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都的花很少，大概隻有三月的桃花雪了。紛紛揚揚的，他的妹妹很喜歡，他便也喜歡著。

  白宸下葬的時候是冬天，舉國同喪，他看著那個讓自己妹妹喜歡了那麽久的人，哭紅了眼眶。他沒敢過去，他怕自己會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來，他坐在唐都城的城牆上，看著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走向皇陵的方向。

  他知道，他的妹妹其實不想要這麽隆重的葬禮，她想要的隻是喜歡的人一點真心。

  從頭到尾，白宸都隻是他的妹妹。

  “清安王爺，少喝些吧。”

  來的人穿了一身藍裙，就像他妹妹當年在桃緣寺裏等唐劍華的模樣，她伸出手拉住了白羽的手。

  “齊姑娘，你我緣分已盡，日後還是少來往的好。”白羽揮開齊月的手，仰頭將酒灌進喉嚨。

  “王爺，皇後娘娘已經······”齊月並不傻，白宸和她幾分相似她是明白的，可是一個人怎麽會為了另一個人選擇孤獨的過一輩呢？

  “閉嘴！”白羽皺眉，腰間的劍已經橫在了齊月的脖子上。

  “當年你對我是愛搭不理的，如今因我成了王爺，你就巴巴的送過來，齊姑娘，你未免也太看的起自己了。”白羽眼裏的血腥讓齊月退後了一步。

  “我妹妹怎麽樣都和你無關。”

  “可王爺當年不就是因為我和皇後娘娘長的像嗎？”齊月壯了膽子開口，她知道白宸當年殿試時，被先皇恐嚇的情況，不由得幻想了一番，若是如今白羽把自己當成了白宸，娶了她，那她後半輩子就······

  “我當年瞎了眼，現在可不瞎。別把自己和我妹妹做比較，你配不上。”打斷她幻想的，是白羽冰冷的聲音。

  “我妹妹射禦書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的名聲是自己憑本事，可不是你這種依附男人的女人比得起的。”

  “她也絕對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地位，去改變對一個人的看法，也不會像你這般趨炎附勢。”

  “我勸你，少打什麽歪心思，我要是哪天心情不好，參了齊將軍戰場玩忽職守的折子，你那齊家說不定就不存在了。”

  被說中心思的齊月麵色蒼白，她終於意識到，眼前的男人已經成了惡魔，這一切，因為白宸的離開。

  他說起白宸時永遠是笑著的，可是下一秒他卻能讓你身首異處。

  齊月逃命一樣的離開，留下白羽一個人。

  他看著天邊的雲，眼神漸漸灰暗下去，他親手把自己的父親送進了大牢，白相國瘋狂的嘴臉還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我是你爹！你這個孽子，妄我辛苦把你養大！”

  “那你不是白宸的父親嗎？你為什麽要縱容安氏一再欺淩她？你養大我，無非是為了拉攏禁軍勢力，你欠白宸的，我會一點點要回來的。”

  他想，大概他也瘋了吧。

  明明把白宸帶去桃緣寺的是他，丟下白宸去找齊月，讓白宸遇見唐劍華的也是他。

  沒能保護好白宸的也是他，最該死的是自己吧。

  恍惚裏，他又回到了白宸抄書的那個晚上，白宸左手一支筆，右手一支筆，抄著書，哭著說，“哥哥你要是疼就說出來，宸兒以後再也不氣夫子了，再也不讓你替宸兒挨打了，宸兒以後會好好對哥哥的。”

  他突然就笑了，底聲道了一句“好”。

  “我以後也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其實，白宸說的很對，桃緣寺許的緣分一點都沒有用，因為那一年，他許的願是許給白宸的：

  願你我此生相隨相伴，來世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