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吹久了空調，總感覺空氣有點渾濁，所以等待陳進接通語音的過程中，我打開了窗戶，頓時便有一陣熱浪卷了過來，這把我搞得很恍惚，就算待在大理這個四季並不分明的地方，也沒有誇張到冬天的時候會熱到三十多度。

  我一時還不能適應這樣的轉變，不禁打了一個噴嚏。

  而同一時間接通語音的陳進，卻在“嗖嗖”喘著，然後向電話這邊的我抱怨道：“昆明這邊的天氣我也是服了，不是說四季如春嘛，外麵冷的都快結冰了！”

  “又下雨了？”

  “可不是嘛，走了一路下了一路……我已經到機場了，葉芷手機還沒打通，我正停在路邊等著呢。”

  “也差不多這個點兒到，待會兒你和她聯係上了，給我發一條信息。”

  陳進笑：“你那邊也已經兩點多鍾了吧……怎麽這麽晚還不睡？”

  “這不是操心嘛……其實已經睡了一覺，剛剛才醒。”

  “她也真是，挑這麽一個點兒回！”

  “這個時候怎麽沒有給人打工的覺悟了？”

  “大哥，我是人不是機器啊，這開一通宵車，我還不能抱怨幾句嘛……這事兒準怪你，她那麽一個有時間觀念的人，不會把自己搞得這麽倉促的，肯定是你不讓她走了！”

  我在稍稍沉默之後，回道：“我是留她了，但我事前也不知道她要趕著回去參加住建部的會議，如果我知道她這麽累的話，肯定早早就讓她走了。”

  “那你現在能明白我說的那些話了吧？……我沒有忽悠你，同樣的事情她確實要付出更多代價，才能做成。”

  “嗯。”

  “我多嘴問一句，你倆現在到底是什麽關係？”

  “我說不上來……你知道的，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無奈，所以以後你也別問了。”

  “米高，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麽叫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無奈？你告訴我能有多無奈？……你之所以覺得無奈，隻能說明你經曆的還不夠，你沒確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關於這一點，我也不批評你一個人，葉芷她也一樣……我就不信了，你倆要真決定在一起，誰還能拿一把刀架在你們脖子上，來壞你們的事兒啊？……要真有人這麽幹了，那他也是犯法的，是不得人心的！”

  “你他媽還是這副德行！反正你又不是當事人，你想怎麽說都行。”

  “你要這麽說我，那我還真得好好和你掰扯掰扯……我剛剛聽歌的時候，看見一條評論挺有意思的，我說給你聽啊，大致是這樣的：楊大赫給了你青春的懵懂、吳昊送給你Dior的香水、於揚把你當作應酬喝酒的機器、黃越彬隻想套你的錢、何誌雖然愛你卻是個媽寶男，唯有張超真真正正想和你有個家，和你規劃未來，平平淡淡地度過此生……我問你，以你的理解來說，評論裏的那個女人，最後會選擇誰，選擇什麽樣的生活方式？”

  我想了想，回道：“張超吧。”

  “為什麽是張超？”

  “因為他聽上去最靠譜。”

  “錯，我覺得她最後一定會和何誌在一起……因為其他人都是帶著目的去接近她的，隻有何誌是真的愛她……我是覺得，能讓兩個人在一起的，必須是愛情；其實最可怕的就是張超，等他真的和這個女人結了婚之後，他又會把這個女人變成一個生育機器，因為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內，他會計劃著什麽時候買房子，什麽時候升職加薪，隻恨生老病死不能計劃……可是生活除了計劃和平淡之外，就不能有激情了嗎？……可以預見，這個女人在張超的調教下，早晚會變成一個隻知道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家庭主婦……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謊言，就是平平淡淡的過一生……所以，你和葉芷之間真的別有那麽多的計劃，一切都遵從自己的內心去做，你們之間所有的困擾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我陳進敢對我自己說的這句話負責！”最新章節請關注作者公眾號：坦克的書攤兒，查看本書完整歌單等參與更多活動與作者互動。

  在我剛想說點兒什麽的時候，語音通話便斷線了，八成是葉芷給他打電話了，程序會自動選擇以電話為優先。

  ……

  獨自在窗口站了一會兒，陳進又給我發來了一條文字信息，他告訴我，已經接到了葉芷，並讓我好好想想他剛剛說的那些話。

  我覺得可笑，並視為屁話，他就是閑的。

  假如這個女人，就喜歡這種被計劃的平淡生活呢？他和我說這些的時候，根本就忽略了需求這個層麵，而愛情也僅僅隻是人的需求之一，我們誰都不是情聖。

  可是，有葉芷在泰國的這兩天，卻真的讓我感到懷念；對於我來說，有些事情如果能夠計劃，也是人生之幸事！

  ……

  次日一早，瓶哥便將我帶到了醫院，我們見了他那個在神經科很有威望的醫生朋友，初步診斷，我已經不具備保守治療的條件，必須要做了手術，才有恢複的希望。

  對於我而言，這就像是一場關乎命運的賭局，我心裏肯定緊張，但我也希望能夠通過手術一勞永逸。

  於是，我很堅決的在手術責任書上簽了字。

  手術被安排在了三天之後，而這已經是瓶哥所能爭取到的最快速度了。

  ……

  傍晚的夕陽下，我獨自在病床上躺著，葉芷買給我的那塊“綠水鬼”就在我身邊的床頭櫃子上放著；我的心思有點多，一直在幻想著自己腿好了以後的情景。

  我想去海邊遊泳，想肆無忌憚的和朋友們喝酒，想站在看不到邊際的海灘上，吼出自己的人生豪言。

  想著、想著，我又陷入到了巨大的孤獨中。

  這裏不比大理，在大理住院的時候，時不時就會有朋友過去探望，在這裏，瓶哥就是我全部的人際關係，如果他不在，我整天都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

  失神了片刻，我終於拿起了枕頭旁的手機，我想找個人聊一會兒；恰恰周三三給我發來了一條微信，說是他後天就能來曼穀找我。

  我不相信他的護照已經辦了下來；他又告訴我，是有貴人幫了忙，所以出入境管理處才加急幫他辦了出來。

  我問這個貴人是誰，他卻故作神秘，死活都不願意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