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誤導
作者:時一一      更新:2022-05-08 23:42      字數:2148
  辛燁聞言沉默。

  見他這“無言以對默認”的樣子,底下有人露出鄙夷。

  呸,連親爹都想殺,簡直不是人!

  大逆不道,禽獸不如!

  懾於邊上虎視眈眈的弓箭手,這部分人不敢明著說出口,但是眼底泄露的意思已經明顯。

  見狀,辛鴻名大搖其頭,“大家誤會了,雲銳鈺乃是自決而亡,並不……”

  “辛首輔!”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辛燁喝住。

  即便如此,底下人該聽到的也還是聽到了。眾人驚得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雲銳鈺死了?!

  辛鴻名望著辛燁,苦口婆心道:“聖上,微臣知您不想此事宣揚出去,但事到如今,為了聖上的名聲,微臣也隻能違抗君命了。”

  辛燁沉吟,忍不住歎了口氣,“也罷,就如愛卿所言吧。”

  聽著君臣們的對話,底下的老百姓更是抓耳撓腮,好奇不已。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辛鴻名轉過麵來麵對著所有人,“大家有所不知,其實方才說的有逆賊偽造天機圖謀不軌一事,主使者便是雲銳鈺。

  之前的貞王逆案,聖上念及父子情份,已對他格外開恩,隻是廢其爵位,幽囚長夜寺,並未投入牢獄。

  但此人非但不知感恩,還變本加厲,被囚期間仍不安分,不停製造事端,造謠詆毀我主,甚至不惜假借天機,妄想借此逼迫退位還政。”

  聞言,眾人難以置信。

  雲銳鈺腦子沒事吧,他們就算腦子再發熱,也不會要一個不將子民當人昏庸無能的廢帝再來當皇帝啊!

  好吧,辛鴻名承認自己是故意含糊其辭的,但是他也不認為自己說錯。

  雖然雲銳鈺說了自己不想重登,可誰看不出來雲銳鈺說的話違心,他要是不想要那龍座,廢那麽心思作甚?

  說到底都隻是他的迂回手段罷了,別以為旁人看不出來!

  辛鴻名斂了下眼皮,將心思拉回,繼續說道:“雲銳鈺想重掌大權,實是癡人說夢,逼聖上退位之事必然失敗。然逼又行刺殺之舉,不過注定還是仍是兵敗。

  窮途末路,雲銳鈺自知逃不過,便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引項自決了。”

  聽到這樣的結果,有人忍不住拍手稱快,也有人不信,“可是方才有一群人馬從裏頭衝出來,帶頭的就是雲銳鈺啊。”

  “對啊對啊……”

  “我們都見著了。”

  麵對質疑,辛鴻名無比淡定地回道:“雲銳鈺確已經自裁,僥幸逃脫的隻是雲銳鈺的餘黨。”

  沒錯,他就是看準了這些老百姓識不得雲銳鈺真容,說起大話才如此臉不紅心不跳。

  “大家若有餘黨的下落,可向官府檢舉,若消息屬實,賞金百兩。”

  如果說眾人對辛鴻名上一句還有所質疑,聽見這句話大家瞬間沒有質疑心思了。

  百兩黃金?!

  那可是上千兩白銀!

  像他們這種普通人家,一年到頭省吃儉用能剩個十幾兩就算不錯了,這上千兩他們攢一輩子都攢不到啊。

  這下,眾人的心思紛紛被帶偏。

  ……

  辛燁作為帝皇,還有許多政務要處置,不可能一直滯留宮外。見事情解決得差不多,聖駕便起駕回宮了。

  見聖駕起駕,一眾百姓不必吩咐,悉數自覺跪送,山呼萬歲。

  不同從前,現在的他們對君主是發自內心的崇敬愛戴,尤其在聽說天子甚至願意“以身移災”,一幫樸實的老百姓頓時感動不已。

  聖上真是愛民如子,為了萬民福祉,居然求老天將災禍都應在他自己身上。

  像這樣的好皇帝,實在是百年難得一遇。他們真是不該被人煽動兩句,就跟著起來鬧事。

  眾人愧疚之餘更是感激。

  當然,還是有人拿雲銳鈺的死來說事,但是很快就有人反駁。

  “渾說什麽!那逆賊是見籌謀敗露,自知難逃罪責,自己自殺的。”

  那人聽了不由撇嘴。

  是真是假,都是官家自己說的,到底是不是這麽回事誰知道?

  那人腹非心謗,但是見街上還有守衛的戍衛未全離開,他還是很有眼力見地將話咽回肚子,不敢多言。

  ……

  一場危局,轉眼消弭無形。

  “說句心底話,曾經我覺得聖上隻是天生運氣好,生下來就占了嫡的名分,這才順理成章成為太子,登基稱皇。

  但是經過今日,我算是見識到,徹底服氣了。”端王不無感慨地道。

  方才他一直在想,要是今日換了自己坐在龍椅上,自己能夠做得比辛燁更好,自己可有這等遇事果決?

  想了許久,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相去遠矣。

  端王在心中歎了口氣,卻不是悵然,而是釋然。

  他不禁慶幸自己留下的決定,經此一事,他終於可以放下某些不該有的妄想與不甘,那將讓他在未來少去不少庸人之擾。

  聞言,李王習慣性地挑刺道:“聽七皇兄這意思,感情今日之前七皇兄對聖上,一直都是不服氣的?”

  要是旁人聽見這話,立馬得嚇得大汗涔涔,端王卻隻是笑,“九皇帝不必枉做小人,聖上乃明德之君,你以為會受你挑唆?”

  李王一噎,臉色不大好看,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端王並未在意,看了眼身旁一路沉默的福王,唇瓣蠕了蠕想說些什麽,但轉念一想又將話收了回去。

  無所謂了,自己都要就藩了,這些是是非非跟自己還有什麽關係呢?

  想通這一點,端王搖了搖扇子,慢慢悠悠地走了。

  旁人也陸陸續續跟著離開,隻剩下福王對著一片狼籍的祭天之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雲銳鈺活著跑了,這個跟咱們之前談好的可不一樣。”

  雲秋言說這話時,視線緊緊地盯在辛燁身上,麵有陰晦,“別是臨了舍不下父子情份,故意耍弄我的吧?”

  父子情份?

  他跟雲銳鈺之間有什麽父子情份嗎?

  辛燁在心底冷哼一聲,抬頭瞥了眼雲秋言,“他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你想怎麽對付他都無人追究,朕以為你會更加滿意這個結果呢。”

  雲秋言聞言一默,半晌扯出一笑,“說得也是。”

  如果就這麽讓雲銳鈺死了,確實太便宜他了。

  雲秋言眼底閃過一陣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