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卡尼看了看手表，發起攻擊的時間快到了。根據經驗，一旦發起攻擊，山毛櫸陣地能夠支撐起的防空圈，至多隻能維持1至2個小時，隨後一定會被敵人空軍找到破綻並壓製，在這段時間內,必須達成主要突破正麵巴基斯坦部隊的防線，然後向縱深發展，造成敵人潰退；鑒於部隊執行命令的能力一天比一天地低下，斯潘加將軍研究得到的這套戰術還從來沒有達成過過，不過暫時比其他缺乏變化的戰術更加接近成功，至少在減少傷亡上是如此。斯潘加的部隊對付中國部隊沒有機會，但是對付巴基斯坦部隊還多少保留了一些心理優勢，畢竟半年前將他們打的落花流水。根據戰前獲得的情報，中國部隊已經轉移到後方休整了，頂在前麵的，是使用者五花八門各種武器的巴基斯坦第1裝甲師。

  “也許這一戰可以扭轉局麵？”馬卡尼自言自語起來，但是並不是很自信，在敵人優勢偵察下，要玩漂亮的偷襲顯然有些冒險，不過戰局至此，已經沒有太多的選擇了。如果有得選擇，他至少會讓得到新裝備的部隊加以適當的訓練，再投入作戰。現在仍然有效的欺敵策略，隻是將輕型戰車部隊不斷地派出去，讓敵人誤以為這個方向上沒有重裝部隊。

  “告訴部隊，攻擊時不要在空曠地帶停留，動作要幹淨，要不顧一切衝過去，所有人都必須抱定必死的決心。”

  “307裝甲營正麵有一片沼澤地帶怎麽辦？”

  “沒時間繞行，讓他們直接衝過去。現在是枯水季節，我看問題不大。”師長很有把握地說道，實則並沒有任何偵察依據，確定坦克可以通過這片沼澤。

  後方，印度的152毫米榴彈炮以及冰雹火箭炮開始開火，猶豫敵人遠程火箭炮的無形壓力，火力準備時間時間將非常之短，火箭炮與榴彈炮從一個方向上，不同陣地同時開火，是美國人出的主意，據說可以增加對方炮兵偵察雷達解算難度，增加對手反製的時間，不過多出來的時間，充其量隻夠讓訓練有素的炮班，將牽引火炮掛上卡車的，能不能跑掉，還得看運氣。斯潘加手上的自行火炮越來越少，他隻能用大量的反應緩慢，射程又吃虧的牽引火炮來執行冒險的炮擊任務。

  零星的炮火開始落到亞希尼前麵，隨後炮擊變得密集起來，他的退卻顯然非常及時，同時他也可以通過敵人炮擊的區域，判斷出正麵敵人將要攻擊的區域，他立即要求後方炮兵對正麵森林邊緣地帶進行覆蓋，他很有把握應該有一些輕型車輛已經集結在那裏了。

  亞希尼的後方，並沒有任何的陣地，但是他知道坦克作戰不需要陣地，如果坦克不動僅僅作為支撐點，就會被對手繞到側麵，與其如此，不如自己放棄陣地，將機動性握在手裏。雖然如，此友鄰部隊必然會被敵人穿插，但是他知道印度人隻是因為無製空權而被迫在夜間行動，實則夜戰能力不行，所以他自信可以見機行事。

  林淮生希望第1裝甲師，能盡可能多的把敵人主力吸引過來，為此將他賀凡調到外線等著敵人進攻；不過亞希尼執行任務從來都不死板，他也不想犧牲自己人來為某個急等著演一出好戲的中國裝甲兵指揮官，做墊腳石。

  印度炮火在亞希尼的防區全部落空，隻有駕駛T84坦克第三連因為執行亞希尼命令拖遝，差點掉進火網，該連受到的驚嚇比其他連隊更大。但是側翼其他的巴基斯坦部隊全都被火炮覆蓋，索性印度炮擊的時間非常短促。

  森林邊緣騰起煙霧，法製VBC6輪突擊炮率先衝出叢林，在步兵的簇擁下，展開第一波攻擊。立即遭到側麵陣地巴軍zsu-23-4型自行高射炮平射火力，這些原來屬於印度的武器，被大量被繳獲後，補充到了巴基斯坦部隊中。

  亞希尼下令全隊停車，在遠距離上觀察局麵，他沒有在對方跑火停止後立即恢複陣地，他希望能看清楚敵人進攻的重點，然後作出應變，而不是傻乎乎守住某個地方。

  這裏原本都是成片的農田，和茶園，地形略有起伏，非常適合低矮的T72或者T90坦克活動，所以偵察必須仔細些。

  己方炮兵在大約2分鍾後就展開反擊，炮彈落在了叢林邊緣地帶，使用了普通榴彈和不常用的燃燒彈，但是敵人的各種戰鬥車輛依舊不知死活地往外麵衝，步兵戰車，輪式戰車，甚至裝著無後坐力炮的吉普車。這次勇猛的衝鋒一時在火力上，壓製住了巴軍。

  “連長，我們側翼的部隊好像頂不住了，看來還得我們露一手了。”又是第三連的連長在電台裏說話，每一次都是他耐不住性子要搶著進攻，在山區作戰時，這個連的大部分帶頭進攻，都是以迷路收場，看來在平原地帶，連長確實有躍躍欲試的資本了。

  “別急，他們一定在後麵，還藏著什麽重型裝備。”

  “嗬嗬，你看看，他們連吉普車都開出來送死了，你以為還是以前？印度人快完蛋了，他們大概已經沒坦克了。”

  亞希尼有些不置可否，他不敢奢望印度人已經把褲衩輸幹淨了，他總覺得在自己出手之前，斯潘加總該還留著些什麽。

  “同意進攻，不過你們小心些，低速前進，從側麵迂回，利用火炮射程，還有，友鄰陣地上有我們自己的T72，悠著點兒，別誤傷。”

  “知道了。”對方不情願的掛斷通訊，然後11輛T84隆隆從亞希尼大隊前麵經過，或許是時候，讓他們去試探一下敵人的底子。

  側翼陣地上，幾輛巴基斯坦T72坦克慢慢開出來，與印度人的一群又輕又小的“戰車”展開對射，一時鎮住對手。那些裝備90毫米火炮的六輪戰車，根本沒有機會。

  T84坦克沒有聽取亞希尼的意見，低速靠近，而是高速加入戰局，生怕搶不到機會。

  熱像儀的背景下，剛剛被炮擊後開始燃燒的樹木格外凸顯出來，用燃燒彈打擊躲藏在森林裏的敵人是最近的新戰術，但是對於夜視儀觀察來說，是一個嚴重的問題。

  亞希尼注意到一些樹木開始東倒西歪，也許隻是有一陣風在吹動這片火海，也許是有一些大家夥正在開出來。

  “3連，注意你的3點鍾方向。”

  話音未落，1公裏外一輛T84突然爆炸，亞希尼鑽出炮塔時，這輛坦克發生了第二次爆炸，炮塔被炸飛到空中重重落下。果然，整個三連都處於相當不利的位置，他們將強悍的正麵裝甲對準了錯誤的方向。

  “立即釋放煙霧後撤，我來掩護你們。”亞希尼嘶聲力竭地喊道。

  第2連確實是一支頗能打的部隊，他們立即察覺到了新的威脅方向，於是開始掉頭。期間又有一輛坦克被森林邊緣上新出現的火力敲掉，那裏現在已經化作一片火海，T84熱像儀的作用大打折扣。

  第3連連長立即切換白光窄視場通道，隻見幾輛巨大的坦克，正從劈啪作響燃燒叢林裏湧出來，顯然，印度人還遠沒有輸幹淨褲衩兒。

  “穿甲彈瞄準，射擊。”

  一發125毫米炮彈在1100米距離上擊中為首坦克正麵裝甲，隻看到對方頓了頓，停下車來。3連長在指揮儀後麵等待著對方起火，或者至少能冒煙，但是他等到的是那輛中彈後稍顯錯愕的坦克，轉動炮塔，將炮管對準他。

  “高速後撤，”他向駕駛員下達指令，然後一把拍下右手邊所有釋放煙霧的開關，

  刹那間整輛坦克被爆炸煙霧所籠罩，敵人的激光測距失去作用，但是仍然朝著大致範圍展開射擊，炮彈擦著側麵裝甲飛走。

  一分鍾內，莽撞的3連損失了4輛T84坦克，卻沒有看清敵人有多少，所有的聯絡頻道裏，都在驚歎新出現的敵人坦克，但是沒有一個說得清，那到底是什麽。

  亞希尼下令1連部隊低速前行，準備發射導彈，不過敵人背靠一片著火的森林，夜視設備很難看清，他使用白光觀察設備，在刺眼的背景下搜索目標，他知道這次來者不善，以往T84連猛衝猛打。莽撞從事也是常事，T84的那塊前裝甲板，對於粗製濫造的各種印度產穿甲彈藥而言，確實是噩夢，但是今天敵人的擊穿率確實出奇的高。

  “我看到了，是豹II。準備發射導彈。”亞希尼平靜地說道，他知道其實豹II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自己不能靠得太近。

  他向塔西姆指示目標，然後坐等開火。炮聲中，導彈離膛而去，塔西姆眯縫著眼睛，小心駕馭導彈進行漫長的長達7、8秒鍾的飛行。

  導彈一頭撞到坦克炮塔，隨即騰起一陣青煙，這是射流鑽波裝甲的一個典型特征。但是隨後，那輛豹IIA6的炮塔開始轉動，看來沒有擊穿。這還是他的炮射導彈第一次沒能擊穿目標（雖然有過很多次沒有擊中），確實足夠讓他震驚。他知道使用射流的導彈與利用動能的穿甲彈不同，一次不穿，意味著在所有距離上發射的同類導彈都不會擊穿，現在，留給他周旋的餘地減小了，他必須占據更有利的位置，或者說更近的距離，才能更有效地發揮穿甲彈的作用。

  豹II坦克兩側，印度T72坦克迅速衝殺出來，他們在行進中奮勇射擊，一時間奪回聲勢。側翼陣地上巴軍的幾輛T72沒有創造奇跡，一分鍾內被豹II全部幹掉，幾輛印度的輕型戰車已經駛上了陣地，巴基斯坦部隊開始交替掩護，並有序後撤。

  斯潘加在側翼的突擊，顯然搶到了先手，但是他麵前的巴第一裝甲師已經和半年前，甚至是20天前大不相同，他要在這支部隊頭上討到便宜，不再那麽容易了，實際上由於大量新部隊的補充，以及屢遭敗績導致的士氣下降，即使是白虎師的戰鬥力也在下降，印巴兩國軍隊的實力正進入微妙的此消彼長階段。

  頭上纏著繃帶的馬卡尼，手握通話器，興奮地向斯潘加報告進展，他剛才被亞希尼召喚的那次，盲目的火力反擊傷到了頭，但是回到二線簡單包紮後，堅持繼續指揮：

  “司令官，部隊已經楔入敵人陣地，已經完成突破，並準備向縱深發展勝利。”

  “進攻順利嗎？”

  “很順利，他們的裝甲部隊膽怯後退了，我們擊毀了5輛T84坦克，還有幾輛不同型號的坦克。”他故意把巴軍繳獲後重新投入作戰的T72，稱作“其他型號坦克”，免得在報告勝利時，顯得太喪氣。

  “我會讓導彈陣地緊跟坦克部隊前移，盡量防住敵人空軍，你那裏也要注意，部隊隊形不要靠的太緊密。”

  “明白。”

  “還有，預備隊別太急著出手，我會另派一些支援火力給你的。”

  “明白。”

  距離激烈戰場南方20公裏的亞穆納河河麵上，彌漫著一片讓人窒息的寂靜。河岸附近的的居民，早在幾天前，第一支中國軍隊在出現在北麵公路上之後，就都跑光了，如今隻有雙方交戰部隊的一些輔助偵察部隊，有時路過這裏，隔著幾公裏打幾發炮彈。

  這條河流由此向南，流經新德裏，在這裏河麵收窄，水位開始上升，流速也明顯增加，所以並沒有什麽防守價值，因為在上遊地區，中國坦克可以輕易涉水過河。

  不過在那些容易渡河的地段，對賀凡來說沒有突然性，更沒有挑戰性，他要的可不是尋常的，黃德興都能打出來的勝利。

  所以他在林淮生給他選的幾項計劃中，擯棄了所有的保守計劃，選擇了最大膽的方案，並且還做了一些修改；在偵察優勢的支撐下，所有這些繞行敵後的方案都是可行的；斯潘加一直想出奇製勝，抵消對手的製空權，不過遺憾的是，他連空中偵察也是短板。

  河對岸發來2長1短的手電信號，這是先期渡河的偵察部隊發來信號，提示可以渡河。

  賀凡的坦克群，由大約50輛新型坦克和一些新式步兵戰車組成，林淮生對他總算是十分慷慨。斯潘加的參謀部沒有預見到中國坦克會在這裏發起潛渡，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根據他們的經驗，一旦坦克部隊投入太多的戰鬥，就會麵諸如臨車體破損，無法密封，或者渡河器材丟失這樣的，無可避免的問題，索性賀凡的坦克都是新的，他並不需要麵對這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