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指揮，我想說的是，我當麵的這個印度步兵師可不簡單。”尤尼斯提高聲調起來，“前身是當年曾經是蒙哥馬利麾下的印度第4師，靠著堅強的防禦，拖垮了隆美爾的軍團，立下赫赫戰功，後來這支部隊一直就號稱阿拉曼之虎。如今的軍旗上還有黃色的虎頭。”

  “哦？”

  林假裝大吃一驚，實際上他早年就研究這些自然知道這個師是怎麽回事，但是現在他對印度部隊這種花裏胡哨的榮譽稱號已經不太感興趣；印度第9步兵師在斯潘加的第一階段進攻中，表現並不搶眼，後來劃歸了梅內亞姆集團，但是由於缺乏山地戰訓練，上不了高原，隻能留在旁遮普擔任次要地區的進攻；即使說，這支部隊曾經以前用七八倍的兵力優勢打敗過隆美爾，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說起來，與我們師還有一些淵源，”尤尼斯並沒有察覺到林淮生沒什麽興趣，自顧自說了下去，“我師的前身在英聯邦軍隊時，就是印度第4師下轄的穆斯林輕騎兵團。當然指揮官是英國人。”

  “原來是這樣？那麽這次好好教訓教訓他們，就樣更有曆史意義了。”林淮生笑著說道。

  “副總指揮，你好像一點兒也不擔心敵人的防禦傳統？”

  尤尼斯畢竟不好糊弄，他察覺到了林淮生的心不在焉，當他介紹當麵敵情時，林的眼睛裏閃過的分明是不以為然。就好像印度部隊都是紙糊的。

  “副師長，掌握戰略主動權的一方，可以在己方戰線後進行充分的，有針對性的機動，對戰役發起的突然性也掌握主動；而被動防禦一方，隻能進行有限的，盲目的調動。我沒說錯吧？”

  “你說的這些隻是教科書上的內容，而眼下的情況是，我師已經組織了上百次火力試探和滲透偵察，但是敵人二線的預備隊以及炮兵部署，仍然是不詳的。歸國提供的衛星偵察，也無法看清敵人顧布的疑陣。”

  “不可能什麽事情都搞得清清楚楚，衝過去不是就知道了。”

  “那麽，我們什麽時候發起攻擊？”

  “具體時間還不能透露，我隻能告訴你，不會拖太久了。”

  “為什麽不能等著充分地準備起來才發起進攻？比如說春季的攻勢。”

  “因為我們不能等待敵人充分準備起來，時間並不一定在我們這邊。實際上西方援助印度的力度正在增大，很多重武器已經囤積在了孟買，另一外還有很多協議，這些裝備很快就可以通過鐵路線運送到前線，直接送到拉合爾。我們必須迅速奪取這些節點，讓高原上的敵人舉步維艱。”

  指揮部裏突然寂靜下來，所有的巴基斯坦軍官都並不說話，麵麵相覷。林淮生能夠感受到真切的懷疑主義情緒彌漫在這裏。巴基斯坦軍官們花了不少閑工夫去研究對麵印度軍隊百十年前的傳統、榮譽、戰績；根子或許就在於他們對自己的不信任，出於這種情緒，他們很容意覺得參與進攻的中國裝備不足，準備不充分，後勁不足。而戰線那邊的敵人雖然還不知道會挨揍，但是他們的動員能力幾乎是無限的。不過林淮生也沒有辦法驅散這些人的失敗主義情緒，他知道空軍力量的整合已經水到渠成，大量的作戰飛機正在聚集，到時候自能靠空軍來給他們打打氣了。

  日喀則的情報中心，徐景哲一直在跟蹤最近到達印度港口的各國裝備以及訓練和編製情況。在不久前發起的伊斯蘭堡反擊中，巴基斯坦前線情報單位，收集到了一些敵人使用新式武器的跡象，由於巴陸軍處於敗北後退的狀態，無法進入縱深地帶，確認這些情報。巴陸軍將領對本國以及對中國情報部門沒有及時獲得相關情報，表示了極大的不滿，雖然不能排除是這些將領尋求失敗的借口，但是最終，徐景哲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他確實無法及時將敵人躲在後方編練的新部隊情報，完全掌握。

  少將一直通過龐大的監聽部隊，通過無線電收集到敵人的一些新的呼號，時不時可以研判出新組建的部隊已經偷偷到達各個前沿防線，但是無法通過不同的情報源核對真實性，他不可能僅僅根據幾個新出現的呼叫就向上級提交敵情。而敵人在鐵路上的調動，也越來越顧及到反偵察方麵，在西方國家媒體的集體沉默下，印度情報局領導的特殊部隊，甚至將伯坦果德至查漠鐵路沿線附近的穆斯林村莊全部外遷，造成了數以萬計的平民流離失所，當然查曼主導的這一行動也確實使得巴情報部門的滲透效率大大減低下來。徐景哲很難通過衛星照片，對偽裝過的列車鎖運送的裝備，進行精確判斷。

  從不同渠道獲得的情報顯示，西方國家正在加大對印度的援助。雖然美國還在不斷與中國試探，試圖通過戰略利益交換，在排除印度的情況下，單獨獲得巴基斯坦俾路支省的實際控製權；但是歐洲國家出於不同的戰略考慮，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他們不斷地給予印度軍事上的援助。其中又以英法意大利和波蘭四個國家最為突出，他們不但提供裝備和人員培訓，徐景哲甚至知道蘇格蘭高地炮兵團（第19皇家炮兵團）的部分軍官已經到達了印度前沿，很可能已經進入了印度獨立炮兵部隊的指揮體係，也許是擔任顧問角色，也可能參與直接指揮。當然根據前線部隊縝密觀察，還沒有發現印度炮兵的水準有很大起色。敵人的炮兵火力在對斜麵目標射擊時，需要發射很多次單發教射。陣地選擇草率，喜歡在開闊地獄一字排開。

  另外徐景哲還發現了英國派出了人數不詳通訊保障部隊，已經秘密到達查漠，他很擔心這些人可能將擔任起反製無線電偵察的角色。也許英國人比印度人更深刻地察覺到了印度的通訊係統存在漏洞，對於徐景哲而言，那些自行火炮仍然隻是癬疥之疾，但是如果有人破壞了他的偷聽，那是不能容忍的。

  少將在一個月前就向上級提出了解決方案，鑒於英國政府對中國警告置若罔聞的態度，最高當局批準了適當打擊的請求，要求徐景哲領導的係統，立即製定計劃，並協同空軍執行硬殺傷。顯然從英國人與印度政府簽署的無償租借協議看，他們似乎還指望能夠回收這批寶貝疙瘩，那麽有必要優先讓把這些東西砸成破銅爛鐵。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怎麽才能找到準確的目標位置。

  15分鍾前，來自於阿裏防區的最新的前線情報表明，一架印度無人機撞到了雪山上，抵達現場的情報人員識別為英國“不死鳥”無人機。這種無人機顯然是戰術偵察的一部分，通常情況下，也是炮兵攻擊前的敲門磚。它是怎麽從敵人一側無聲無息鑽過來的，還不知道，不過這一帶的海拔已經遠遠超越了這種無人機的正常使用高度，投入使用非常勉強。

  徐景哲從情報解讀的角度可以看出兩點。其一是這很可能是伴隨英國武器行動的配套設備之一，使用原產國配套設備，顯然是解決數據鏈兼容問題的唯一辦法。其二，如果敵人在手冊規定以外的條件下強行使用該裝備，似乎可以解讀出敵人對其戰術需求的迫切性。

  綜合這兩點，徐景哲判斷，疊木錯地區經曆了3天相對平靜的時間後，將會遭遇新的一輪襲擊，敵人極有可能會投入AS90係統。

  對他而言，敵人主動發起行動，正是觀察敵人表現的極佳窗口，他期待敵人更快地露出馬腳。地麵部隊的炮兵雷達已經進行了適當的位置調整，可以覆蓋更大區域，而利用直升機繼續擰輕型榴彈炮的陣地轉移作業，也趁著天氣好轉，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總的來說，這種火炮的戰術價值幾乎被它通過直升機運輸而產生的巨大困難，完全抵消了，不過考慮到今後的戰鬥地區的海拔將會越來越低，在列城戰鬥中的磨練也是有其必要的。

  徐景哲立即與情報部門直屬的無人機溝通，將投入疊木錯克地區的偵察無人機數量增加了百分之五十。而日喀則空軍的值班戰機掛彈，也進行了適當調整，減少了聯合攻擊彈藥，增加了激光製導炸彈。

  新組建的高地炮兵團的哈裏亞曼少校，正坐在一輛蘇爾坦指揮車內，久久凝視著麵前擺開的地圖。

  他的2個偵察排已經乘坐蠍式偵察車出動良久，到現在還沒有抵達指定位置。偵察部隊將要去前沿觀察第25步兵師與中國軍隊犬牙交錯的戰線。

  在奧林德中將展開攻擊前，他必須掌握周圍敵人的大致火力配置，當然蠍式偵察車在如此複雜的地帶辦不到這一點，所以還必須等待不死鳥無人機的通訊。

  這一帶雪山林立，雙方的雷達都不能完整掌握空域，所以即使是沒有什麽製空權的印度陸軍，也可以保留一些直升機或者無人機的戰術的，當然如果撞上中國戰鬥機，就隻能自認倒黴。

  一輛巨大的AS90從指揮車旁開過，這輛戰車上英國皇家炮兵團的標誌——踩著皇冠的獅子，赫然可見。這是英國政府出於兩國間世代傳統的友誼，提供給印度的，但是不等於說，可以不用還。英國陸軍的裝備也並不富裕。

  過了大約30秒，第二輛自行榴彈炮又隆隆駛過，在坡度很大的山口轉彎時，沉重的戰車顯得有些吃力，它噴吐出巨大的黑煙，在原地磨蹭了很久，最後艱難地過去了。哈裏亞曼選擇的這條路線更多地考慮了反偵察，並不怎麽顧及車輛的通過能力。

  這隻是少校的第一連第2排。他試圖將這些40多噸的戰車分散開來，從不同路徑移動，免得被敵人發現一鍋端。

  入夜前，他必須小心翼翼地將部隊分散部署到已經測量好的陣地上，然後以排為單位展開迭次的攻擊和後撤，一切必須精確無誤。

  哈裏亞曼少校是個小心的人，他不喜歡奧林德的計劃，這個計劃建立在不切實際的，僅僅停留在理論上的射程優勢上。不過上級既然要打，他必須做到最好。

  由於等待他的炮兵就位花掉了一下午的時間，在高地上急著發起攻擊的錫克營指揮官，已經向第14集團軍總部催促了幾次，。但是哈裏亞曼不為所動，堅持按照自己的方式，按部就班地調動部隊。他知道印度陸軍的最大弱點不是缺乏送死的勇氣，而是無法進行各兵種間緊湊的，高度精確的配合。這就是為什麽，那些M777輕型榴彈炮和支奴幹直升機的組合，在美軍手上效能極佳，到了奧林德的指揮下，就發生了來不及撤出陣地，被敵人空軍摧毀的狀況。

  他不希望盲目地按照上級意圖，發動攻擊，那樣極可能導致後撤不及，而敵人的火箭炮具備迅速反製的能力，奧林德滿腦子都是長身管火炮對敵人輕型榴彈炮的射程優勢，好像沒怎麽考慮過敵軍的火箭炮。

  而哈裏亞曼選擇的每一個陣地都經過仔細考慮，充分利用率了崎嶇的山地走向，來破壞敵人的反炮兵雷達偵察和遠程火力的射界，如果有必要，他也不惜犧牲己方的射界來謀求。

  “少校，我們行動太慢了，已經遠遠落後於計劃表了。”指揮車內，一名上尉說道。

  “地形的複雜性超乎想象。能把這些東西開到這裏就已經是奇跡了。我想不明白，奧林德將軍是怎麽想出，要把我們調到這一帶的。”少校搖頭道。

  “也許他隻是看著地圖得到了結論。”

  “無人機斷了聯係也有不少時間了，苗頭不好。”少校用一把計算尺敲打著射擊指揮圖板，焦急地說道。

  “長官，我猜測也許被他們打下來了，或者……撞到了山上。這裏的海拔不適合這些無人機，我們覺得可以讓查漠再發射一架‘蒼鷺’？”副手多姆上尉說道，“一個小時後，就可以到達指定區域，恢複必要的偵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