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峰的懸崖前，白宸在水蘇後頭停下了步子。

  “怎麽了？是不是有些怕？”

  “還好，我可能會花很長時間，你在對麵等一等我吧。”知道自己會看見什麽的白宸，苦笑著開口。

  這個世上，總有人忙忙碌碌一生，到死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害怕的又是什麽。她一早就知道，卻沒有任何用。

  白宸微微閉上了眼睛，踏進了劍陣中。

  當她邁出第一個步子的時候，她便聽見了耳邊傳來的一聲，極其溫柔的聲音。

  “師傅怎麽不願意睜開眼睛看看我？”

  那個聲音極盡溫柔，本就低沉的嗓音，此時聽起來格外的撩人心弦。

  “師傅，你不是答應了我，要一輩子都和我在一起嗎？”

  白宸努力維持著臉上什麽都沒有的表情，努力的克製著自己，不讓自己開口。

  眼淚卻順著眼角往下流。

  “我今日，特地為你穿了紅色的衣裳，師傅你都不睜開眼睛看一看我嗎？”

  “以後我們就是夫妻了，這樣，你都不看看我嗎？師傅。”

  明知道耳邊的一切都是假象，耳邊神情訴說著歡喜的和一生一世的那和個人，不過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一切都因自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白宸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你不是不認我這個師傅了嗎？”

  耳邊的那個聲音，無比熟悉，一字一句的師傅叫著，白宸的心卻止不住的疼。

  你不是說我不再是你的師傅，你的師傅半年前就死了嗎？

  “那是我的氣話，師傅不要因為徒兒的一句氣話不理我。徒兒錯了。”

  我活了這麽久，本以為看透了一切，什麽都可以放下，連同這劍陣裏的一切，也都知曉。

  可是我今日才發現，在過於殘酷的現實麵前，我會像個凡人一樣，眷戀美好的幻境，眷戀關於你的幻境。

  “好。”

  白宸頷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穆陽輝，一身紅衣。對著白宸伸出一隻。

  “師傅，我們拜堂成親吧。”

  昨日，穆陽輝那句，要和如月結為道侶的話，白宸還牢牢記得。如今看著眼前的幻想，心裏仿佛可以絞出血來。

  是不是，你日後也會這樣對待如月？

  一想到，穆陽輝會對著其他的人，說出這樣的話，白宸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了又緊。儼然有血線從指縫間落下。

  “師傅可是因為，我之前說的要和別人結為道侶難過？”

  幻境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讓你對一切傷害自圓其說。

  “師傅總是不肯說些好聽的，我便想讓師傅吃醋，沒想到師傅這麽難過，是我不好。”

  那個人的眼裏都是緊張的神色，他慌忙的拿起白宸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裏，仔細的吹著氣。

  嘴裏還不停的問著，疼不疼。

  如果這是真的該多好。

  沒有欺騙，沒有誤會，沒有其他的人，隻有我們。

  白宸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滿眼清明。

  劍陣以為她從幻境中走了出來，圍繞著她的煙霧開始消散，眼前穿紅衣的穆陽輝也變得虛幻起來。

  白宸確實從幻境中醒了過來，看著漸漸模糊的穆陽輝，卻開了口，“你真的是因為我不肯說好聽的，才說那些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