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過後，趙絲語隨著楚景灝上了回府的馬車，捧著手裏的湯婆子，百無聊賴得望著楚景灝自請邀功，“王爺，怎麽樣？我今日表現不錯吧。”

  楚景灝側頭，寒眸瞥了她一眼，“還算聰明。”今日倒是讓人有些意外，她竟會幫著趙絲琪。

  趙絲語對他嘻笑，伸手比了個手勢，“王爺，那您是不是該表示表示？”她好些沒出府上市街了。

  楚景灝已將她內心想法看透，淡淡道：“本王可還記得，你在禁足期。”

  趙絲語冷哼，撫著肚子，一臉的不樂意，“禁足禁足，哪次不是禁足。”

  車軲輪微微晃動，楚景灝雙手按在兩側膝蓋上，挑眉睇她一眼，“你方才在殿上說，仰慕本王？”

  趙絲語狗腿的晃了晃手肘子，“那是，王爺英明蓋世，天下誰人不仰慕。”

  楚景灝側頭，“那你呢？”

  趙絲語撫著肚子，“我……”

  “嗯？”

  趙絲語被他注視的秒慫，“那自然是，我們家殿下風姿煞爽，英明神武。”

  楚景灝偏偏頭，眸子望向窗外，想起她可曾愛慕的那人甘願犯死，心裏頓時陰鬱幾分，“燕王呢？”

  “燕王殿下……”趙絲語愣了一下，也不知他為何突然提起楚黎，待抬眸隻覺空氣突然變涼，對麵的人冷冷的睇了自己一眼，側頭轉向窗外。

  楚景灝望著窗外幹樹枝上的雪霜，想起她殿上時說的話，“兒臣也仰慕燕王殿下。”

  隨即楚景灝麵色又陰沉幾分。

  趙絲語一頓，撫了撫肚子，尷尬的笑了笑，還真捉摸不透這人到底想怎樣？

  馬車裏異常的安靜，趙絲語撫著肚子，眯著眼睛睇了一眼對麵的人，他正閉目養神。

  趙絲語無聊的拉開窗簾，此時天色已黑，屋簷兩旁都掛著張燈結彩的燈籠，外頭也沒什麽人，估摸著此時都在吃歲首的飯。

  漸漸的馬車行進了街市裏，燈光越來越亮，宣鬧聲也越來越濃密。

  篝燈闌珊，街市兩旁，盆景花卉，挑擔零嘴，固定攤位風味小吃應有盡有，旁的還有雜耍賣唱，街頭吹徹賣場簫……

  趙絲語勾著嘴，撫著車簾子眼神閃爍，恨不得趴出去看看。

  楚景灝睜開眼睛，瞄了她一眼，見她麵上洋溢，孩子貪玩似的憧憬眼色，不由多看了一眼。

  見趙絲語側頭，他迅速閉了眸。

  她偷偷掃了他一眼，手握著膝蓋上的衣衫，咬了咬嘴唇，心裏正糾結的很。

  今日若是不出去逛逛這年市，那這一年頭還真是白過了。

  趙絲語捏緊了衣擺，抿了抿唇，眯著眼笑了笑，試探的問，“王……王爺，今日歲首……街市還挺熱鬧的，要不我們過會兒在……回王府。”

  楚景灝閉著眸子，手按在膝蓋的衣擺上，也沒回她。

  她盯著他，不甘心的喊了一聲，“王爺……”

  趙絲語見他依舊沒出聲，心裏頗有些失落，垂眸撫著肚子，整個人都鬱悶了許多。

  楚景灝微睜寒眸，“離殤，將車停在路邊。”

  趙絲語聞言，心頭一頓，順而抬眸望著他，嘴角溢出一抹笑意，“謝王爺。”

  楚景灝率先下了轎，撫平坐的有些折損的衣擺，伸手向她遞掌。

  趙絲語撫著撫著肚子，對他頷首一笑，手落在他溫熱的掌中，順著他的手下了馬車。

  楚景灝微垂眸俯視她，目光落在她那件狐狸毛披風的衣領上，領口的細帶微微有些鬆動。

  他微蹙眉，伸手撫在係帶上。

  趙絲語微怔，垂首見一雙骨感纖細的手，順著衣領的係帶打了個花結，手法熟練，比起那係花來，那雙手更好看。

  趙絲語抬眸，臉色微紅，緊緊望著他。

  楚景灝淡淡掃了她一眼，伸手勾住她的指節，將她一隻小手包在掌中。

  “別亂走。”

  他落下這句話，側身牽著她往人群裏走。

  人群來往致密，不免會擁擠，他的身影總在她前頭，趙絲語望著他的身形，撫了撫肚子，抿嘴一笑，“你這老爹還不錯。”

  離殤帶著幾人急忙追敢自家王爺，人潮擁擠一瞬兒就沒了人影。

  “大人……這……”一旁的護衛被擠到老遠，現在才找到離殤。

  “找王爺要緊。”離殤掃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

  趙絲語掃了眼一側攤邊架子上的虎頭娃娃，覺得很是可愛，想著用它做模型，為自家孩兒做上一個，伸手扯了扯楚景灝的手，“王……夫君。”

  楚景灝聞聲腳步一頓，回過頭來，順著她的視線望了一眼，攤架上的虎頭娃娃，“想要？”

  趙絲語點了點頭，“嗯嗯。”

  楚景灝垂眸，見她撫著手裏的虎頭娃娃，眼裏帶著滿足的笑。

  楚景灝背負，“你這就滿足了？”

  趙絲語擼擼虎頭娃娃的小耳朵，抬眸，“王爺……你……”

  楚景灝蹙眉，“嗯？”

  趙絲語抖了抖嘴，改了稱呼，“夫……夫君，你不覺得這娃娃挺招人喜歡？”

  楚景灝掃了一眼她手中的娃娃，“嗯，怪招人喜歡。”

  “那您，不覺得我也怪招人喜歡？”趙絲語抬頭對上他深邃的寒眸。

  楚景灝收起寒眸不語，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燈影迷離，女子手裏捧著一串糖葫蘆，穩穩咬了一口，舉著糖串架子的老漢微怒，“你這姑娘吃老朽糖葫蘆，不給錢還搶？”

  女子鼓鼓嘴，支吾道：“給……給你就是。”

  她從腰間的錦囊裏掏出一兩銀子，遞給那老漢。

  老漢睜大了眼睛，眼裏還泛著金光，伸手正想接過。

  “等等。”大掌製止住，老漢的手。

  “我這有散錢。”趙晟從腰間撈出幾錢，遞給老漢。

  老漢氣呼呼，那姑娘一看就是大戶人家，背著家中出來的大小姐，不會用銀子，原本想可撈一筆閑錢了，沒想讓這小子截了道。

  楚清安望著來的人，大為驚訝，“原來是你啊。”

  趙晟對她笑了笑，“你這丫頭，怎麽又偷偷跑出來了。”

  楚清安羨寶似的將手裏吃了咬了一口的糖葫蘆，遞到跟前，賊兮兮的笑，“有它在就有我。”

  “我看你是中毒不淺。”趙晟抬眸一笑，自顧自側身往前走。

  楚清安望著他的背影，眉宇間含笑，大聲朝他道：“中了糖葫蘆的毒。”

  燈黃色的光，灑落在兩人身上，楚清安撫著糖葫蘆，眼珠子靈動的轉了轉了。

  偷摸摸的，挪動著步子，朝他靠了靠。

  突然為他人一推，撞向了身側人的懷中。

  趙晟蹙眉撫著她的肩，垂下頭溫聲問道：“你……你沒事吧。”

  楚清安握著糖葫蘆，鼓動這靈結的眼珠子，愣愣點了點頭：“嗯嗯，沒……沒事。”

  趙晟將她往自己，右側靠街岸人少的位置拉了拉，“你小心點，這兒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