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道高一丈
作者:瀝青      更新:2022-05-09 00:53      字數:6011
  把書包放在床上,我跑進陽台。

  “榼,我終於找到了”我獻寶似地揚著荷包,雖然明知道他看不到。

  一陣輕風襲來,隻有淡粉的窗紗發出窸窸窣窣的磨擦聲。

  “榼?”我側頭傾聽。

  對麵仍是沒有半點聲響。

  走了?

  我搖搖頭,榼不會的吧。

  我踮起腳尖,斜著身子向對麵看過去。

  隻有潔白的窗紗曼舞飛揚,陽台上已是人去台空,哪裏還有榼的影子。

  我失望地直起身子,無精打采地走回臥室。

  坐在床上,我用指尖撫著手裏的荷包,輕輕問。

  “榼,你為什麽走了?”

  “為什麽沒等我把它撿回來就走了?”

  唉,我歎了口氣,將荷包擱在床上。

  這才發現自己已是滿身狼狽。

  我身上穿著一條淺紫的長褲,現在褲管的膝蓋處已經滿是青草的綠漬。

  好好的一條長褲被我毀了,估計洗也洗不掉了。

  突然腦子裏一個念頭閃過,我立刻從抽屜裏拿出剪刀。

  脫掉身上的長褲,將膝蓋處染著綠漬的布料剪下兩塊。

  然後將兩塊布料對疊,把荷包放進去,細細地包了起來,放在梳妝台上。

  將一切收拾停當,我洗了澡,換了睡衣,爬上床,來不及多想什麽,很快就與周公約會去了。

  早上起來,吃過早餐,我把昨晚包好的小布包交給阿香,叮囑她一定要親自交給三少爺。

  然後我拎著書包,跟在金榔後邊上了汽車。

  本以為金榔一定會坐在副駕座,沒想到他等我上車後,也伸頭鑽了進來。

  我看了他一眼,心裏納著悶,臉上卻沒露出來。

  我抱緊了書包,在邊上縮了縮,盡量離他遠一些。

  金榔坐在另一邊,臉一直衝著前方,我們倆個之間隔著很寬的一段距離。

  見他很安靜地一直坐在那兒,我心裏略略放了心,挪了挪身子,放鬆下來。

  我們要去的學校叫聖德貴族學府,一聽名字就知道是一所專供有錢人家孩子就讀的學校。

  聖德學府也是市區最大最昂貴的貴族學校。

  聽說學校裏一應俱全,完全像一個濃縮了的小社會,而且在那兒上學的孩子可以一直從一年級讀到高中。

  所以對於有錢人,把孩子送去那裏,是非常省心和方便的。

  當然除了要付出一大筆高昂學費,但有錢人唯一不缺的就是這個。

  聖德位於繁華的市中心一所場地極為龐大的公園裏,環境非常優美。但相對於地處市郊的金宅顯得略遠了一些。

  車子很平穩地在寬闊的大道上行駛,車道兩旁植著高大的法國梧桐。

  我順著前方的擋風玻璃看過去,隻見兩旁一棵棵高大梧桐樹連番向後倒去,有點兒像多米諾骨牌。

  頭看得有些暈,忙移開了視線。

  目光偶爾落在倒車鏡上,鏡子裏映出一張俊臉,那雙深邃的黑眸正從鏡子裏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瞧。

  我一機靈。

  果然他不會那麽老實。

  原來一直不見動靜,是因為他正從鏡子裏觀察著我。

  我向後縮了縮身子,提高了警惕。

  突然一隻手伸過來,拽住了我懷裏的書包。

  “你幹嘛一直抱著它不放?”金榔對著我挑眉。

  我防備地抓緊了書包帶,不撒手。

  金榔大力一拽,書包順利地落入他手裏。

  他上下翻看著手裏的書包,突然嗬嗬一笑。

  “哥給你買的?”不等我回答,又跟了一句“隻有哥才會買這種幼稚的東西”說著,他隨手把書包扔了過來。

  我連忙接住,寶貝似地抱在懷裏。

  幼稚怎麽了?我就喜歡幼稚。

  氣死他。

  他嘴角似笑非笑地瞄著我,也不說話。

  我扭過頭看窗外,懶得答理他。

  “哎,你把頭扭過來”

  我裝沒聽見。

  “哎,你脖子扭到了嗎?”

  我當鳥在說話。

  “我看扭得還不輕,不如我給你正過來”

  然後我聽到衣服和座椅磨擦的聲音,還有指關節咯咯的響聲。

  我忙轉過頭來,咬牙切齒地對著他笑。

  心說,這家夥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二哥,外麵的風景很好看”

  “好看嗎?”他眼睛都不眨,“有我好看?”

  我用手握住嘴,虛弱地笑笑。

  好惡心巴拉的話。

  “昨天,你出去等大哥了?”他突然冒出一句,眸光暗沉。

  我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他指昨晚。

  “沒有,是恰好碰到”我淡淡地照實答。

  “騙誰”他不屑地撇撇嘴。

  我低下頭,看著懷裏的書包,並不多做解釋。

  管他信不信呢。

  “小 妖 精”這三個字從他嘴裏很輕但卻一字一字的吐出來。

  我背一僵,立刻抬起頭怒視著他。

  “你說什麽?”

  他撇嘴一笑,用中指指指窗外。

  “看見了嗎?我說‘小妖精’!”

  我抬眼望過去,車子停住,斑馬線上走過一個豔裝女子。

  我氣結,明知道他是指桑罵槐,別有所指,卻隻能啞巴吃黃連。

  算他狠,我恨恨地咬著唇。

  “第一次見榼就對著他拋媚眼,小小年紀卻長得一副狐媚狀,偏偏就把怕見生人的榼迷得七暈八素,害媽大為擔心……哦,你這個‘小妖精’!”他低頭輕喃,黑眸的餘光卻直直地刺向我。

  他的聲音很低,似自言自語,卻句句清晰,直達我的耳膜。

  我緊緊地攥住書包的帶子,感覺手裏的書包帶被我蹂躪的已不成形。

  我咽了咽口水,盡量抑製住聲音的顫抖。

  “你……你說誰?”

  金榔抬頭,眉毛又挑起來,滿臉的詫異。

  “楣楣,你怎麽了?我……有在說你嗎?”

  “你在說誰?!”我衝著他尖叫。

  他驚嚇似做捂耳狀。

  很無辜地說:“我在說……媽給榼請的家庭女教師啊”

  我嘴唇輕顫,臉也一定青得可怕。

  “你……你……”

  嗬嗬,從金榔嘴裏發出一串輕笑,慢慢慢慢變大,接著連他的肩膀也跟著劇烈抖動起來。

  “你去死吧”我抓住手中的書包向那張大笑的臉擲過去。

  在書包距離他的臉隻有一公分時,金榔很敏捷地抓住了。

  “刷”他撤掉書包,露出的是張完全不同的臉。

  所有的笑意隻一瞬間像是在他臉上完全蒸發掉了。

  他的眼睛烏黑的如同暴風雨到來的前夜。

  “你這死丫頭……”他張牙舞爪地想撲過來,卻突然頓住,暴怒的拳頭止在了空中,錯愕像閃電一樣在他還殘留著風暴的臉上劃過,顯得有些滑稽。

  我呆呆地坐在那裏,太陽穴一鼓一鼓地酸痛,眼睛裏的液體越聚越多,金榔那張連怒起來也照樣好看的臉慢慢變形,最後,眼睫再也承受不住重量,兩顆滾燙的淚珠從我眼睛裏滾落下來。

  我咬著唇,嘴唇在我的牙齒下仍不受控製地顫抖著,淚珠一旦落下來,就如同斷線的珍珠一顆接著一顆。

  在我十歲的生命裏,所有傷心事都像水底沉沙積在我的心底,但金榔卻偏偏可惡地在我心裏投進一粒石子,打痛了我,也攪起所有的傷痛過往。

  金榔的臉在我的眼中變幻,淚水飽漲時他的臉模糊的像一張白紙,滴落後又在瞬間清晰起來。

  他的臉從憤怒變成錯愕。又在我一顆接著一顆的淚珠裏由錯愕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喂,你……哭了?”他聲音有些緊張兮兮的。

  見我不理他,他接著說:“喂,幹嘛哭……還以為你臉皮很厚呢”

  “喂,別哭啊,我最怕眼淚的……”

  他的手伸過來,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卻不知道要放哪兒。

  最後終於停在我的臉上,用他溫熱的手背笨手笨腳地替我抹淚。

  我推開他,將身子扭向車窗。

  “哎,我哪有在說你,我在說榼第一個家庭女教師嘛……”

  “還有,你是豬腦子啊,你哪裏像小妖精,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我不是在說你啦,瞧你身材像片竹板兒,臉又長得不好看,明明和小妖精挨不上半點邊呀……”

  我扭過身子,紅腫的淚眼瞪住了他。

  “啊……”他舉起手,“我不說了好不好?”說著他抱起那隻書包,抵在嘴邊,真的不再說話了。

  司機林子見後邊鬧得這樣歡,已經好奇地扭了n次頭。

  這次見沒了動靜,他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往後瞄。

  金榔一瞪眼:“看什麽看,小心開你的車!”

  林子立刻坐正了身子。

  金榔瞧瞧我,衝我咧咧嘴。

  “這句就當我沒說啊”說著,又把書包抱了起來。

  我扭開頭去。

  什麽跟什麽嘛。

  眼前那個抱著書包的家夥真的是金榔嗎?

  剛才還像隻搖著尾巴的大灰狼,轉眼又變成了溫和無害的小白兔。

  他到底幾張臉啊?

  我沒有心思再理他了,隻是扭頭盯著車窗外。

  我曾經跟自己說過,要讓金榔看到我的笑臉,不管什麽時候我都要給他一張笑臉。

  可最終我沒有做到。

  唉,我輕歎了口氣。

  “楣楣……?”金榔整張臉在書包後,隻露出兩顆閃亮的眼睛。

  我看著車窗外,不理他。

  “還在生氣?你屬青蛙的啊……?”

  “還真是小氣……”最後他隻得無聊地咕噥。

  車子停在了聖德學府,我們在道旁下車。

  林子本來想跟進來,金榔對他揮揮手,算了,你跟來做什麽?快回去,記得放學後來接我們。

  林子看了看我,上了車,白色的車子很快就開遠了。

  “走吧,跟緊我啊,我的教室在八樓”金榔向我眨眨眼,邁開長腿向前走了。

  “哎……書包……”我著急地向他喊。

  他那隻又大又重的黑色書包還戳在我腳邊呢。

  “哎……金榔……”我跺腳。

  已走出很遠的金榔扭頭過來。

  “走啊,戳在那兒要當標本啊”他甩甩頭,示意我快跟上,接著又扭過頭,邁開了長腿。

  “書……唉……”我挫敗地蹲下身。

  走他個頭啦,他難道忘了它的書包沒長腳嗎?

  眼見金榔的身影越來越小。

  我看了看地上那隻沉甸甸的書包,一咬牙。

  算了,我幹嘛管它!

  可剛邁開步子就又退回來。

  可是……萬一書包扔在這裏丟了怎麽辦?金榔找不到書包,會很生我的氣,他一生氣,誰領著我去報道呢?

  我又咬了咬牙。

  彎下腰去,很費力地拎起地上的書包。

  好沉啊,足足有十多斤吧。

  我拖著沉而大的書包,小小的身子彎成了一張弓,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想跟上金榔。

  金榔連頭也不回,很快鑽進了一幢大樓的玻璃旋轉門。

  我很想馬上跟上去,無奈力不從心。

  等我拖著書包走入大廳,哪裏還有金榔的蹤影。

  隻見正對著大門的牆上有兩隻會變魔術的“大口”,許多學生走進去,大口“刷”地關閉,待它再重新開啟,走出來的學生無論是像貌和衣著就全都變了樣兒。

  這個會變魔術的東西肯定就是我聽說過的“電梯”。

  金榔也定是被這個電梯的“大嘴”吞進去了。

  我站在電梯入口躊躇,“大口”照舊吞吐著一批又一批的學生,他們在我的身邊不斷地來來去去。

  我終究還是不敢走進去,因為我從來沒坐過這個叫“電梯”的玩意。

  要我進去,不次於要我把命運交給魔鬼那般可怕。

  我隻能拖著書包,爬上樓道,一點兒一點往移。

  不知過了多久,我停下來,用手擦額上的汗,抬頭向上看去,隻見盤旋的樓梯如同一階階陡峭的天梯。

  八層啊,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過這個“八”字。

  我費力地拎起變得更加沉重的書包,感覺纖細的胳膊好像在下一秒就要斷掉了。

  金榔~~~~~他一定是故意的!

  我狠狠地咬著下唇,大顆的汗珠從額角流過眼皮,匯入嘴角,一股鹹澀的滋味讓我不禁皺起眉。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爬上八樓的,看到正對樓梯的牆麵上那個紅紅的“八”字,我幾乎要虛脫地坐在地上了。

  我將書包拖進樓道,樓道很寬,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在走動。

  樓道兩邊數不清的教室門都開著,裏麵坐滿了學生。

  我四下張望,金榔在哪呢?

  這麽多的教室,我去哪裏找他呀。

  我走到一間教室門口,怯怯探頭,裏麵的學生紛紛抬起頭好奇地望向我,還有幾個在一邊對著我指指點點。

  我立刻將腦袋退出來,拖著書包往前走。

  金榔~~~~~金榔~~~~~~你在哪兒,隻要你現在出來,我發誓不管你今後再對我如何,我都會乖乖聽著的,再不和你作對了。

  隻要你現在出現啊!

  我甩了甩頭,將幾瓣汗珠摔落在地麵上。

  我咬著牙往前走。

  我前邊的樓道上正有兩個男生站在牆邊竊竊私語,眼光不時地向我瞄過來。

  我向他們看過去,立刻失望地歎氣。

  兩個都不是金榔。

  正要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他們卻向著我迎上來。

  齊齊擋在我麵前,截斷了我的去路。

  我緩緩地抬起頭,擦擦眼皮上濕漉漉的汗水。

  麵前的兩個男孩和金榔差不多大年紀,都很高很瘦,長得也不錯,隻是一個黑得像包公他二侄子,一個白得像搽了三層麵粉。

  “你是金楣?”白的笑嗬嗬問。

  “大哥家的女傭?”黑的酷酷地補了句。

  “……呃?”我被這無頭無腦的話問愣了。

  名字倒是不錯,可什麽老大啊,女傭啊,亂七八糟的。

  “肯定不錯,老大不是說了?隻要看到一個年紀七八歲,頭發像刺蝟,身材像竹板,額上有一顆紅痣的家夥就鐵定錯不了的”白的仍是笑嘻嘻。

  黑的鐵著臉點點頭。

  我瞪著麵前黑白分明,一莊一協的兩張臉,很懷疑自己現在是否還在陽間,不然為什麽大白天就撞鬼了,眼前不正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嗎?

  “你們……認識金榔?”我輕聲問。

  不用想也知道剛才那麽陰損的話是從誰嘴裏冒出來的。

  “嗬嗬,大黑,這個小女傭好有趣兒,怎麽直呼咱們老大的名字呢?”“白無常”又嗬嗬笑。

  “黑無常”從鼻孔裏悶哼了一聲,陰側側地盯著我瞧。

  “金榔現在在哪兒?”我也直瞪著他問。

  “黑無常”不屑地瞟我一眼,將眼光投向牆麵。

  “白無常”那張嘻笑的臉放大在我眼前。

  “嗬嗬,有趣的小女傭,認識一下,我叫小白,他叫大黑,金榔就是我們大哥,大哥家還真不是普通的仁慈啊,居然女傭也能有學上,嗬嗬”他咧開嘴又樂了。

  不知道什麽事讓他這麽高興,我瞪了他一下,也懶得和他解釋。

  女傭就女傭吧,不過是個虛名。

  大黑推開笑得正歡的小白,“囉嗦什麽,快說正事”

  小白又露齒一笑:“啊,看老大家的小女傭這麽有趣,我都忘了”

  我冷眼瞧著他們,不知道金榔葫蘆裏在賣什麽藥。

  不過,眼前的黑白無常再配上金榔那個“變臉大王”果然是很登對的“三人行”呢。

  大黑拎起地上的書包,將一張紙條塞給我。

  “大哥還有事,叫你自己去教室報道”

  “你的教室就在一樓的1—3班”小白的腦袋湊過來眼睛彎彎地對我說。

  “紙條上是你的名字,自我介紹時會用到”又是大黑硬邦邦的聲音。

  “真的很有用哦,不然小朋友見你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會很丟臉的”小白衝我眨眨眼,用手指戳了戳臉頰。

  真的假的?我遲疑地看看他。

  低頭打開紙條,隻見上麵寫著很別扭的兩個大字。

  那真的是我的名字嗎?我很懷疑。

  不僅是信不過金榔,而且第一個字和我在金家大門看到的“金”字好像不大一樣。

  “這兩個字念什麽?”我指著紙條,問看起來單純又好說話的小白。

  我注意到小白的手抽動了一下。

  “……啊……念金楣嘛……”他看了看大黑才說,然後眼睛笑得彎彎。

  “騙人!根本不念金楣!”我揚起頭看著他。

  小白臉上有些驚慌,“是念金楣啊……不信你問大黑……”他指著大黑。

  大黑拎著書包,看了我一眼,推推小白“走吧”說著就要走。

  “哎……”我眼巴巴地看著他們轉身。

  正在我六神無主時,突然指間一滑,手中的紙條不翼而飛。

  我扭頭,金榔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鬼一樣站在我身後,兩指拎著那張紙條。

  “信不過我?那就不要信好了”他輕笑著,將紙條團成球,手指一鬆,紙團兒骨碌碌掉在我腳邊。

  我看著他,自己都不知道語氣裏有些懇求的味道。

  “你陪我去報道吧”我仰著臉。

  他臉上僵了一下,又大大地笑開了。

  “他們沒告訴你嗎?”他看了下我身後站住不動的黑白無常,“我現在很忙呢,而且……”他摸了摸下巴,“大哥不是說了嗎?來學校可以得到許多方麵的鍛煉,這個就是第一個,我相信你會做得很好”他笑著拍了拍我的頭。

  我退後一步,看著他。

  “你真的不陪我去?”

  他的笑容在唇邊隱沒,黑眸變得深不可測。

  “你不是膽小鬼吧”說完,他掉過頭,向後甩甩手。

  黑白無常立刻顛顛兒地跟了過去。

  他們的身影走進不遠處一道標著8—5的門裏。

  我無精打采地挪動身子,腳剛一動,就見地麵上一團小白球骨碌碌打轉兒。

  我彎腰摁住它,拾起來打開。

  “金 楣”我念道。

  然後將它小心翼翼塞進襯衫口袋。

  或許會用的上,我撇撇嘴角想著,邁開步子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