盟徹底鬧掰。

  ‘護姐狂魔’諸葛帆青將諸葛佩苧的死的責任全歸於欒常宗,恨不得殺他償命,兩個本該成為朋友的少年郎僵在了不死不休的局麵。

  白岐唏噓不已,黑七也暗暗咂舌。

  ‘人生真是好大一盆狗血啊。’

  “可惜了。”一人感慨歎道。

  白岐望去,竟是熟人?曹長清。

  一身江湖人裝扮,卻又帶著不屬於江湖莽夫的與生俱來的貴氣,此人肯定家教很好,非富即貴。

  “砰!”

  詹筲的招牌讓一持刀壯漢踹翻,隻見壯漢橫眉豎目,兩眼噴火的瞪著詹筲。

  “又見麵了,人生何處不相逢,緣分呐小子。”

  白岐看向詹筲,卻見詹筲一臉心虛,眼睛瞟著四周不著痕跡的尋找跑路的機會。

  “陳哥,好久不見。”詹筲訕訕陪笑。

  “不久,才半年而已。”壯漢一把抓住詹筲的衣領。

  “上回你騙走老子四十兩銀子,還害的老子出大醜讓人嗤笑,今日咱得仔細算算這筆賬。”

  “……”白岐無奈望天,突然很不想插手管,讓他自生自滅算了。

  “陳哥,息怒,息怒啊。”詹筲慌神了。

  壯漢將詹筲摔到地上,抬腳欲踹,“你不是玄淩門掌門嗎?自詡法力通天,通曉陰陽神佛,讓老子見識一下你的本事。”

  在詹筲要受上那一腳時,一根木棍驀地擋下壯漢的一腳。

  “壯士,得饒人處且饒人。”白上神淺笑,露出淺淺的梨渦。

  常茗梧的皮囊生的乖巧可愛,笑出八顆牙時有兩個淺梨渦,眼角彎彎,乖的像畫上的小仙童一樣,極具有欺騙力。

  白岐瞄眼詹筲,補充道,“賤人自有天收。”

  “……”詹筲。

  “你和他是同夥?”壯漢不善的問。

  “同宗。”保持人設的白岐笑得像個‘智障兒童’。

  “此事是我們間的私人恩怨,你少管閑事!”

  壯漢抽出刀便凶狠的朝詹筲砍去,四周頓時一片驚呼。

  指上縈繞一縷白光,壯漢的刀生生停在半空,任由他再使力也移不開分毫。

  周圍人一臉錯愕。

  ‘宿主!’黑七氣急。

  白岐眼中冷光乍現,聲音如寒冬臘月般刺骨。

  “玄淩門乃術士大宗,祖師慕容漴為前朝大魏國師,占星測國運,受蒼生敬仰,地位何其尊貴!”

  “即使如今玄淩門沒落,也輪不到爾等俗人欺侮!”

  詹筲呆怔住,傻呆呆的望著白岐的背影久久無言。

  ‘……原主的遺願?’黑七問。

  ‘不鬧脾氣了?’白岐含笑問。

  ‘……’黑七。

  自知愧於黑七的白岐也不再逗它,坦白解釋道,‘原主遺願,報恩詹筲。’

  ‘詹筲的畢生所願是振興玄淩門,我幫他立威,也算是報恩的一種吧?’

  嚇住了找茬的壯漢,白岐彈指間便將他的刀折斷,大大震懾了一眾吃瓜群眾。

  目睹一切的曹長清眼中精光一閃而逝,隨即上前,“早耳聞玄淩門上可窺天道,下可入陰間,玄淩門術士個個法力無邊,今日一見,果真大開眼界。”

  “過獎。”白岐噙笑假意回道。

  “一幫上不得台麵的神棍而已,江湖戲法雕蟲小技罷了。”

  “……”碰壁的曹長清。

  在萬眾矚目中,白岐和詹筲‘仙風道骨’的離開了。

  黑七‘……’論裝逼,它隻服白渣渣。

  初衷隻是跟‘掌門’擺攤賺個夥食費白上神‘一戰成名’,消息像風一樣,半日便傳遍了全白域城,而且‘以訛傳訛’愈傳愈離譜。

  有人不信怪力亂神一說,對此嗤之以鼻。

  也有人扒出玄淩門祖上輝煌,一個個心思各異。

  白岐的‘炫技’就像是一滴冷水,落入了白域城這鍋沸騰的油中。

  生闕酒樓一間雅間。

  白上神和詹筲站在屋中央,正前坐著白歸詡,左右是莊崇和張璠。

  至於為何會是現在的局麵還得從上午說起。

  上午,白上神和詹筲坐在街口,麵前是一隊長長的‘慕名而來’的隊伍,測字的,算命的,問運勢的,還有來買白上神自製平安符的。

  正當‘生意興隆’‘供不應求’時,張璠帶人找上門,不容置疑的將二人‘請’到生闕樓。

  半年未見,小黑花似是消瘦許多。

  白岐不著痕跡的微微蹙下眉,這傻孩子是怎麽照顧自己的?

  “你——”

  似是靜止般尷尬的氣氛僵持許久,正當白歸詡開口打算說話時,白岐突然動了。

  白岐的速度很快,快的屋內的暗衛都來不及反應,他已核彈般的衝上前掛在了——莊崇的身上。

  “莊郎~~”

  “……”詹筲。

  “……”張璠。

  “!!”莊崇本人。

  “你……小兄弟,自重。”莊崇繃著臉木聲道。

  “莊郎,你不認識人家了?”裝瘋賣傻,白上神可是影帝級別的。

  “在下與你素昧平生。”

  “負心人!”白岐翹起蘭花指義憤填膺的控訴。

  “……”無辜躺槍的莊崇。

  “你敢用你屁股上的胎記發毒誓不認識我?”白上神質問。

  此話一出,一室死寂。

  莊崇屁股上有塊胎記在臧澗山莊一些年長的暗衛中不是秘密,但在外卻無人知曉。

  一是隻是一塊胎記而已,無足輕重。

  二是……胎記的位置有點尷尬,莊崇又不是變.態暴露.狂,哪會昭告天下宣告此事?

  屋中的暗衛們看莊崇的眼神一個個都古怪起來,莊崇啞口無言,有冤無處申,有苦無處訴。

  自己真不認識眼前的少年啊!

  “都出去。”白歸詡開口命令。

  “你——”白歸詡指向白上神,“留下。”

  剛打照麵,他因少年似曾相識的眼睛而有一瞬間失神,但它因另一人綻放出的光讓白歸詡莫名不喜。

  等屋內無關緊要的人都離開後,白歸詡將一麵白幡扔到地上。

  白岐掃了一眼,是詹筲走江湖‘坑蒙拐騙’的招牌。

  “上麵寫的可是真的?”白歸詡問。

  幡上寫‘捉鬼驅邪,趨吉避凶,測姻緣八字。’

  白岐抿唇一笑,徑自端走一盤糖炒栗子懶懶的騎坐在椅子上,眼睛像是看透一切似的盯著白歸詡。

  “白莊主需要什麽業務服務?”

  “生靈死後魂魄可會消散於天地間?”白歸詡問。

  白岐一怔,正嗑栗子的牙差點崩到。

  半響。

  白上神含笑回道,“凡世生靈一世一修,死後自然便入輪回了。”

  “不過……”白岐刻意停頓一下。

  白歸詡也不惱,平靜的等待。

  “不過,精怪便不同了。”

  白歸詡神色微便,握杯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一些。

  白上神傾斜椅子,湊近白歸詡語氣玩味,“本術士觀白莊主眉間一朵桃花開,紅鸞星動的征兆啊。”

  “隻可惜——紅鸞星尚未亮,已然……”話止於此。

  良久,白岐又問,“若林中有狐來尋,莊主可願許他一世真情。”

  白歸詡眸光晦暗的凝視著白岐,白上神自始至終淺笑嫣然,不為所動。

  “莊崇,送客!”白歸詡。

  “……”白上神。

  小黑花,你好樣的!!

  出了生闕樓,白岐目光四處搜尋詹筲,卻瞥見他正跟一人站在一起似在聊著什麽。

  ‘摘星十四塔。’白岐認出那人的衣服標誌。

  不多會,摘星十四塔的人離開了,詹筲回頭看他一眼不做聲。

  白岐走上前,“摘星十四塔的人找你做什麽?”

  “打個招呼。”詹筲回道。

  半響靜默,尷尬無比。

  許久,詹筲背對白岐輕聲問,“你是誰?”

  “……常茗梧。”白岐平靜回答。

  “奪舍?”詹筲又問。

  “……”白岐不言。

  “我是玄淩門的掌門,修的是術士,有些東西還是懂一些的。”

  “早在你病後醒來時,我便察覺出你的氣不對。”

  “茗梧的氣溫和乖順,而你的氣,淩厲霸道,給人一種壓迫的血腥氣。”

  “不知……不知前輩是哪路高人?”

  ‘要不要殺人滅口?’黑七問。

  ‘不需要。’白岐。

  “常茗梧在我來時便身死了,我隻是借他的軀體一用。”白岐隻解釋了來處,卻並未道明自己的身份。

  “……他呢?”詹筲問。

  “估計,早已入輪回去了吧。”白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