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生坐鎮他的指揮中心，十個小時來，他一直耐心地應對著紅方從三個方向進行的零星攻擊，紅方的空軍已經起飛了幾百個架次，摧毀了一些沿控製線部署的次要目標，但是他沒有將手上最得力的機動部隊打出去，而是趁著這段時間慢慢收縮防線，同時將後方（主要是英帕爾方向）的部隊集結起來。他還等待“其他軍區”的援助。

  這些年以來，林淮生一直在研究帕斯阿德上將對抗中國的戰法，自信已經深諳其中奧妙。簡單地說，帕斯阿德在防守上采用的是步步為營的策略，在和平時期，將利用運輸線較短的優勢慢慢向北打進楔子，建立大量永久、半永久性防禦工事。但是上將本人並沒有準備依靠這些第一線的工事做長期抵抗，這些工事的意義這是拖延進攻者的時間而已。

  帕斯阿德曾經在軍官會議上說過：“中國軍人想的，是如何消滅有生力量，這一點從他們經曆的每一次戰爭中都可以看出。考慮到喜馬拉雅山東麓地形問題，很難建立完整的無法滲透的戰線，我傾向於在大規模戰爭開始時，就將兵力集中到一些重要河流的南岸。以防止1962年的情況再次發生。”

  由於傑出的諜報工作，林淮生很清楚帕斯阿德的策略核心，就是保護陸軍的有生力量，如果他的軍力得以較完整地後撤到完整的第二放線，則可以依靠更短的後勤補給線進行長時間的消耗戰。

  現在林淮生將拳頭收回來，等著紅方的主攻方向暴露出來。他手上的主要部隊有穩步退卻中的第5山地師，第17山地師，以及仍然在後方集結中的一個架子師（第57山地步兵師），最後是可以借助兩個直升機中隊進行快速部署的，最精銳的印藏邊界特種部隊。他將空軍飛機逐漸撤離暴露在紅方火力下的前線機場，聚集到了紅方400毫米火箭炮難以覆蓋的後方機場。

  “紅方空軍在控製線附近使用遠程攻擊武器對我們的機場和橋梁進行不間斷地攻擊。損失還在統計中。”老丁手裏拿著一份剛打印的紙說道。

  “這些表麵的損失並不重要，我們隻要重點關注那些他們沒有攻擊的機場。”林淮生呆坐在沙盤旁雙手撐著頭說道。

  “每座機場都遭到了攻擊，不過賈布瓦機場受到的攻擊較少。”

  “用的什麽武器？”

  “遠程火箭和反輻射導彈，攻擊了機場周邊的兵營以及防空陣地。現在的損失是SA11B的一部雷達。”

  “哦？”林淮生似乎來了興趣。賈布瓦機場其實是他設想的那個計劃的關鍵。他立即接過老丁手上的損失統計。

  從被攻擊的所有機場損失中可以看到，提斯普爾受到了最嚴重的打擊，塔台以及炮彈都遭了精確製導武器的打擊，顯然紅方判斷印度空軍的指揮中心就在這裏。對跑道的破壞頗有章法，沒有不計成本的使用巡航導彈攻擊，隻是蜻蜓點水地攻擊了少數幾段；林淮生可以判斷，其目的是暫時性地防止C17起降。可見紅方對裝甲部隊有所忌憚，好在導演部暫時還沒有判定他的機場無法起降C17。按照現在的速度，他預計在今天結束前，可以集結一個營的T90坦克。

  “目的地就在賈布瓦機場？”老丁問道。他和林淮生不同，很少說出自己的判斷。

  “有可能，不過紅方對與巴格多格拉機場的襲擊也很克製，”林淮生又搖了搖頭，似乎又否決了自己之前的判斷。“也許他們的攻擊隻是想騙我們調動手上的機動兵力。”他現在還判斷不出紅方的意圖。留著巴格多格拉機場，可能隻是空軍穿越不丹領空有外交上的麻煩，但是也不能不防。

  “110、115直升機中隊隨時待命中，洛桑紮西的機動部隊和第3軍直屬反坦克導彈營也在待命，不過我們不可能來回穿越整個地區，”老丁補充道。

  “這個我知道，”林淮生撓了撓頭，分散兵力是他的大忌，紅方現在虛實如何不好判斷，而米17直升機的航程有限，拳頭一旦伸出去打錯了，可就收不回來了。

  “新情況，15分鍾前，紅方裝甲部隊越過邊界了。”一名參謀喊了起來。顯然他指的邊界在錫金方向。

  “出動第125攻擊直升機中隊，到哈希馬拉機場待命，一定要阻擋住他們。”

  這個裝備米35中隊是他反坦克的主力。當然，更重要的是，他自信看出了敵人出進攻的方向，顯然目標不是賈布瓦，而是西古裏走廊。

  “還有，讓工兵迅速進行B計劃。”

  所謂B計劃，是演習開始前，林淮生與他的參謀班子謀劃好的方案代號，其主要內容是炸毀從錫金境內延伸到大吉嶺的所有公路，這些公路施工質量低劣，可以輕而易舉地破壞掉，從而不留給敵人坦克快速突破的機會。當然，他其實還有一個A計劃，就是炸毀賈布瓦機場周邊的公路，不過現在看起來用不著了。林淮生一直深信，進攻必然有奇正之分，就如同打拳，不可能將兩個拳頭同時打出去，他已經料定了紅方的進攻重點是從錫金大舉進攻，切斷西古裏走廊。這顯然是一招險棋，因為西古裏走廊是如此地致命，以至於沒有人會放鬆這一帶的警惕。

  “56步兵師的炮兵團，全部開往葛倫堡壘，加強大吉嶺防線的防禦。第5山地師停止退卻，就地轉入防禦。”他又做出了一個決定。他將手上的大部分正規部隊都用來加強這一地區的防禦地區，整個東部戰區都係於這條寬不足20公裏的要命走廊上了，怎麽能讓對手輕易鑽了空子？

  紅方空軍開始展開縱深打擊。林淮生的隻有2個中隊蘇30MKI戰鬥機，數量不及對手；不過他利用機場較近，滯空時間長的優勢，與敵空軍展開殊死周旋。眼看著巨大的戰爭交換耗盡了這兩個中隊。

  “他們下一步會怎麽樣？”老丁問道。

  “關鍵時刻，應該打出那張王牌了。”林淮生很有把握地說道。

  “進程戰術導彈？”

  “紅方至少在我們眼皮子地下藏了200枚。”林淮生說完，兩個人詭異地相視一笑。指揮部裏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些導彈的部署情況，隻不過由於現在扮演藍軍，地圖上故意沒有標示而已。而真正到了戰時，200枚這個數字還是保守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紅方的戰術導彈如期而至；紅方似乎對自己占據優勢的戰術空軍缺乏信心，不敢讓空軍直接飛到重要目標上空投彈。

  演戲一開始，藍方手裏的戰術導彈就已經全部打出去了，由於吃著海拔以及精度的虧，基本沒有收獲戰果。現在攻守異位，輪到紅方的東風11型導彈從天上砸了下來。第一波的目標為高哈迪爾以及哈希馬拉的機場，東風15半噸重的侵徹戰鬥部給混凝土工事以及機場跑道帶來了難以修複的永久性毀傷。

  第二波被摧毀的是傑爾拜古裏的牛虻麵對空導彈陣地。2枚不可防禦的戰術彈道導彈精確地落在了陣地中心，摧毀了周圍的指揮車以及雷達車，這樣的情況隻能判定失去戰鬥力。很快，就有人將沙盤上的一麵小旗子從原來的地方拔除了。

  接著是提斯普爾附近的地下油料庫被東風15攜帶的鑽地彈頭擊中，油庫被判定退出。得益於很多年來卓絕的情報工作，使得紅方精確地掌握了這個衛星無法偵察的地下油庫的精確圖紙。

  林淮生對這些損失無動於衷，這些導彈無法防禦隻能任由它們橫行，但是數量畢竟有限。他給紅方出的難題不在比較損失上，而是所有可以通過機械化部隊的道路已經被他摧毀了，他現在可以在第二線嚴正以待。

  導演室裏，徐景哲一直在等待著真實戰場上的情報。與巴基斯坦前線心驚肉跳的真實情報比起來，眼前的首長司令部演習一點兒都不刺激，他隻是偶爾抬起頭看兩眼。可以看到，林淮生的從容地調動他的地麵部隊和機動防空部隊加強西古裏的防禦，似乎著眼於反空降。

  “他還是上當了。”老頭子冷笑了一聲。

  “顯然還是對自己的計劃沒有信心。但是話說回來，誰又能想到整個西藏都是佯攻，真正的打擊是從雲南發起的？”一旁的司令員兼總導演說道。林淮生的計劃給了上級提供絕好的啟發，但是現在這個計劃已經改得麵目全非了，連他自己都看不懂了。

  在這一輪全麵打擊當中，隻有很稀少的火力落到了遙遠的賈布瓦空軍基地，這些不痛不癢的打擊積累了一些戰果，機場外圍的特裏蘇爾導彈陣地遭到了遠程火箭攻擊被判退出了。這是空降前必須拔出的一個釘子。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阿拉伯海深處，一個巨大的影子悄悄滑過大陸架向東行駛。這是一艘弦號411的攻擊核潛艇，她的舷側子陣聲納正在反複地測量這遙遠的海麵不明艦隊，試圖測量到距離和其他的細節。

  那是一支大型的艦隊，如同馬林預料或者說期盼的那樣，這支艦隊又在附近出現在了他的電子海圖上，不過馬林知道自己還不能草率，因為在這個地區，並不隻有印度擁有這麽大的艦隊。

  “2號艦還在高速行駛，從燃起輪機特征看是通用LM2500。”指揮艙內，一名士官說道，這種似是而非的結論，顯然不是艇長想聽到的。

  “要是他們慢下來就好了。”馬林歎息道。他很清楚，如果這支艦隊慢下來，可以從單純的柴油機的特征上判斷出是否是印度艦隊。雖然這裏所有的人都知道，50海裏外的那支高速通過的艦隊應該就是印度艦隊，但是誰又敢打包票？

  “基本可以判定1號大艦就是維蘭特號航母，”

  “你敢排除別的可能？”馬林逼問道。

  “不能，有非常小的可能是一艘黃蜂級兩棲攻擊艦，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小。”

  由於印度海軍幾年來習慣於使用的通用公司製造的動力以及減速齒輪總成，這給水下識別造成了一定的困難。雖然由於技術水平的限製，印度軍艦即使與美國使用一樣的動力，細心的技術軍官仍然能聽出明顯的區別，但是馬林知道自己可不能出任何的差錯；一旦烏龍，自己上軍事法庭是小，引發中美的對抗可不得了；但是就這麽放走維蘭特號，也不是他想要的。

  “3號艦,方位335，350鏈外，”士官報告道。顯然又有一艘新的軍艦出現了。

  “怎麽樣？”馬林焦急地問道。

  “等一下，”軍事搖了搖手，示意安靜。他眼前的顯示器上，瀑布一樣的聲波圖形開始慢慢變化。馬林站在他身後，盯著圖形的變化。他的臉色漸漸舒展開來，因為他已經看出了名堂，顯然這艘在核心軍艦旁遊走的護航軍艦，短暫地減慢了速度，也許是在收放一架直升機。

  “是柴油機動力，加登裏奇柴油機。沒錯，德裏級驅逐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