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字卷簾門嘩啦一聲打開。

  一屋子麵包車一字排開，就像等待檢閱的士兵。

  “這裏的麵包車都是五菱的，五菱曉得撒？”秋名山回頭看了一眼秦野，說道。

  “曉得的，秋哥。”秦野點頭說道。

  號稱秋名山神車，泥路飛起，破路雄起，戰跑車，懟豪車，就跟平頭哥似的，生死看淡，不服就幹，網上有太多這樣的新聞，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其實，也沒有那麽神，不過呢，五菱確實最適合鄉村環境的，7坐車，能裝人，空間大，能拉貨。在鳳凰鎮也非常受歡迎額。”

  “這些，都是我收上來的二手車，裏程多是在十萬公裏內的，車況比較好，我都做了調整和簡單的改造，也就一萬左右，適合用來練手，耐糙。”

  秦野跟著一一看過去，這些車都像嶄新的新車，完全看不出來二手的感覺。

  “但是呢，咱一家兄弟不說兩家話，這些車都是渣渣，你要是想要，我可以送你一輛，你要買的話，過來看看這輛。”

  走完一排溜的五菱神車，秋名山來到一個角落，在一塊軍綠色帆布蓋著的小車麵前。

  “來，看看這輛。”秋名山拉開帆布，一輛銀白色的五菱出現在眾人眼前。

  秦野看了看，好像並沒有啥區別的樣子。

  “看不出來啥區別吧？哈哈。”秋名山笑著說道。

  大學看完駕照，秦野並沒有摸過車，麵對一堆一模一樣的麵包車，怎麽可能看出差異，隻能老老實實點頭。

  “敢開麽？先試試手？”秋名山看著秦野局促又緊張的樣子就知道是新考駕照。

  “試試吧。”秦野說道，這都要買車了，總歸要試試手。

  “上車！”秋名山打開車門，在遮陽板上摸出車鑰匙扔給秦野，然後開門坐上副駕駛。

  秦野上車，入眼是黑色基裝，紅色線條相間的內飾，樸素又顯得大氣。

  很適合秦野的審美觀。

  在秋名山的指示下，秦野順利找到方向盤右側的鑰匙孔，插入暫時，扭動。

  嗡嗡——

  短暫的沉鳴，輕微的抖動，別已經完全啟動。

  “這車的發動機改裝升級過，我另外加了消聲係統，所以沒有外麵那些車那種抖動和炸街的聲音，一般不懂行的是看不出來的。”秋名山得意的說道。

  “先起步，今天沒趕場，車少，出去跑一圈兒，看看效果如何。”

  秦野手腳生硬的踩刹車，踩離合，送手刹，掛一檔。

  “慢慢送開離合器和刹車......嗯，對，感覺到沒，發動機在抖動......再鬆一點，好了，鬆開完了，車開始動了，注意看著前麵，不要亂動方向盤，先用一檔走著。”秋名山放緩語氣說道。

  秦野仿佛又回到了駕校。

  出門右轉。

  秦野開著車行駛在公路上。

  “走自己這邊，不要過中線，眼睛看著前麵，仔細感受一下，你是不是像是在中線與護欄的最中間。”秋名山及時提醒。

  秦野端著方向盤，盯著前麵的路麵，認真感受了一下，確實是在中心位置。

  “嗯，手感和方向感都不錯，試試換二檔吧。”秋名山說道。

  有了感覺，秦野感覺回到了當初教練帶著自己去跑鄉村路，跑趕場路的情景。

  那時候可真把秦野嚇慘了，路不平，人又多，開完一趟，秦野整個後背都是濕的。

  但效果卻是非常明顯，一路下來，刹車離合換擋配合得有模有樣，第一次自己開車，還沒出現熄火的情況。

  “還可以，第一次開車開成這樣，比我當年第一次摸車好多了。”秋名山點頭稱讚。

  秦野也覺得不錯，正想回應，秋名山卻說道：“不過，這樣開車的話，有點浪費這車，你要知道，神車可不是吹出來的。”

  “啊！？”秦野滿腦袋問好。

  秋名山神秘一笑：“前麵停車，回去我開。”

  “哦。”秦野慢慢將車停靠在路邊。

  換位置。

  秦野坐在副駕駛室，拉上車門，關到一半的時候，車門上傳來一股牽引力，車門輕輕一下沉穩合上。

  這......車門也是改裝過的。

  離合刹車掛檔。

  秋名山嘴上叼著一根新點燃的玉溪，手上動作一氣嗬成，看得秦野眼花繚亂。

  嗚昂——

  嗤嗤——

  車頭的發動機像是狂叫的醒獅，隨即車身便抖動起來。

  猝不及防下，秦野一陣頭暈目眩，嚇得趕緊抓住車門上方的把手，耳朵裏隻有車胎與地麵摩擦的刺耳尖叫。

  隨後，背後傳來一股巨大的推力，秦野感覺自己就像被子彈頭高鐵在後背頂著，像離弦箭直接飛了出去。

  至於路上發生了什麽，秦野在車甩尾掉頭起步的那一瞬間，就迷糊了。

  一趟車，仿佛過了幾個世紀，又仿佛隻有幾秒鍾。

  人在飄浮，天地旋轉。

  下了車，秦野誰也不扶，扶著牆打死也不鬆手。

  迷糊間，眼前影影幢幢。一個身材苗條的女人出現在院壩裏，一手拎著秋名山的耳朵，咆哮著吼道。

  “秋名山，你是找死啊，當老娘的話是耳邊風！？”

  “哎喲，老婆，輕點兒，疼......疼......”秋名山一臉哀求，再也沒有飆車時的從容淡定。

  “現在曉得疼啊，怎麽記不得你的腳杆疼啊，我就曉得你一定會好了傷疤忘了疼，我這就把車砸了，我看你，有種就來著哪些破車去飆去。”女人送鬆了手，走到牆角，操起一把大扳手就往車走去。

  “弟妹，千萬別，這......”秦大軍衝過去想攔著，但一時又不知道該咋勸說。

  “軍哥，你別攔著我，你看看他那腿，還不長記性。我一直曉得他在搗鼓那車，我也明白他沒有車心裏難受。平時沒有飆車，我也就沒有理會。”

  “但今天，他又忘了，還帶著秦野飆車，這要是再出事，你讓我咋辦，咋給家裏交代，咋和你交代啊，今天我非得砸了這車不可。”

  女人說著，走到車前，揚起手裏的扳手。

  秋名山一個箭步衝過去抓住扳手，“小欣，你聽我說，這車不能砸，我已經送給秦野了。”

  “真的？”叫小欣的女人愣了愣，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送車和賣車在他們的圈子裏是不同的兩個概念。

  “真的。我知道你擔心什麽，剛剛回來也就是速度快了點兒而已，做了些常規動作，也算是了卻了我最後的夙願吧。”秋名山誠懇的說道。

  說出這番話，秋名山感覺渾身輕鬆，如同卸掉了壓在胸口的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