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哲已經告訴林淮生，調他回國隻是時間問題，但是必須先解決掉洛桑這個禍根；由於西線巴基斯坦陸軍的潰敗，西線戰事勢必提前，上級也認為以林的對印鬥爭境過眼，完全可以在西線的戰事第二階段，指揮一個方向的攻勢，這樣他還擁有一段時間留在阿薩姆來消滅殘敵，並將指揮權交托給留守部隊。作為一個牽製方向，阿薩姆今後作戰的任務，是將印度東部集團的殘餘全部驅逐到西古裏通道以西，同時吸引一部分印度部隊無法通過鐵路支援新德裏。

  對於林淮生而言，能夠投入西部作戰這當然是極好的，這樣他必然成為惟一參與這場戰爭全部戰役過程的軍官（包括作為觀察員參與的印巴衝突階段，這樣的經曆是其他人不可能有的），但是現在的主要障礙，就是洛桑的下落還是不明。洛桑在一次失手後變得小心起來，一直沒有再動手。林已經將防線盡可能地向南部擴大，以嚴防敵人突破到密集區域的可能性。同時他也與日漸成氣候的阿薩姆自治邦聯盟進行了幾次交流，承諾在部隊撤走後，將大量物資的交給當地首領，要求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搜索洛桑和他的殘餘勢力。

  盡管新成立的，鬆散的自治幫聯盟已經出現了內部傾軋鬥爭的苗頭，東部的本地居民，已經有了將最近幾十年遷入此地的印度移民驅趕回去奪回土地的想法，並且美國勢力似乎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插進手來，大有渾水摸魚的勢頭，但是在對付洛桑嘉措的問題上，各方並沒有任何的異議存在，誰都知道，洛桑加上核彈等於什麽。

  大部分自治邦首領，都有過被印藏特種部隊連續追殺，擔驚受怕躲進叢林的不堪記憶，洛桑在這一帶的累累血債，成為了製約他秘密行動的一個巨大障礙。林淮生采納了老丁的意見，組成了由地麵偵察兵力與低空直升機高空無人機組成的天羅地網，他在每一條可以通行卡車的道路上設卡，同時在運輸部隊的卡車上設置新的戰術標記，以防敵人乘虛而入。為了在森林地帶加強監控能力，前沿偵察部隊通過導軌發射了大量可以在一樹之高進行偵察的小型無人機，在關鍵區域做到24小時的連續監控。布置完以上這一切，林能做的，就是你坐等洛桑自己露頭了。

  一連兩天，林淮生坐在指揮所內，盯著巨大的地圖，思忖著老冤家可能藏身的地區，但是沒什麽頭緒，隨著部隊不斷地向西南推進，洛桑應該會離自己越來越遠。隨著兵力分散開來，洛桑可以利用的部隊防線上的空隙也會越來越多，駐紮阿薩姆的部隊很快會減少到3萬人規模，這使得洛桑可能取得重大殺傷的地區，變得屈指可數。

  盡管兵力短缺，但是雪狼和山鷹這兩支機動部隊，林淮生沒有撒出去。目前這兩支部隊正在提斯普爾以西的秘密地區，進行緊急訓練，由國內過來的專家教授緊急事態處理方案，所謂緊急事態就是指洛桑針對中國軍人為目標的恐怖襲擊。內容包括如何近距離破壞核彈電子引爆，利用幹擾設備，阻斷無線電遙控引爆的方式；如何在遠距離上，識別核裝置的關鍵起爆部件，並利用反器材武器破外之等等。最後還有一項內容，就是在敵人僥幸引爆了一顆髒後，應該如何應急處置以及消洗的方法，幾天之內，偵察兵們必須習慣穿上與外部隔離的內循環防護服投入戰鬥。這意味著，他們們無法攜帶各種裝備和防彈衣，而且隨時背著一個氧氣瓶。

  林淮生傻坐著也於事無補，他派出去的所有耳目，都沒有半點消息，洛桑似乎躲進了與世隔絕的石頭縫裏，決心當縮頭烏龜了。倒是西線的攻勢正在步步緊迫了。

  作為參與全盤計劃的重要指揮者，林淮生時刻從國內得到最新的各戰線動向。此刻，雙方得到加強的印度北方空軍正在與中國空軍在連綿的喀喇昆侖山脈，進行著殊死的搏鬥，他們一改之前的被動態勢，甚至有了幾次主動的攻勢；印度方麵應該是意識到了巨大的危險，主動停止了在伊斯蘭堡外圍的追擊，開始逐步將兵力收縮到昌迪爾加附近。

  梅內亞姆將軍並不是貪得無厭的人，他很清楚伊斯蘭堡外圍戰的勝敗隻是無足輕重的大戲前奏，居高臨下的阿克賽欽才是懸在整個印度頭上的利劍，即使是丟失了整個阿薩姆造成的戰略危機，與北方方向存在的巨大危險性相比較，也算是微不足道的。他不是一個用雄心的將領，但是算計很精明。印度高層是否與中將持相同的看法，目前還無法定論；但是衛星偵察可以發現，斯潘加將軍的幾支部隊正在從奎達以南的戰線上偷偷後撤，目前正在巴基斯坦南方港口集結，其中一部分裝備，已經登船向古傑拉特沿岸的港口秘密運送。敵人極有可能會利用鐵路網，將不對迅速運輸到北方。

  林淮生呆坐原地，想象著卡汗總理拍桌子瞪眼的樣子，卡汗那樣堅定的擴張主義者，應該最痛恨放棄既得領土的，他必將經理一次最痛苦的抉擇。

  “這麽說，北方的防禦會得到空前的加強。”他盯著提斯普爾周邊的地圖自言自語起來。

  “我覺得還不夠強，”一旁正在簽署命令的老丁接過這個茬兒，“洛桑一定在暗處窺視，他是個會尋找弱點的人，就像蒼蠅總能找到潰爛的傷口。我們萬萬不能大意。”

  “不不不，我是指新德裏的防線。”

  丁克廣這才意識到，林淮生的思路早已遠遠飛到幾千裏外了：“嗯，那還用說，整個北方有50萬軍隊鎮守，那裏是新德裏的門戶，這一仗不好打。”

  “關鍵是製空權，我們的戰機數量已經占據壓倒性優勢，而敵人的空軍則在一天天虛弱下去。”

  “不過，事情也不會那麽簡單。他們已經將大部分的主力機群都集中到了設施優良的北方機場，絕不會拱手交出製空權的。而我們前線機場的困難倒是會暴露出來。”

  “別急，這隻是印度空軍的回光返照，幾天內就會見分曉了。”林自信地說道。他可以接觸的情報比丁克廣多一些，知道雙方懸殊的潛力對比，會在下一個階段大大地凸顯出來。

  “對了，剛才有最新的敵情通報，我見你出神沒告訴你。印度外長緊急飛北京了，他在新德裏機場做了簡短聲明，呼籲兩個核國家必須克製戰爭進一步升級。”

  “哦？這是要搞緩兵之計？”

  “你知道內情？”聽林淮生的口氣，錢德拉還沒到北京，他皮包裏的方案，林就已經知道了，老丁對此也見怪不怪，徐景哲的情報機構效率一向很高。

  “他開出的條件是三方同時停火，然後開始邊界談判。”林說道，“還想把美俄攪進來。”

  “聽上去還算有些誠意。”

  “時過境遷，上級是不可能任由他們想打就打，想停就停的。”

  新德裏的總理府內。卡汗正如同林淮生預料的那樣，意誌消沉地聽著其他人談論如何加強防守。談論這些事情難免讓他恍惚，戰局的變化，讓每一個印度高官措手不及；10月份之前，當時的印度雖然遭遇若幹挫折，但是還在高歌猛進，政府高層憧憬著如何在巴基斯坦邊界地區，與美國人建立共同管製區；而現在，在同一會場內，討論的主題竟然是如何保衛新德裏。一想到這些，總理難免心中絞痛。

  “空軍參謀部已經調集了最精銳的戰鬥機部隊參與到北方的作戰，在這些天內，一共擊落了越過邊界的各型號中國飛機二十來架，巡航導彈4枚。”一名空軍將領對著本子念道，也不管會場內大部分人根本不在聽他的流水賬報告。

  卡汗木訥地點了點頭，他不想搞懂擊落的敵機中有多少架是小型無人機，總之在每一次重大勝利的報告後麵，敵人的空中優勢是越來越強了，當然這個話題難免觸動他的另一樁心事。

  “戈亞少校找到了沒有？”

  “還在找，可以確認他落在了我方控製區域內，但是陸軍一直沒有進一步消息。”

  “我們需要這樣的英雄來鼓舞民心士氣。”

  “那一帶的氣溫很低，飛行員不容易熬過來。”

  總理氣餒地不再做聲，會場的氣氛也隨之消沉下來。沉寂了一會兒，一些與會者，開始私小聲談論起外交部長去北京的正式接觸，這是卡汗被迫答應下來的外交解決方案，雖然本意是為了在最新一批外國武器訂貨到達前，拖延時間；但是外交部長親自去北京，總讓卡汗覺得像是祈和；國際社會會如何解讀？如果印度占據優勢，應該是中國外動帶著和平方案到新德裏來才對。當然，在丟失了阿薩姆75％的領土和十二萬軍隊之後，任何虛張聲勢博取尊重的想法，已經沒有太大意義了。

  美國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關心過印度，大量的情報和武器支持正源源不斷地送到，但是究其根本，也許隻是因為美國人自以為預見到了南亞失控的最壞可能性。印度已經永遠失去了兩個月前，與美國人正式談論巴基斯坦南部區二一添作五的劃分方案時的那種，互相敬畏的大國地位。那種彌足珍貴的自豪感，至今常會在卡汗每晚的噩夢發作前，回味上幾遍。

  “我必須宣布一個好消息。”辛格突然起身，試圖打破沉悶到令人窒息的氣氛，“新到的戰鬥機和防空武器剛剛到貨，很快就會發揮作用。不要忘記，我們的蘇30依然占據巨大的技術優勢，可以克製敵人的數量優勢。”

  他的話被沒有什麽效果，會場上的交頭接耳沒有停止，大部分人興趣依舊在錢德拉呼籲雙方停火的聲明上，雖然總理禁止在作戰會以上談論與這次接觸有關的部分。但是大部分官員仍然期待能有所收獲。

  “彼得羅夫總統會介入調停嗎？”一名高官忍不住問道，“或許美國對中國施加壓力更有效，中國人還沒有強大到，顧忌美國的程度。”

  “我對你的看法不怎麽樂觀，”角落裏的情報局長查曼接過了話題。“美國在大選結束前，不會有大的外交動作，那是他們的傳統，至於俄羅斯……嗬嗬，據我得到的消息，他們已經向中國人交付了新式戰鬥機。”

  “單座型蘇35？”辛格大吃一驚，顯然彼得羅夫承諾的單方麵隻向印度供貨保證又一次落空了，這次戰爭中他已經向中國交付了數千枚的空對空導彈和大量的直升機，現在索性連掩蓋俄羅斯糟糕商業信用的最後一塊遮羞布也不要了。

  喀喇昆侖山脈上空，鄭輝的編隊正在執行突擊轟炸任務，襲擊這一帶新部署的印度機動雷達。印度陸軍完全控製了下麵的大片山區，9月份甚至攻入了勒克欽河穀，但是他們一直沒有控製天空。鄭輝從阿薩姆轉場回到新疆方向後的主要任務就是拔除敵人新設立的耳目，印度人的新式雷達使用了機動底盤，但是鄭輝發現，大部分雷達從發現威脅到關機轉移的動作很拖遝，還無法達到阿薩姆敵人的水準。

  鄭輝呼叫編隊平飛靠近大致的區域，隨時準備以反輻射導彈發起第一輪攻擊，擔任護航的戰鬥機遲遲沒有露麵，但是預警機調度時，可以從電台裏聽到飛行員們的交談。他聽說，那名從未謀麵的主要競爭者宋寧，也已經來到了這一帶，他是目前已知戰績最接近自己的人，看來不是冤家不聚頭。另外，上級特別提醒，最近可能會有一種新的無法通過數據鏈交換信息，也無法進行敵我識別的新裝備，投入前線進行有限的戰鬥和測試；希望各單位注意預警機調遣，留出足夠空域，不要發生誤打誤傷事件。不難猜出，應該是新購入的蘇35戰鬥機即將要投入戰鬥的信號。顯然如此急切地要將這種武器投入戰鬥，應該是故意展現給自詡與俄國存在特殊交情的印度人看的，最近半年印度一直在通過增加訂貨的辦法，破壞中俄間的武器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