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進入短暫的休息時間，負責接收外部廣播的軍官沒有得到進一步的消息，既沒有西方通訊社的任何印證，也沒有中巴的進一步報道。由於英國與韓國的軍事顧問就在斯利納加，中國軍隊的飛機直接飛到那裏似乎是不容易對盟邦保密的。也許一切真的如卡汗所預料隻是動搖軍心的離間計？

  接下來是美方發言，由奧古旦代替受傷的葉林斯基發言，而美方最新的態度，也是大部分印度官員比較關注的，顯然在敵人的炮彈就在15公裏外爆炸的時候，卡汗冗長的政治鼓動多少是在浪費時間，而美方的建議也將比較務實。

  準將在屏幕上戰事了一些新德裏周邊局部戰事的衛星照片。大部分在南方的機場地帶，左下角顯示的拍攝時間是早上7點，大約在他離開北方指揮部前收到的，他不會顧忌卡汗自欺欺人的心理需要，所以比較直接。

  “主要地區的戰鬥已經結束。新德裏被合圍的事實就在眼看，各位都看到了，他們已經挫敗了我們從外線打通的計劃。我們沒有打動第二次攻勢的計劃，也沒有發動攻勢的援兵。阿格拉目前隻剩下二十六輛坦克。如果敵人進攻，阿格拉很快就會失陷。”

  他轉過身，看了一眼英迪拉甘地機場的巨大圖片，可以看到跑道上至少有20架破損的客機。它們都屬於印度航空和印度快運兩家國營航空公司，因為執行了卡汗的不許撤離命令，沒有逃走，最終機組人員逃走，留下的飛機被陸軍來到機場上當做阻擋坦克的障礙。

  “敵人今天早上開始鞏固戰線，他們隻在這一個地區發起了進攻，我們分析其目的，應該是截斷新德裏與外部最後的通道。甘地國際機場隻是一部分目的，另一部分意圖是封鎖薩福德瓊機場，兩處機場之間的距離並不遠。但是暫時，他們的火力還無法封鎖薩福德瓊機場，我們的幹擾設備有效地破壞他們的巡航導彈攻擊。所以，我國政府希望貴國政府立即進行必要的疏散，從南方包抄新德裏的敵人地麵部隊，缺乏遠程防空導彈，所以在我方空軍的掩護下，這條通道仍然暢通。”

  卡汗坐在原地，發現美國人還是老一套，希望他棄城逃跑，這是他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但是危急的現狀，對那些意誌不如他堅定的官員們，正在起作用，會場一片死寂，沒人敢在卡汗麵前暴露真實的想法，但是每個人都在暗自打著私底下的算盤。

  “每一個小時情況都變得嚴重，就在我們坐在這裏開會的時候，甘地機場已經落入了敵手，這是15分鍾前的情況。我們沒有太多的選擇。”

  “我們會和軍隊一起死守新德裏。”

  卡汗斬釘截鐵道。

  “沒錯，我們會和新德裏共存亡，我們會打敗敵人。”辛格說道。

  過了一會兒，其他官員也開始附和，聽上去略微底氣不足。

  帕斯阿德的指揮部地下三層。

  吉亞姆中校正在3名校級印度情報軍官監視下，調整一部電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另外5個人通過監視器看著他。

  帕斯阿德為人謹慎，他決定先進行一些通訊上的接觸，以確定吉亞姆是不是在說謊，當然不還不準備觸及實質，以防被監聽到，盡管負責監視軍官的內務部被查曼掌握，但是美國人仍然可能監聽到。

  灰頭土臉的查曼坐在帕斯阿德對麵，剛才轟炸的巨響仍然不時回響，顯然是神經性耳鳴的症狀，作為印度級別最高的情報人員，他還是第一次這麽接近死亡。

  “元帥，你希望向他們提出什麽條件？”

  “我擬了幾個條件，你可以看看。”帕斯阿德遞過一張紙來。

  查曼抓過來看了一眼，第一條就是中國軍隊立即對英迪拉甘地機場的攻勢，退出機場，然後進行相關事宜的秘密磋商。

  “元帥，讓他們先停火再談判？”

  “不錯，我想可以拖延一下時間，或許局麵還會……變化”

  “這不符合實際，他們又不是傻瓜。”

  “那我總不能直接談論投降。我們還有軍隊和裝備，我想我們的敵人也會畏懼街道戰的，他們應該要掂量掂量。”

  “也許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希望我們能夠阻止新德裏毀於戰火，這是我看到了那架氣勢洶洶的巴基斯坦飛機時的想法。”

  “什麽？”元帥有些沒領會查曼思維上的跳躍。

  “是的，剛才那架巴基斯坦飛機，它從電信大樓旁邊鑽進來，低空投彈，你能想象這樣的場麵嘛？高度低的，幾乎能炸到他自己。”

  查曼使勁搖了搖頭，似乎想擺脫眼前重現的恐怖場麵。

  “大約4.5萬名巴基斯坦人正從伊斯蘭堡趕來，這還隻是第一批。我想中國軍隊可能掂量城市作戰帶來的傷亡，但是那些巴基斯坦人不同，他們躍躍欲試地準備著破壞我們的城市；這正是我從早上從那架咄咄逼人的戰機上看到信息，你能想象幾萬名渴望複仇，高呼聖戰的巴基斯坦人衝進市區的後果嗎？”

  “局長先生，你還是離戰場太遠，見識得太少，這些無非是戰場上司空見慣的場麵。”

  “請告訴我，當初陸軍在巴基斯坦夷平了多少座城鎮？”

  “參謀部沒有專門的統計，不過斯潘加的南方集群對每一座抵抗的城市炮擊，這是事實。”

  “想想吧，那些仇恨很快就會降臨到新德裏平民頭上。現在隻有我們能阻擋這件事的發生。現在不是思考個人體麵的時候。”

  隔著一堵牆，吉亞姆在指定的頻道上呼叫了幾次，呼叫他在外麵的部下，這當然隻是聯絡的第一步。

  “蝮蛇呼叫老鷹，蝮蛇呼叫老鷹。”

  他連續喊了幾遍。

  “老鷹聽到了，蝮蛇請講。”

  “例行通訊檢測，完畢。”

  “老鷹收到。”

  旁邊的一名印度軍官趕緊掐斷電源，防止吉亞姆說多餘的話。接下來該怎麽做，就看上級定奪了，不過好像元帥本人仍然猶豫不決。

  帕斯阿德與查曼的爭論還在進行，元帥仍然不甘心按照查曼的意思，直接放棄抵抗，他想要的隻是一個備用的方案，一條後路，而遠不是直接屈服。

  “元帥閣下，戰爭繼續下去很可能使得印度分裂成幾部分，這是美國人和中國人都能接受的方案，對我們則是最壞的，如果我們放棄抵抗，將在將來重新整合印度的進程中掌握主動。是的，我們會失去一部分領土但是我們可以保住大部分國土和人口。”

  “我……還是無法接受你這樣直接的建議……機場的反攻即將展開，我必須先去指揮室了，你要不要跟著來？”

  英迪拉甘地機場。王鎮北已經控製整個機場表麵，但是仍然無法清除地下敵人，工兵正在布設導線，準備摧毀大部分出口以及在地下通道內爆炸空氣燃燒彈，這些彈藥理論上可以使得地下掩體內的敵人無法呼吸，實際如何有待實踐。

  迅速搶修後的突擊炮部隊，已經行駛到了前方的廢墟中，準備與步兵戰車配合，阻擊正北新德裏兵營的反擊。無人機發現了這個方向敵人的調動，可能會發起反撲，而地下設施內的敵人暫時也偃旗息鼓，有可能會配合這次反攻。

  新德裏兵營是殖民地時期留下的大型兵站及指揮部，常年駐守2個步兵師部，目前帕斯阿德的指揮部不在此地，但是該地區儲備了大量的彈藥和武器，是帕斯阿德不會輕易放棄的。無人機觀察到，附近坦克正在朝這裏集結，王鎮北的122毫米榴彈炮不停地向集結地區射擊，以拖延其行動的時間。

  李秀林等待的時候，就聽到身後一身沉悶的爆炸聲，他轉過周視鏡，看到遠處廢墟上升起了類似蘑菇雲的火球正在升起，隨後跑道各處發出一連串的爆炸，進而升起大大小小的紅色火球，這是工兵在設施爆破，用這些特殊彈藥來破壞洞口以及消耗通道內氧氣。

  爆炸產生的燃燒氣體存在的時間很持久，很快草叢和廢墟裏一些原本隱蔽的洞口也噴出了火舌，想來下麵的人好不了。

  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穿透突擊炮裝甲，幾名渾身著火的印度兵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就在戰車旁邊很近的距離上。顯然附近有一個沒有被發現的洞口。

  一名渾身燃燒的敵人向突擊炮衝過來，但是很快他身上的炸彈提前爆炸，將自己炸成了碎片。李秀林準備鑽出炮塔用高平機槍防守，但是指揮部提醒他和其他車組，必須集中注意力應對正麵敵情。

  四周不斷有因為被點著或者窒息，而被迫爬出來敵人士兵，大部分是留著大胡子的自衛軍。他們的出現立即招致附近狙擊手和機槍手的火力，但是仍然有人成功帶著炸彈鑽到了步兵戰車下麵，引爆了炸彈。

  所有的戰車乘員都難免分心，突擊炮不具備對抗抵近步兵的條件，而沒有攜帶步兵的戰車也無法對抗靠近的步兵，但是王鎮北嚴令他們不得隨意轉移陣地，因為敵人坦克已經出動，任何失去掩護的戰車，都沒有裝甲抵擋一發穿甲彈。

  李秀林強迫自己觀察正麵，車體裝甲不時被子彈擊中，那是己方火力掃射搏命的敵人時四散的流彈。

  地麵下再次發生劇烈的爆炸，可以隔著底盤感受到長時間的地麵晃動，也許連續的空氣燃燒彈攻擊點燃了地下的彈藥庫。所有的車長不為所動，無人機觀察到了敵人坦克已經不遠了。

  果然，敵人坦克接連從斷垣殘壁後麵現身。大部分是T72，靠後的有一部分是T55的改型。兩種坦克火力上相差不多，在白天這些坦克都將是強勁的對手。

  航站樓上方的狙擊手小組開始射擊那些2公裏外，將頭摟在外麵的坦克車長和駕駛員，這些射擊隻是根據上級要求而進行的掩護行動，擊中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當子彈擊中裝甲發出清脆的響聲後，很快就壓製住了對方的坦克手暴露頭部的衝動，自然也在事實上壓製了對方的觀察能力，尤其是駕駛員選擇路線的能力。即使T72始終保持正麵對敵，對於中國軍隊精準的105毫米線膛炮而言，仍然可以尋找一些更容易擊穿的部分。

  李秀林叮囑炮手沉著些，盡管他可以在2公裏外擊中目標，但是沒有把握打穿，T72的炮塔小而堅固，並不是首選的射擊位置。

  從附近戰車上發射的炮射的幾枚導彈沿著架束激光螺旋飛行，大部分擊中了T72的反應裝甲，隻有一輛停了下來，但是其餘的仍然在前進中。

  李秀林等到目標進入到1600米距離，才下令全連一起開火，幾乎彈無虛發擊中了目標。但是第二批坦克又趕來上來。李秀林決定不轉移陣地，他沒有本錢這麽做，隻要沒有探測到敵人激光束，他就將留在原地不停地開火。

  李秀林突然感覺腦後熱浪，耳膜生疼，他的突擊炮被火箭筒擊中一次，射流穿過薄弱裝甲引發了一次小規模的火災，消防設施在0.2秒內將火勢撲滅後，全體車內乘員竟然毫發無損。他趕緊鑽出炮塔，找到了趴在草叢裏裏抱著發射筒的印度兵，他拔出手槍將憤怒看著他的大胡子打死了。

  為了防禦長達4.5公裏的戰線，王鎮北將步兵與戰車分離，確實增加了戰車的風險。而空氣燃燒彈顯然是起作用了，但是短時間內湧出來的這些半死不活的敵人，仍然有很頑強的作戰意誌，與之前遭遇的印度士兵不可同日而語。

  北方印度坦克開始還擊，但是沒有準頭。T72坦克在坑窪地區機動中開火非常困難，而T55基本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英迪拉機場再次交火的現場麵，傳到了總理府，這次是CNN從附近高樓上拍到的，全世界幾乎都能同步看到。

  突然而至的新情況，打斷了奧古旦的發言，不過他很樂意讓印度高官看看近在咫尺的戰鬥，這樣他就不必太多廢話了。

  地下軍火庫被點燃引發了巨大爆炸，甚至使得2公裏外的攝像機發生了晃動，戰地記者用顫抖的聲音說：“一定發生了一次規模巨大的爆炸。我可以看到黑色的煙霧升起。”

  畫麵還在進行，很多印度官員都不自覺的張大嘴，顯然是害怕了。奧古旦趁著這個機會暫時離開會場，去另一層找聯絡處人員收集新的信息，走出會場後發現有人跟了上來，他以為是新任的外交部長或者其他什麽人，但是他轉身時發現是來的人竟然是辛格。

  辛格走到美國人麵前，此時走廊遠處隻有一兩名保鏢來回走動，沒有多餘的人。

  “我想還是開門見山的好，我希望能夠盡快離開這裏。”

  奧古旦沒有想到最先背叛卡汗的竟然會是他，在情報局製定的計劃中，辛格本來不是首要拉攏的人物，倒不是因為他的影響力不夠，主要是判斷他是比卡汗更頑固的主戰派，應該不會離開新德裏。

  “當然，今天之前還有辦法。明天麽，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