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又是一年春日, 孟和族人們剛忙完搬遷的事就又開始忙著剪羊毛了。不過現在羊毛的需求沒有之前那麽大，部族裏剪的最多的還是長毛羊。

  羊絨的需求就從來沒少過, 尤其是當羊絨毛衣被皇宮裏的娘娘們穿過後, 價格飆升。山羊的身價自然也是漲了又漲，草原養了長毛羊的部族們個個賺得盆滿缽滿。而孟和的長毛羊又最多，一年賣的錢想都不敢想。

  哈日胡土司的位置坐的穩穩當當, 這幾年族裏都穩定下來他也多了不少時間去陪家裏人。今年自家的長毛羊就是他在家剪的。

  父子倆一個箍著羊, 一個拿著剪刀剪，姐妹兩就負責收毛順便把略大的雜物挑掉。

  “岱欽那家夥呢？一天到晚的來獻殷勤, 今天剪羊毛這麽費體力的時候咋不來了？”

  到底是一起相處了幾年的好夥伴, 代格還是幫兄弟解釋了幾句。

  “前兩天出去狩獵不是看見兩隻狐狸麽, 品相非常好。他們兄弟倆這幾日早出晚歸的是去蹲狐狸去了。”

  一聽到是蹲狐狸, 哈日胡明白了。當初自己開口要了一百隻羊做聘禮。

  沒敷衍了事, 態度還可以。

  想是這麽想, 哈日胡嘴上卻略嫌棄。

  “都兩年了連一百隻羊都沒攢出來，還想娶我女兒。”

  朝樂撅著嘴不樂意了。

  “阿爹，一百隻羊要四五百兩銀子呢！他平時要跟著族人們出去狩獵, 一個月裏就十來天能自己狩獵賺錢, 哪有那麽容易啊。”

  岱欽和那欽兄弟倆是一年前加入孟和的。因為部族裏都有規定, 要入族五年才可以享受部族裏每年的分紅, 所以目前兄弟倆隻能享受到部族分發的糧食肉類, 銀子暫時還摸不著。

  一百隻羊可不是小數目, 岱欽這兩年算是很努力了。

  哈日胡也不瞎，一年多相處下來考驗的也差不多了。隻是一百隻羊的話是自己放出去的, 岱欽隻能自己努力了，反正丫頭才十八, 不著急。

  “行吧, 等他們倆回來了，讓他們來家裏幫忙殺羊。”

  朝樂聽完就樂了。

  阿爹嘴上不饒人，心裏還是疼人的。家裏殺羊大哥一個人就行了哪裏需要人幫忙。叫他們兄弟倆來幫忙了肯定要留下一起吃飯呐，也讓他們好好補一頓。

  看來阿爹對岱欽的意見是越來越小了，晚些時候等他回來了得去告訴他一聲，讓他也高興高興。

  朝樂轉頭和妹妹說起了悄悄話，商量著下午一起出去。正說著話呢，就看到幾個族人笑眯眯的過來和阿爹打了招呼然後就進了氈包找阿娘去了。

  “阿音，我瞧著其中一個大娘好像就是之前經常來給我說親的那個，你說她是不是來給你說親的？”

  寶音愣了愣，不太確定道：“不能吧……”

  明明阿爹阿娘都說過要多留她幾年，她現在才十六，年底才滿十七，正是青春年少呢成啥親。

  “有啥不能的，十六成親的多的很，你又那麽聰明能幹。咱們族裏可多男孩喜歡了，央著家裏人來提親試探也正常嘛。”

  在朝樂眼裏，妹妹簡直完美無缺，真要是沒有人來提親那才有鬼呢。

  “嘿嘿！我去聽聽她們在說啥！”

  朝樂丟下羊毛就跑，寶音也想跟著一起過去但還得幫著一起收拾羊毛，隻能眼巴巴的等著姐姐回來。

  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家裏的幾隻長毛羊都剪完了才看到她小跑著回來。

  “阿姐……”

  “噓……”

  朝樂將妹妹手裏的袋子拿來塞到大哥手裏，拉著她就往馬欄走。

  平時馬兒都是在她們附近的，但一到剪毛的季節幾匹馬就不愛走動了，尤其是最聰明的那兩匹。不知道是不是怕寶音姐妹倆把它們拉去剪毛十分不愛動彈。

  “阿姐，神神秘秘的這是聽到了啥？”

  朝樂挑了挑眉，抓著繩子翻上馬示意妹妹跟上。

  姐妹倆騎著馬兒晃晃悠悠的離了家，朝樂這才開口說道：“剛剛我借口喝水回了氈包，她們一點兒沒防著我說得可來勁兒了。我聽那話是有三家都想來求娶你，一家是咱們孟和的，一家是哈圖那邊一個富裕的人家說是在賽馬比賽上得過第一。還有一個是城裏的，聽說家裏還有當官的人呢。”

  “阿娘應該都沒答應吧？”

  “那肯定要先問過你啊，我先來告訴你讓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朝樂想著自己最近發現的那點兒異常有心想再多問兩句，結果一轉頭看見妹妹攥著韁繩望著遠方愣神，突然又覺得不太可能。

  “阿音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有喜歡的人了沒？”

  以前是十三四歲朝樂自然不會去問這個，現在妹妹都十六快十七了，她作為和妹妹最親近的人當然要第一時間了解到了。

  朝樂盯著妹妹不轉眼，寶音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啥話也沒說但就是有那個扭捏的意思。過來人一下就明白了。

  “那就是有了！！誰呀誰呀？我天天跟你在一塊兒怎麽啥也沒看出來。”

  “你哪有天天跟我在一塊兒，岱欽大哥一有空你不就找他去了麽，哪有時間跟我一起。”

  這話酸溜溜的，朝樂哈哈笑了一陣，笑著笑著突然反應過來不對。

  除了和岱欽在一起的時候，她幾乎和妹妹形影不離。就算去找岱欽的時候差不多也是一起去。不過經常是她和岱欽跑前麵玩，那欽帶著妹妹和阿弟在後頭玩。

  那欽……

  “阿音你！”

  寶音慌的眼睛眨個不停，兩腿一夾小白馬便跑了出去。

  “誒！你跑啥！”

  朝樂連忙追了上去，問了好一會兒才問明白了。

  “就是你有這意思，但人家隻是把你當小妹妹看？”

  寶音也說不明白，不過感覺是的。

  “應該是吧，我感覺他對我跟阿弟都是一樣的。”

  那欽不熟的時候感覺很冷，警惕性也高。但熟悉起來就能發現他是個很好的人。跟他一起出去玩吃喝全都不用操心，天上飛的水裏遊的都能獵回來。阿弟鬧騰也不用管，他會帶娃跑馬射箭玩羊拐子。每次岱欽大哥給姐姐找了果子回來他也會給自己和阿弟帶一份。有什麽困難隻要他有空，一叫準來。

  不喊累不喊苦，平時沉默又乖巧，一上馬就一身野性，撩人而不自知。

  這種又野又乖的‘小狼狗’不知怎麽就對了寶音的胃口，她是越相處就越喜歡。但是吧，他看上去就是拿自己當妹妹看，要不是阿姐和岱欽大哥好上了估計他對自己也和其他族人一樣淡淡的。

  目前聽他的意思是不怎麽想成親的，所以寶音也不著急。溫水煮青蛙嘛，早晚讓他習慣自己。反正自己也才十六歲成親早的很，過兩三年再下手完全不急。

  “怎麽可以不急，你要喜歡就先把親定下來。族裏還有別的小姑娘喜歡他呢，岱欽之前跟我說有好幾個小姑娘找過他。”

  “啊……可那不是都沒成麽。他自己說的不想這麽早成親。”

  寶音一點都不擔心。那欽對部族裏別的姑娘真的很是冷淡，連人家的馬靠過來了都要退幾步。這也是她對那欽最欣賞的地方，從來不搞曖昧，不喜歡就早早拒絕。

  朝樂瞧著妹妹那樣知道是勸不了啥了，隻好將話咽回去打算等岱欽回來了自己再找他問問那欽的事。

  結果一等等到傍晚跟他們一起出去狩獵的人都回來了兄弟倆還是不見身影。

  代格去找那些族人問過後回來臉色不是太好。

  “族人們說兄弟倆追著一隻白狐跑了。”

  狐狸這家夥狡猾的很，躲人也厲害。以他們兄弟倆的本事射箭的話問題不大，但兄弟倆是要抓活的回來換錢那就要麻煩些了。得追著狐狸嚇它，跑到它力竭。追上頭的話很容易迷失方向，或者遇上一些別的野獸……

  哈日胡心裏歎了一聲，真要是因為自己要的這一百隻羊讓兄弟倆出了什麽事，別說女兒要跟他有隔閡了，他自己心裏也過不去。

  “老大，你趕緊去召集人手，順著之前他們狩獵的方向去找找人。”

  他話音剛落，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

  朝樂興奮的抱著寶音晃了晃。

  “是岱欽他們回來了！”

  哈日胡父子倆齊齊鬆了一口氣，隻是當那兄弟跑到近前時又變了臉色。

  這兩人身上有血！

  朝樂立刻就衝上去了焦急的詢問著岱欽哪受了傷。寶音也沒忍住跑過去問那欽。

  兄弟倆趕緊解釋了下。

  “不是我們的血，是麅子的。”

  他倆一路追了兩隻狐狸順便還逮了一隻大麅子。

  確定他們沒事後，所有人都放心了，忙又樂嗬嗬的去看那兩隻白狐。隻有哈日胡，臉色奇差。

  剛剛那欽一下馬小女兒就朝他跑了過去，那擔心的樣子真是太紮眼了。他都四個娃的爹了，再看不出點什麽那就白活了。

  豈有此理，這那欽，那欽和他大哥一樣，太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