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噸重的炸彈從掛架上落下，齊刷刷飛向目標，它們速度不快，能夠摧毀目標得靠一點兒運氣，不過這種彈藥價格便宜，可以運用於戰場上很多臨時出現的額外任務。

  對於空軍而言，沒有什麽比地空導彈的雷達更值得摧毀的目標了，每消滅一部雷達，都意味著相應的發射單位陷入癱瘓，當然除此之外，還免不了一些私人恩怨，因為雷達照射總是讓飛行員高度緊張。

  每一枚聯合攻擊彈藥設定的坐標都有所不同，目的是為了使它們的落點範圍更大些，這些雷達或者輔助車輛的底盤沒有裝甲，很容易摧毀，如果能夠摧毀其中靠前的一輛，或許就能堵住後麵的車輛，然後就可以補充攻擊幾次。當然，即使是一塊破片碰上了雷達天線，也可能使得整個防空部隊失去作用，印度部隊不太善於戰地修理複雜裝備。他們在北方的戰鬥中丟棄了大量的裝備，現實證明，他們不是很好的戰場修理者，大部分時候是由於缺乏備件或者機修部隊膽怯，每一次都會拋棄一些完全可以修好的裝備。中國軍隊已經在昌迪加爾建立了印度裝備修理中心，利用附近的鐵路集中各個戰場收集到的破損武器進行修理，還從海外購買了部分零件，這些修複裝備一部分用來補充巴基斯坦軍隊，一部分用來裝備新組建的印度軍隊。

  24顆250公斤炸彈在一段長達500米的道路周圍開花，從無人機平穩而又無聲的圖像上看，落點過於散亂，沒有一顆直接命中目標或者道路的，而且大部分距離敵人車隊較遠，衛星製導炸彈的精度確實略有缺憾，但是比較適合防區外打擊。

  無人機操作員俯瞰下方，他覺得這次攻擊應該是失敗了。但是那支敵人車隊卻停住了。開路的警衛部隊跳下車丟卡車，散亂地向西逃跑，後方的雷達部隊也出現了拋棄裝備的現象，顯然他們並不知道中國空軍並沒有足夠的第二次打擊彈藥。

  如同剛才伏擊戰的驚人表現一樣，顯然是一支經驗豐富的軍隊，也許是經驗太過豐富了，他們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逃離裝備越遠，越安全。

  鄭輝等待著無人機找到停頓中的車隊中最重要的目標，更新目標位置，同時注意著新的空情。南方F15又開始蠢蠢欲動，不過他們與印度陸軍應該沒有配合，隻是通過預警機進行例行騷擾罷了。

  2架投彈完畢的殲16堵上去進行對峙。雙方隔著140公裏，進入了爬升階段，通常隻是為了使得自己更先進入足夠的高度，發揮中距彈的射程優勢。

  這種情況下，單座的F15C會占據少許的爬升速度的優勢，但是殲16暫時還不能退縮，那樣敵人會趁機欺近威脅到投彈準備中的長機。

  後方宋寧調動戰機攔截，他很清楚敵機靠近到什麽距離上，後方的S400會開火，不過他希望空軍來解決這些問題，當然一切得等最後一架殲16投彈完畢，他指示附近待機的雙擊編隊，采取最大限度避開地麵雷達的航線接近目標。

  鄭輝向西平飛，然後投下炸彈。炸彈脫離掛架後隨之一輕，恢複了空戰能力，他從顯示器上看到，敵機雙擊已經占據了一些高度優勢，目前在10000米高度，顯然要搶先射擊。他準備從低空接近，幹擾敵人的雷達瞄準，迫使敵人至少分出一架戰機來應付自己；這個多打少的計劃看似很合理，不過指揮機上的宋寧要求殲16主動後撤一些，放敵人過來一些。

  鄭輝不喜歡退縮，將屁股對準敵人，很難使得戰績進一步上升，但是他從顯示器上看到了2架己方飛機正自北向南直飛，他知道今天自己不會是主角，作為曾經的偵察機，現在的轟炸機飛行員，他半輩子都在對手注視下活動，與各種雷達鬥法，他倒是很想體驗一下，不被雷達發現的情形。

  敵機立即轉入加速追擊，但是立即嗅到了什麽，掉頭向南跑掉了，也許是S400的雷達開機嚇到他們了，也許是中國空軍在3對2的優勢下的退卻，顯得極度反常。宋寧也沒辦法協調地空導彈的雷達不嚇著它們，另外調動隱形機時必須有一些外圍戰機跟隨，也容易被對手看出章法，因為那些負責壓製地麵雷達的電子戰飛機並不隱形。

  那兩架隱形機沒有加速追上去，而是悻悻返航，顯然他們有一條紅線，不會深入太遠。鄭輝這些天已經有了足夠的觀察，知道它們會在足夠遠的地區加一次油，然後繼續巡航一段時間，如果沒有很適合的機會（通常是沒有，因為其對戰機相當挑剔），就會返回國內。這些飛機目前的戰果有限，但是對對手的震懾已經顯現出來，至少美國人開辟一條空中通道，撤出印度高官的計劃需要三思而行了。

  空中幾個回合暗鬥過去，十幾枚緩慢的炸彈才將陷入停頓的紫菀導彈車隊大部分摧毀，一旦它們停下來，衛星製導炸彈的精度就足夠了。帕斯阿德現在需要掰著手指頭，計算他的這些寶貝存量了。如果這些導彈不足以保護足夠大的區域，他就隻能收縮自己的防線了。

  出於政治上的考慮，卡汗在中國軍隊緊逼前，禁止任何高官離開新德裏，甚至包括了“尼赫魯—甘地”家族的主要成員，他擔心這些頗有影響力的國大黨成員，會在自己的控製之外自行其是，為了執行他的決心，他不惜幹掉了自己的外交部長，以儆效尤。

  當然他的政治目光確實深遠，把美國人的算計看的透徹，美國人希望在孟買扶植新政府的目的似乎落空了，隻能被他綁在戰車上參加了地麵戰。但是現在，將這些高管撤離新德裏的計劃，又重新被提上了緊急日程，印度南北分治，已經成為了止損的出路，如果沒有這些人，南方可能會發生進一步的分裂，有跡象表明，大量的毛主義分子正在南方幾個邦蠢蠢欲動，準備趁亂接管政權。

  帕斯阿德的指揮部內，美軍顧問凱特奧古旦少將，一直在與後方的空軍進行聯絡，他肩負著總統直接下達的撤離指令，並且已經成功買通了守衛薩福德瓊的設備部隊軍官，必要時，這名軍官可以放任美國飛機使用這座機場，盡管這是卡汗總理嚴格禁止的。目前卡汗以及印度國防部對正規軍的控製能力已經越來越弱，但是他正準備在薩福德瓊機場附近部署人民自衛軍控製的高射炮部隊，似乎對局麵失控有所察覺。

  心急如焚的奧古旦準將遲遲沒有等到空軍的計劃，空軍似乎被中國人出動的新式飛機嚇唬住了，又開始重新評估這項計劃的可行性。奧古旦準將不免生氣，敵情每一小時都在惡化中，拖延就等於自殺。

  根據情報分析，南方的中國地麵部隊還不具備很強的防空能力，從空中逃離的機會仍然存在。他可以趁著所有敵人都忙著鞏固陣地的機會，實施這項計劃，但是一兩天後情況就不清楚了。

  中國空軍以及地空導彈，還從未襲擊過非武裝的飛機，包括屬於美軍出入新德裏的運輸直升機，這似乎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但是圍城的現實以及那些隱形戰鬥機出現，使得空軍開始束手束腳。

  “為什麽空軍的行動區域，距離新德裏越來越遠？”

  他在電話裏詢問負責空軍的美軍指揮官溫克少將。

  “昨天夜裏敵人出動了隱形飛機，我不能讓飛行員冒險深入，在敵人占據一定優勢的情況下。”溫克少將平靜地說道，他果然提到了隱形飛機。

  “你隻需要展開短暫的行動開辟走廊，降落一架要人接送的飛機，我預計敵人不會向這種目標開火。”

  “空軍必須依靠實力行動，而非敵人的惻隱之心或者其他偶然因素。而現在，新的敵情使得局麵發生了變化。”少將說道，似乎鐵了心違抗總統的命令。

  “你怎麽確定今天早上他們的隱形機還在附近？”

  “它們出現有一定的跡象，會有1、2架電子幹擾機在遠處跟隨，通常什麽也不幹，隻是在必要時，壓製地麵雷達。”

  “無論如何，我們必須執行總統的命令，如果你不派運輸機來，至少應該讓空軍掩護一架印度空軍的波音737離開這裏。”

  “太危險，它甚至可能會被敵人的防空導彈擊落。”

  “總得試一試。”

  “我必須研究一下，才能給出答複。”

  通話結束，溫克沒有什麽讓步。奧古旦癱坐到椅子上，他一早上沒有看到帕斯阿德元帥，那些總是圍繞他的貼身軍官也不見蹤影，他們好像藏起來了，這顯得奇怪，但是準將現在沒時間思考這些。

  他的手邊攤著一張地圖，上麵用紅色的弧線畫著已經偵察到的敵人防空力量覆蓋區域，實際上，如空軍少將所言，整個新德裏都在遠程導彈射程內，但是一名印度特勤中隊的飛行員表示，他可以在市區低空飛行一段距離，然後轉向南方，那裏有一些敵人的低空高射炮，如果有強大空軍和的電子幹擾機掩護，那麽他有把握突圍出去。

  奧古旦已經收集到了一份14人的名單，都是願意拋棄卡汗逃出去的內閣高官或者議會成員，他原本是想用地麵交通工具送他們走，隻是擔心卡汗的人民自衛軍會從中阻撓阻撓。沒想到，中國軍隊的突擊來的太過猛烈，一下子出現在了英迪拉機場方向，將陸上通道截斷了。

  “準將，見總理的時候快到了。”一名上尉走過來提醒他，“葉林斯基中校也會在哪裏，他會向總理直陳最新的敵情，也許敵人的炮聲可以說服卡汗總理放棄這座死城。”

  “那個倔老頭是不會聽我們的，對他來說，滅亡隻是一個新的開始。他也不會允許別人背叛他逃走。”奧古旦點了一根煙，抽了兩口，地下指揮部禁止抽煙，不過印度人的軍紀維持的一向不夠嚴格，他也難免被這樣的氛圍感染變得鬆懈。

  “現在可不一定了，昨天敵人攻擊了最高法院，他應該放棄幻想了。”

  “外麵炮擊怎麽樣了？一早上都沒聽到炮聲我都有些不習慣了。”

  “整個北方的炮擊都停止了，他們大概在囤積彈藥，如果梅內亞姆投降，就會有更多的巴基斯坦軍隊補充到這裏，衛星拍到巴陸軍正在從伊斯蘭堡附近調動，大量的人員正在搶修查謨南方的鐵路，如果這樣，幾天內就會有5萬人進入印度，而新的鐵路運輸線，可以解決他們兵力上限的問題。”

  “天哪，還有什麽好消息嗎？”

  “好消息麽，印度國防部宣布，他們又奪回了部分機場。我們的衛星顯示，似乎是中國軍隊主動後撤等待補給。”

  英迪拉甘地機場的機場上，歪歪斜斜地停著大量的戰機殘骸，巨大的客機被印度軍隊來了當掩體，目前已經打的殘破不堪，跑道上遍布被擊毀的印度坦克，這些戰車企圖在夜間利用機場的探照燈發起反衝鋒，被1公裏外的中國輪式突擊炮輕鬆擊退。中國軍隊短暫攻占了機場大部，但是早上印度正規軍後撤，換來更加勇猛的人民自衛軍，這些部隊利用機場的地下通道，又奪回了一些地方，這使得爭奪陷入了膠著。即使中國軍隊占領了表麵陣地，也無法完全肅清地底的敵人。

  王鎮北錯過了奎達機場的爭奪戰，所以他對機場作戰沒有足夠的認識，不過林淮生對他沒有任何時間表，他暫時讓部隊撤回一些，避開賴比托拉堡附近的榴彈炮反擊。等待彈藥油料補給。

  王鎮北將坦克部隊派到了東部，接收賀凡反擊時留下的戰線，同時防備他出紕漏，但是賀凡最終獨自挺住了，目前他的坦克部隊索性停在那裏監視阿格拉，同時等待大修。

  他現在正等待著無人機收集情報，來消滅淺近縱深的敵人火炮和指揮部。目前幾架無人機正在確認目標位置。從截聽到通訊分析，這裏至少集中了6、7個總隊，至少2萬人，而指揮這些人的指揮部似乎距離自己很近，但是無法確認位置。

  無人機從500米空中飛過，尋找已經探測到的敵人信號方向。很快看到了大量的路虎吉普車以及8輪裝甲車亂哄哄地停在幾平方公裏的區域內，但是無法分辨主要指揮設施。顯然人民自衛軍內部的官兵平等做的不錯，加上其扁平的指揮體係，不像其他印度陸軍那樣容易找到高級軍官位置，其指揮官通常將下級軍官召集到一起，簡單部署作戰意圖，然後就展開行動，指揮部附近沒有容易識別的，通訊、警戒或者防空部隊。

  王鎮北撓了撓頭，他實在不想耗費坦克部隊的摩托小時來回奔波周折，也不想要求林淮生發射幾枚導彈來攻擊這群分散的烏合之眾，該怎麽利用自己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