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有火
作者:令棲      更新:2022-05-09 20:47      字數:3432
  祁晏其實確定顧嬈又在玩, 他誇張的語氣純粹是多年來的傳統。

  從中學時期, 真心話大冒險和愚人節告白經曆到反胃。

  雖然不太理解對方為何總樂此不疲地重複這個套路,但兩人基本已經演技浮誇地聽完,然後麵無表情地說一句:

  “你真惡心。”

  不過剛剛陰冷的視線,強烈得讓人無法忽視。

  像屠夫冷眼盯著砧板上的魚, 捏著鋒利無比的刀, 等著一刀一刀刮過去。

  祁晏沒明白過來這是個什麽景兒。他環視了一圈兒,並沒注意到有什麽人在看他。

  這可就奇了。

  祁晏心底訝異,正欲收回視線轉身,目光無意間掠過沈良州。

  男人長身而立,談吐不凡, 正帶著三分笑意跟那些老油條你來我往打太極, 清冷矜貴得像玉雕石像。沈良州並無一絲一毫地注意力放在祁晏身上,可祁晏直覺剛剛不善的注視就是來源於他, 並且深信不疑。

  這下祁晏可真是樂了。

  原本無聊透頂的一件事, 遇上沈良州, 祁晏陡然來了精神。大約是血液沸騰著上湧, 腎上腺素激增……太他媽有意思了!

  “喂?你還在嗎?”顧嬈那邊聽到他半天不應聲, 也不知道他是嚇傻了還是不配合。

  “你說, 我聽著呢。”祁晏的聲音突然放柔了,像是熱戀期哄小姑娘的深情男友。

  這下有點懵的人換成顧嬈了,就他那口吻, 她渾身上下不自在。瘮得慌。

  顧嬈輕咳了一聲, 繼續她的表演:“我這兩天想了很多, 我們認識了有……十幾年了吧。”

  還挺煽情,不過祁晏沒心情聽。

  他唇角一勾,慢慢悠悠地轉了身,眼角餘光卻往沈良州的方向瞟。

  祁晏還真就不信他能忍得住。

  他也不全然是跟沈良州不對付,或者看人不順眼,畢竟無怨又無仇。純粹是因為顧嬈這一茬。

  他再怎麽嫌棄這麽個惹禍精小祖宗,那也還是一塊長大的發小,自家白菜就算再爛,也不能便宜別的豬。

  可沈良州真就沒跟過來。

  祁晏在露台,再三確認沈良州連看都沒看一眼,納了悶。這可就沒勁了啊,該配合演出的人選擇視而不見,你說氣人不氣人。

  仿佛一切都是他自己在加戲。

  “……我一直知道心髒不跳是要死人的,可那時候才明白,跳得太快也要命……”顧嬈在電話裏曖昧的一長段話,祁晏一點都沒聽進去,他的心思全放沈良州身上了。

  不過顧嬈這邊快到尾聲了。

  顧嬈心裏有點犯怵,這怎麽就說著說著沉默了,他總不能真被這麽一段兒煽情台詞感動了吧?

  “所以,我打電話過來就想跟你說三個字——”顧嬈清了清嗓音,薄唇裏掉落清冽的聲音,“借個錢。”

  “……”祁晏唇角抻了抻,“這玩意兒誰設計的,騷斷腿啊。你快要失去可愛的我了。”

  “少廢話,我剛剛不夠聲情並茂嗎?”

  “需要多少?”祁晏按了按額角,退出通話界麵劃了劃。

  “你不用給我……”顧嬈話還沒說完,對麵祁晏抿了口紅酒,“剛給你轉過去了,跨行有限額,剩下的我讓小唐轉你。”

  單筆限額也不是小數目了,現場的目光越來越玩味兒。

  “仗義啊兄弟,不過,”顧嬈撫額,無可奈何地笑了,“我現在節目錄製呢。”

  緊接著是主持人甜美的聲音,“祁先生您好,這裏是‘美人在骨’的錄製現場,感謝您的參與。”

  “行吧。不過你們節目組設計台詞能不能別這麽騷氣?萬一——”祁晏摸了摸下巴,微眯著眼掃到沈良州身上,嗤笑了一聲。

  萬一播出事故了呢?

  不過他也不能在這時候說,那邊簡短地作結,很快就結束了通話。

  大約祁晏的視線太過直白,沈良州似有所察,抬了眼。

  祁晏勾了勾唇,笑得十分和善,甚至有點賤兮兮的感覺。他甚至朝著沈良州微傾了一下酒杯示意,看上去心情很好。

  沈良州麵無表情地將視線從他身上掠過去了。

  沈良州遠沒有看上去那麽無動於衷。要是湊近點兒,大約能看清楚,他端得平穩的酒杯中起了漣漪,修長的手指捏得骨節泛白。

  “沈先生,許久不見了。”祁晏抬腿朝沈良州邁過去了。

  沈良州倒沒拂他麵子,搭了腔,“祁先生心情似乎不錯。”

  “是不錯。”祁晏眉梢微挑,唇角帶起笑意來,“畢竟許久沒遇到這麽驚喜的事情了。”

  祁晏將“驚喜”兩個字咬得挺重,這還不算完,他像是突然想起點兒什麽,笑眯眯地解釋,“沈先生見過的,就上次在清吧,我那發小。”

  祁晏拖長了聲音,頗有點意味深長,“這麽多年,小姑娘終於懂點事兒了。”

  沈良州眼皮都沒掀一下,沒言語。

  倒是旁邊有人調侃了句,“祁總看來是情場得意啊。”

  祁晏笑而不答,算是默認。他可真不急,有好戲看樂見其成,沒戲看也妨礙不到他。

  “那祁先生最近要注意點兒,”沈良州眸色依舊清冷寡淡,他掀了掀眼皮,半笑不笑地掃向祁晏,“情場得意,小心職場失意。”

  這不是無意失言,而是有意威脅了。

  剛剛調侃的人見氛圍不太對,噤若寒蟬,晃一晃酒杯,權當做沒聽見。

  沈良州不溫不涼的一句,不似玩笑,戾氣快從清冷的嗓音裏透出來了。

  “得失人生常事,就看值不值了,你說是吧?”祁晏隻是笑,不為所動。

  他懶懶幽幽地耗著,如願以償地見到沈良州將那杯殘酒撂下,提前離了場。

  沈良州的耐性,耗幹淨了。

  “撲哧——”祁晏將酒杯丟下,笑得直不起腰。

  這會兒顧嬈還在錄製現場,估計沈良州打電話過去,也沒人接。

  想法雖然有點惡毒,可他就是想笑。

  跟祁晏想得差不多,沈良州打過去,手機是關了的。

  車門被甩得挺狠,沈良州倦乏的氣息被沉鬱取代,宛若蘭伯特冰川,清寒一片。

  [你不今天回來了嗎,哪兒呢?梁博那小子在呢,來不來?]

  手機屏幕亮起,一哥們上趕著看熱鬧,偷偷報信。

  [說地兒。]沈良州言簡意賅。

  車子從停車場滑了出去。

  燕京的路況向來挺讓人絕望,但他今天開出來那輛車的車牌擺在那,一路上暢通無阻。

  基本沒花多長時間,就到了。

  齊晟擺的局,在一個地下拳場。台上廝殺的不是什麽膀大腰圓,體格凶猛的硬漢,而是身姿婀娜的美人。

  沈良州對齊晟變態一樣的嗜好不太敢興趣,對台上的血腥掃都沒掃一眼。

  他直奔著梁博過去了。

  先前的罪魁禍首梁博正溫香軟玉在懷,他懷裏的女伴掛在他身上,纖細的手指剝著葡萄往他嘴邊送。他活像是古代摟著美人上朝的昏君。

  梁博全然沒瞧見沈良州。

  周圍可都瞧見了,一個個蔫壞,上趕著看戲,都不帶提醒的。

  梁博正怡然自得,腿上突然挨了一下,對方踩著Gucci的軍靴,腳下的鉚釘硌得人骨頭疼。

  這一下真不輕。

  “我操,誰他媽犯……”梁博瞬間炸了,一扭頭,瞥見沈良州那張臉,偃旗息鼓。

  沈良州低垂著眼,斂去了眸底的視線,嗓音裏夾雜著冰粒兒,“起來。”

  “好巧啊……”梁博幹笑了兩聲,蹭地起了身,心涼了半截。

  周圍幾個哄笑一片。

  “別慫啊!是男人正麵剛啊!”

  “誒,四哥怎麽沒把沒把嫂子帶來啊?”

  “三哥趕緊讓人清場,舞台屬於……”

  沈良州沒搭腔,似乎也沒打算跟梁博清算,眼風甩都沒甩他,長腿往前一撂,散漫地坐那兒了。

  他不溫不涼地晃了一眼,那哥們兒的聲音硬生生卡住了。

  一個個都是人精,不是瞎子。沈良州今天明擺著不痛快,不豫和戾氣跟泛著涼的冰刃似的,紮人。

  也就齊晟沒什麽忌諱,狹長的眸子微微一眯,笑了笑,“你丫失戀了?吃了槍子似的,這麽衝?”

  周遭氣溫低得駭人,快結冰渣子了。也沒人敢搭齊晟這句要命的玩笑。

  沈良州倒也沒惱,掀了掀眼皮,問了一句,“台上在幹嘛?”

  “看小美人搏鬥嘛,老四要不要下個注?”

  沈良州心說這主意誰出的,八成有病。

  不過他還真沒多少同情心,畢竟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花樣血腥沒人性,可還是有人樂意為了天價酬勞,屈膝賠笑。

  有人輕蔑地揚了揚下巴,也不知道是誇讚還是嘲諷,“這可都是舞蹈係的,身段可沒得說。”

  沈良州心底微動。

  “停下。”沈良州直起了身。

  都摸不清他什麽意思,齊晟眉梢一挑,擺了擺手,台上應聲停了。

  “有會跳芭蕾的嗎?”

  沈良州這會兒平複下來,看著沒什麽情緒,就是聲線清冷,整個人顯得寡淡又凜冽。

  台上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垂著視線。沒人應聲,或者沒人敢應聲。

  沈良州也不急,挺耐心得等著。深邃的眸子淡淡地晃了一圈兒,“朝陽區一套房子,有人會嗎?”

  他話音一落,一串鑰匙從觀眾席拋了出來,落在了台上。

  有個女孩咬了咬牙,似乎還有些怯,她極力維持平靜,聲音裏都泛著顫,“我會。”

  “跳一段,這就歸你了。”沈良州揚了揚下巴。

  其他人還以為以為他想到了什麽花樣,都坐直了身子支楞著耳朵,靜悄悄地看戲。

  “您想看些什麽?”女孩攥了攥手心,一樣猜不透他的意思。

  沈良州還真就思量了一下。

  他也看過芭蕾舞劇,經典段落分得清,不過那時候,他真沒注意過,她在跳什麽。

  “隨便。”沈良州的眸色沉了沉,“你跳就行。”

  他對藝術不感興趣,隻是有點搞不太清,那種感覺是因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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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存在替身和虐,真-隻看舞蹈。

  這本我是女主親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