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坦克準備接應南方北2連追的無路可逃的突擊炮，紛紛開始轉向，根據矢村的部署，一個小隊留在後方進行警戒，但是激戰了一夜，這個小隊也有些懈怠，所有3輛車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東南方向，他們也擔心突擊炮的命運，倒是沒太擔心自己會挨炮彈。

  拉赫曼看到敵人坦克從熱像儀中顯現出來，並且大部分屁股對著自己，他激動過頭，除了忘記報告亞希尼，也忘記了分配目標。

  他的測距激光，更是直接打到了敵人坦克上，索性在殿後的90坦克發現敵情後，VT4已經占據了極好的態勢，並且大致展開了。

  在相距2800米的低速，行進射擊中，VT4特有優勢開始浮現，這種坦克的自動變速箱，使得其在起伏地形上更容易保持車體勻速前進，而傳統的坦克在運動中射擊時，必須依靠一名經驗豐富的駕駛員，努力保持在水平方向的穩定移動，能使得穩像火控在跟蹤目標時，容易通過平均采樣獲得更加精確的目標移動數字。

  這種優勢使得獲得射擊位置的5輛VT4可以較為精確地計算提前量，在第一次射擊中，5發炮彈就擊中了敵人的2輛坦克，隨後趕到的2輛，對沒有起火的最後1輛90，從側後進行補射，矢村在大約15秒內損失了1個小隊。

  亞希尼不是從電台獲得拉赫曼進入陣地，準備開火的信息，他通過熱像儀直接看到了燃燒的目標，隨後聽到了爆炸聲。

  “這個傻瓜，也不通報，完全打亂了我的節奏。”

  他痛罵一聲，棋盤上的棋子開始自行行動了，他治下的3連似乎都是這個德行。不過他估摸著問題不大，因為自己的部隊仍然在數量和三麵包圍的態勢上占據一定的優勢，可以吃定對手，當然數量優勢是他估計出來的。

  “1連，向前突擊，最快速度突擊到400米前方公路，依靠它做掩體。”

  他隻能趁著拉赫曼亂來的時候，朝前突擊400米，屆時熱像儀應該可以看到目標，如果看不到，他還有備用的地物掩護可以選擇。

  他已經通過微光夜視，對前方路線上的地形進行了預判，部分地區還進行了激光測距，以精確對照數字地圖，應該說前期準備十分充分。

  所以他的部隊收放基本有的放矢，即使在完全陌生的區域也不會亂衝亂撞。無論是車際通訊，數字地圖以及北鬥衛星導航，都被他完全捏合到了實戰中。唯一的短板當然是第3連，仍然不太好控製，倒不是拉赫曼像以前的T84連那樣，總是有太多主見，喜歡特立獨行，主要是拉赫曼還無法適應亞希尼的風格，而拉赫曼的實戰經驗，幾乎不包括夜戰。僅僅在半年前，印巴雙方的二線坦克部隊，都有意避開夜戰，因為都沒有把握。

  1連的99式坦克迅速向前挺進，以彌補熱像儀的幾百米差距。這期間回過神來的日軍坦克開始向拉赫曼反擊，隨著炮火發射，他們提前從熱像儀中顯現出來。

  轉過彎來的日軍坦克與3連隔著2.7公裏，互相進行無效射擊。拉赫曼的坦克炮威力略遜1連，無法在這個距離洞穿對手前裝甲，但是他們的裝甲足夠抵擋日軍的穿甲彈。

  矢村陷入了短暫的混亂，但是他沒有立即按直覺作出分兵的應對，他意識到左右兩翼同時有敵情出現，但是應該還不是全部，他迅速轉動周視儀，觀察他預判敵情應該出現的方向，果然看到亞希尼的主力偷偷摸過來。

  矢村立即猜到了對手的意圖，盡管態勢上已經陷入不利，但是因他必須立即做出應對，他果斷命令側翼2個小隊發射煙霧，其暫時擋住正麵敵人，其餘部隊不發射煙霧，低速向北推進，保持射擊。他預料能夠想出這在夜間分兵三路包抄自己的主，應不會硬拚，所以他必須立即將北麵新出現的敵情解決掉，至於南方最後的4輛突擊炮，隻能放棄了。

  亞希尼的一次衝鋒占領了公路一側，他的目的大致實現，既看到了敵人，也找到了地形依托，但是此時敵人已經在他的方向釋放了煙霧，使得他暫時無法射擊。

  “營長，我們無法擊穿敵人，請求後撤。”電台裏拉赫曼理直氣壯地要求退卻。

  “絕對不行，你必須從北麵牽製大部分敵人戰車。為我們包圍他們，爭取時間。”

  “但是……但是向我撲來的敵人數量比我的多。”

  “多又怎麽樣？他們不敢衝過來。”

  亞希尼隨口說了對方不敢衝，希望給拉赫曼一顆定心丸，當然對手如果真的那樣做，會暴露戰車側翼，他估計這名日軍指揮官不會那麽糊塗。

  “他們要是真的衝過來怎麽辦？”

  “用貧鈾彈，你有幾百米的優勢，傻瓜，這還用我教你？”

  拉赫曼自討沒趣，他小心翼翼地對目標進行持續測距，敵人並不是不前進，隻是前進的很慢，依靠一側慢慢移動的坦克釋放煙霧遮擋亞希尼方向，其餘坦克向自己這邊過來，正擔心，他的前裝甲被狠狠擊中一次，索性日軍的穿甲彈遠不如美軍的那麽強硬，炮彈打著旋彈飛到了天上，但是也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電台裏詢問自己所有車組，希望某個車組還有貧鈾彈，當然對結果他不是很樂觀。果然，所有人都回答沒有了，他的車組一共分配到了30發貧鈾彈，不過除了他之外，其餘車組也都沉不住氣，在接敵時第一時間打光了。大部分都射向了步兵戰車或者突擊炮，甚至有打中卡車的。

  “我該怎麽辦？”他自言自語起來“用導彈試試看。”拉赫曼提醒炮手換一發導彈。也許導彈射流可以擊穿90前裝甲？

  與此同時，對麵的矢村正提醒手下，做好應對炮射導彈的準備。

  與大部分其他國家聽之任之的態度不同，日軍針對周邊敵情，專門采取了對抗導彈的各種措施，除了前部裝甲剛好可以對抗主要導彈的射流之外，訓練時也有一套針對性的戰術，經過訓練的車長，可以在導彈飛行的某個階段，發射煙幕彈遮擋坦克，在導彈偏離後，坦克迅速前進，鑽出煙霧繼續射擊。這是日軍專門針對炮射導彈速度慢，容易被發現的特點，想定的戰法，在保護自己之餘，仍然可以保持火力。當然，這種戰術還從未在實戰中使用過。

  拉赫曼看了一眼顯示器，上麵顯示所有的友軍態勢，亞希尼的正麵突擊了幾百米後沒有就沒有新的調動。2連還在追擊中，看來營長還是氣定神閑，認為這邊可以頂住。但是自己卻承受著多出一倍的敵人射擊，隨著敵人的前進，遲早會接近到炮彈能夠擊穿的位置，屆時，他們可以靠數量消滅自己。

  褪彈換彈的作業終於完成，一發炮射導彈推進炮膛。

  “開火！”

  他大喊一聲，大有成敗在此一舉的意思。

  亞希尼隔著4公裏，從周視儀中看到了拖著尾焰的導彈徐徐飛向日軍方向，他知道螺旋跳躍的導彈火焰，在夜間格外顯眼，而對手則有足夠手段采取行動，他想這個蠢家夥為什麽不用貧鈾彈試試運氣。

  拉赫曼額頭緊貼著護額墊，看著導彈貼住目標，螺旋狀靠近。突然間，敵人坦克噴射出煙霧，遮擋住了自己的視線。

  “該死，怎麽會這樣？”

  他咒罵一聲，眼看著導彈鑽進煙幕，當然不大可能擊中。

  日軍坦克從煙霧中鑽出來，立即進行快速瞄準，然後射出準確一炮。炮彈擊中炮塔，巨大的聲響表明，落點就在拉赫曼正前方，如果這發炮彈擊穿，大概會打中他的臉。好在炮彈碎裂，仍然沒有擊穿VT4前裝甲，但是動靜比剛才一次打得多，顯然隨著距離接近，動能充沛了許多。

  “營長，我們連必須退卻，至少用煙霧把自己隱藏起來，日本人已經衝到2500米了，他們超過10輛。”拉赫曼開始害怕起來，聲音也有些顫抖。

  “換一發榴彈。”電台那邊亞希尼平靜地說道，他在幾秒鍾前剛想清楚整件事，3或許是因為挨了自己罵，所以連長不敢承認沒有貧鈾彈。

  “什麽？”拉赫曼大吃一驚，他不敢相信，自己敬重的營長給自己出了一個餿主意。

  “聽著。用榴彈打他們的底盤下方，他們的懸掛很脆弱。我保證你可以在更遠距離上對抗他們。”

  “明白了。”

  實際上拉赫曼根本沒有明白其中要害，但是他對亞希尼有一些盲目的迷信，他下令所有車組換榴彈，然後各自瞄準對手的正麵車體裝甲與地麵的空隙射擊。

  根據拉赫曼原來的經驗，如果射擊一輛T72，不會有什麽效果，一來底盤低不容易擊中那裏，二來坦克炮發射的步兵殺傷彈藥威力有限，破片至多打壞一兩個負重輪，坦克仍然可以高速前進。當然鑒於這是亞希尼說的，他準備試一試。

  炮手開始對手前部裝甲測距，然後修正注入式激光點向下。如果射擊不成功，敵人會衝近到2000米距離，那樣戰鬥就會進入穿甲彈互相保證擊穿的，刺刀見紅階段，按照一般的經驗，數量占優的一方，可以在正麵對抗中迅速獲得勝利，且交換比也會占優。

  日軍坦克有恃無恐，繼續前進。為了適應夜間越野行駛便利，大部分車長特意使用可控的液壓懸掛，將底盤高度提升至600毫米。對於3連的坦克炮手而言，隻要停車進行擾動瞄準，擊中這個區域，並不很難。

  拉赫曼的連長車搶先射擊。一發炮彈直接鑽到目標底盤下，並在那裏爆炸。這個區域是破片發揮威力的最佳位置，底盤裝甲和地麵，限製了破片向其他方向的飛散，幾乎都擊中了懸掛裝置

  如果炮彈在履帶外側爆炸，負重輪多少也能遮擋液氣管道和液壓泵。而這次爆炸不再如同射擊一般坦克的同樣位置那樣，隻是摧毀一兩根扭杆或者幾個負重輪。

  急速前進中的日軍坦克乘員，立即就有了一種潛艇座底的其妙感覺。12跟密封的液氣管道瞬間被摧毀了9根。隨之而來的是整個數控懸掛的失壓、失控。

  坦克底盤從600毫米高度生生坐下來，幾乎觸到地麵。

  拉赫曼從遠處看到目標一邊高，一邊低的癱倒在地麵，如同擱淺的鯨魚。盡管它似乎仍然可以轉動炮塔，但是失去機動能力的坦克幾乎就是一堆廢鐵。

  “竟然成功了？”他猶不敢信眼前的事實，那輛刀槍不入的坦克，竟然被一發沒有直接命中的榴彈打得無法行走。同一時間，一字排開的其他坦克也以同樣的方式先後開火。

  大部分炮彈由於射術不精，沒有擊中位置，但是仍然有2發擊中，而僅僅2次命中，竟然就造成了2輛日軍90坦克，以同樣奇怪的姿態，停在了原地。鋼筋鐵骨的假象下，竟然潛藏著這樣的軟肋。

  矢村早就知道90的這些短板，所以他在攔截阿米爾的正麵攻勢前，首先選擇了陣地，在企圖攔截亞希尼的伏擊中，也選擇了足夠隱藏底盤的地形依托，但是當亞希尼以3麵包圍的方式，逼迫他進入空曠地對射時，他隻能忽略這個問題。但是他沒想到迅速被對麵的坦克手抓到了弱點。他不敢相信，幾個鍾頭內，自己麵對2支巴基斯坦部隊，竟然會有雲泥之別？戰場上，策略對頭的一方，總是可以調動對手，而不太聰明的一方，隻能被對手調動。某種程度上，阿米爾笨拙的指揮，也為矢村的輕敵埋下伏筆。

  拉赫曼正麵的日軍開始釋放煙霧，這是示弱退卻的表現。他等了一會兒，沒有看到任何一輛90坦克鑽出來，這意味著敵人正在退卻。

  煙霧外，隻留下了一輛被摧毀了部分懸掛，還能勉強倒車的日軍坦克。隻見它前顛後翹，左右擺動，看著如同一個失穩的陀螺，這種滑稽的場麵，使得巴基斯坦坦克手幾乎忘記了射擊。

  最終拉赫曼督促7輛坦克射擊，這輛日軍坦克同時被2發穿甲彈，2發榴彈命中，隨後又被2枚晚到的導彈命中。

  “營長，感謝奇跡，我們竟然擊退他們了。”拉赫曼大喜過望道。

  “不要感謝奇跡，感謝我。”

  亞希尼說道。

  戰場的另一側，所有5輛13式突擊炮全部被2連摧毀，他們沒有一輛能夠逃到足夠施展速度的公路上，2連的整個追擊過程，沒有受到敵軍主力威脅，這得益於3連從北麵施加了壓力。

  “費薩爾老弟，你剛才看到他們有幾輛？”亞希尼問道，他盤算自己是不是該一舉吃掉對手。

  “大約還有2個連，或者更多些，我們連摧毀了7輛。”

  “他們退到少，你們進多少，把他們壓縮起來，但是千萬別衝昏了頭。”

  “明白。”拉赫曼欣喜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