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鎮北切換了不同的無人機通道，查看敵人戰線各個突出部的偵察情況，但是始終沒有發現任何一輛坦克，能夠觀察到的隻有輕型的步兵戰車和輪式車輛的調動。

  印度人將輪式戰車和懶洋洋的雜牌師步兵部署在能讓對手看得見的地方，並不是好事，這說明他們很可能正在謀劃著突然襲擊。斯潘加很善於控製戰爭的節奏，總是突然發起攻擊然後突然又沒來由地停下，當前線指揮官以為戰場的均勢已經形成的時候，斯潘加就會從犬牙交錯的戰線上再次展開突破，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王鎮北很清楚，敵人固然已經疲乏，但是戰略優勢仍然牢牢在握，所以，充分的偵察必不可少。

  前線的這些無人機也都是從國內一並轉移到此地的。它們專門負責對這一帶山區的警戒，但是數量還太少。在無人機空缺的地段，王鎮北隻能靠猜，十幾年來王鎮北從裝甲兵工程學院，再回到教導團，一路著書立說，研究現代裝甲兵的趨勢，唯一的遺憾在於，他並沒有參加過實戰。作為學院派，他很善於設身處地地站在各色外軍將領的角度思考問題，這是他曆來研究的一個風格。

  他認為，斯潘加應該會再一次將整個戰戰局的變化，壓在一次突擊戰上，這完全符合他的風格和眼下的態勢，但是他會從哪裏下手下手，就頗費猜測了。20天以來，王鎮北一直在鑽研此地的地理，發現與自己經常演練突破戰術的太行山東麓有一些類似，普通的將領，隻需看一眼地圖就會放棄在這樣的地形上運用坦克群的幻想，但是精明的坦克戰專家仍然可以找到突破口，並且還不是一個。他想，斯潘加一定會冒這個險的。優秀的坦克指揮官就是喜歡在艱難地形上給對手來一個出其不意。

  上校在地圖上逐寸地查看著地形，希望能用指揮官之間共通的眼光來猜出敵人的下一步動作。白虎師的第19團在上個月驚人的穿插作戰，他證明了敵人完全有能力再進行一次脫離步兵的快速進攻。而印度的空降部隊從開戰起，就沒有表現出良好的協同能力，所以在山區進行傘降的可能性可以排除。那麽他們的坦克會從哪兒下手呢？

  100公裏外，營長阿紮裏德也在地圖上仔細地描繪進攻路線。地圖四周站著他最得力的9名連長，他們已經連續6個小時研究攻擊計劃了，隻為了完成斯潘加交付的任務。此刻，斯潘加將軍依然在抵製國防部對進攻路線的橫加幹涉，不過實際上，他早已開始著手製定一次規模小得多的進攻計劃。一旦辛格再飛到前線施壓，那麽他可以用一次精確的進攻，取代國防部大而無當的正麵攻擊計劃。

  從情報上看，蘇萊曼南段早就沒有巴基斯坦的裝甲部隊了。但是阿紮裏德不敢大意。因為通過買通的當地人提供的情報，奎達基地一直在繁忙地歇下坦克炮塔和底盤，這些大件完全可以在一個有吊車的野戰修理廠組裝起來。也許中國人已經幫助巴基斯坦人在那裏偷偷組建了一支新的裝甲部隊。如果那樣，穿過山脈奇襲奎達基地就是一次必須下本兒的賭博。這個基地目前駐紮了大量的巴基斯坦空軍中隊架子，並且從中國飛來的運輸機大部分都降落在了這裏，為僵而不死的巴基斯坦三軍提供補給。

  “看這裏，c2入口沿著河流，然後翻越山脊，直線距離很近，沒有人煙，即使有巡邏隊，電子壓製也可以破壞他們的通訊。”阿紮裏德說道。

  “太冒險了，隻能通過單列縱隊，一門火箭炮或者幾個地雷就可以擋住那裏。為什麽不從山穀進攻”一名連長說道。

  “太過平坦，很難做到出其不意。我們應該讓最謹慎的敵人也猜不透方向，斯潘加將軍說過，沒有白虎師突破不了的障礙。”

  “話是這麽說，但是……我還是覺得太冒險了。我覺得沒有必要，因為敵方陣營裏應該已經沒有裝甲戰專家了。”

  指揮車內陷入了短暫的沉寂。沒有人發表進一步的看法，如果這一次的賭博能夠如同上次一樣獲得成功，白虎師的戰史上無疑可以留下驚人的記錄，以後當人們談論起印度裝甲兵的時候，就不會首先想起那些在北非替蒙哥馬利打雜時的部隊，而是響當當的第31裝甲師。

  “但是……一直有情報說，中共會直接插手那個基地。也許他們的裝甲兵會出現在那裏。”

  最終還是有人將所有人的擔心說了出來。

  “如果那樣的話，我覺得更好。”

  阿紮裏德突然語驚四座。將所有的指揮官都震住了，他們不知道團長是出於什麽用意說出這句話的。

  “諸位，兩個月前，我們是一群訓練有素的菜鳥。白虎的稱號被敵人曲解為昂貴而無用甚至是隻適合於閱兵。”阿紮裏德緩緩說道，旁邊打人都含笑著點起了頭，一些人已經大致猜到團長的意思了。

  “還記得我們和敵人第一次交手時的情形嗎，薩錫魯？你的連甚至無法再夜裏區分敵人的T84和我們的坦克。”

  “我當然還記得，他們的偵察車輛橫穿了我們的縱隊揚長而去，而我們以為他們是自己人。”這名連長插話道。

  “沒錯，第二仗我們仍然失誤連連，這裏的每一位，包括我都犯了錯，我們對著一片樹林空耗了大量的彈藥。而真正的敵人卻從容地逃跑了。”

  眾人不住地點頭。

  “……但是我們在成長，這種成長史嚴格的訓練所無法得到的。”阿紮裏德說道這裏停了下來，掃視周圍，“不久前我們與戰績顯赫的第一裝甲師交手，打得他們丟盔棄甲，如果不是我們還欠缺了那麽一點兒經驗，幾乎可以全殲第一裝甲師。而現在……經曆了那麽多次的磨礪，諸位已經堪稱完美，可以說，我們已經準備好了與世界上任何有分量的敵人交戰。如果他們急著要來試一試，我們可以滿足他們。”

  “沒錯，應該讓他們來試試看。”幾名連長躁動起來。

  “……麵對一群菜鳥來，你們不應該感到任何的畏懼，你們都應該知道第一次作戰的家夥都是個什麽德行：目空一切，不分敵我，指揮混亂……還有什麽？”

  “總是會有人走錯路線，擋住你的射擊線。”有人搶答，並引起了指揮車內的一陣笑聲。眼看眾人躍躍欲試的表情，阿紮裏德知道時機差不多了。

  “所以……我們唯一要擔心的，是不能讓稚嫩的對手有機會成長起來，你們也都見識過巴基斯坦第一裝甲師最難纏的那幾個老油條，沒有第16師那群廢物，他們也無法磨練的那麽出色。”

  “所以，我們見到中國裝甲兵，就應該迎頭痛擊？”

  “是的，政治不是我們應該考慮的，我們應該考慮的就是將他們揍得屁滾尿流，談虎色變。”

  “太對了！打他們個屁滾尿流。”軍官們一起喊了起來。

  一名坐在電台錢的通訊參謀轉過身來：將軍電報，攻擊行動批準，一切按計劃行事。

  “都聽見了，又該我們出馬了。”

  入夜時分，整個南線的敵人開始行動，但是敵人的動作沒有規律，向著各個區域推進，似乎恢複了全麵進攻的活力。

  王鎮北知道這些都是假象，敵人眼下絕對沒有在整條戰線上連續動作的物資儲備，按照情報部門計算，印度武裝力量麵臨的後勤問題不僅是補給線過長的問題了，而是很多備件和彈藥的庫存已經消耗告罄了，這從他們最近撒向外國兵工廠的，各種口徑彈藥訂單上可見一斑。所以，他們故意散布的假象後麵一定會有真實的意圖。

  一個小時後，從焦特布爾起飛的兩架飛蛇小隊的電磁幹擾機同時出現在了蘇萊曼山區東側，這是開戰以來非常罕見的情形。幹擾機開始實施起全屏段的壓製。這種幹擾方式完全依仗發射功率，作用距離有限，但是兩架飛機的幹擾範圍恰好疊加在了王鎮北最關注的幾個區域上，他發現停留在那些區域的無人偵察機已經無法發回完整信息了。幹擾本身似乎透露出了敵人的部分圖謀，但是還無法確認其目的是掩護空軍還是地麵部隊。

  子夜時分，印度空軍獅子中隊的蘇30機群試圖跨過蘇萊曼山脈向奎達基地發起攻擊，但是中巴聯合空軍及時起飛，將敵人擋在了KH29導彈的射程外，獅子中隊求戰心不強，草草向附近的防空達發射了幾枚反輻射導彈，就調轉機頭返航了。但是持續的電子幹擾沒有隨即消失，飛蛇小隊甚至派來了第3和第4架電子幹擾機，接替前兩架耗盡燃料的幹擾機。蘇萊曼山區的紅旗9型導彈連續幾次開火，都沒有擊中射程邊緣的幹擾機。

  王鎮北一夜未睡，他知道敵人一定在偷偷摸摸幹些什麽，但是前方的偵察部隊一直沒有發回有用的信息。他部署的伏擊部隊也沒有看到敵人坦克鑽出深山。

  淩晨時分，奎達以東森林區域，印度坦克突然出現在了一條廢棄的工礦區鐵路上，這些坦克沒有撞進王鎮北預測的山穀伏擊圈，而是連夜從一條王鎮北都認為無從通行的，險要萬分的道路上突擊到了眼前，整個夜間突擊除了翻下山澗損毀的8輛T90坦克外，這支部隊沒有遭到任何的打擊；轉眼間阿紮裏德的計劃成功了大半，現在他們已經無需任何的方位指示，隻要沿著這條鐵路猛衝，2個小時內就可以攻擊到奎達機場。如此，巴基斯坦將徹底失去西部最後的重鎮。而成功牽製卡汗在印度洋行用兵的舍母西基地，也將獨木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