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亞拉一直坐鎮艦橋指揮室，一邊聽著飛行員之間的通話，一邊看著甲板上的調度。他從通訊中知道今天出擊頗有收獲，至少幹掉了一艘常規潛艇。如此，他掐著手指頭也能算得出，巴基斯坦的常規潛艇部隊已經名存實亡了。不過，海軍情報處告訴他，在奧爾馬拉附近好像有一艘中國核潛艇出現，但是這一情報並沒有被確定，隻是用了好像這會這樣的字眼。

  四架出擊的海鷂終於在燃油剩下百分之十五的時候，找到了停在海麵上的維蘭特號航母，它們馬上將以垂直降落的方式降落到早已清空的前甲板上，整個航母前部，現在隻是還留著一架值班戰鬥機。這艘航母太小太擁擠，確實不是很適合進行高度複雜的起降作業。

  海麵上，幾架海王直升機隆隆穿梭著；雲層中，卡31預警直升機警惕地環繞著艦隊飛行，這種飛機理論上可以探測到一百致一百五十公裏外的飛機，如果是低空目標則更近一些。所以紮亞拉現在絕不敢掉以輕心。加拉西瓦號兩棲運輸艦的沉沒就在不久前，雷電飛機輕易就突破了護衛艦組成的防控網。上校知道，巴基斯坦如果能察覺到這艘航母的位置，一定會孤注一擲起飛所有的飛機發起攻擊的。

  懸停空中的海鷂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響聲，發動機噴口噴射出的巨大熱浪在金屬甲板上蒸騰著。第300中隊的中隊長以一個平穩的三點降落，最後一個降落到了甲板上。上校沒有多等，立即發布了新的舵令，要求艦隊迅速離開這個區域。讓整個艦隊在一個地區停留太久，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老邁的蒸汽輪機開始吃力地運作起來，隨之而來到的是巨大的機械噪聲，這樣的噪聲在水底會傳得更遠些。對於艦長來說這是一個兩難的抉擇，快速開動起來，顯然利於躲避敵人的空軍，但是也更容易被暗藏海底的獵手發現，如果他們的艇艏聲納足夠好的話，或許可以在50海裏外，偵測到艦隊的大致位置，這樣的距離，離可以發射武器的距離已經不太遠了。有經驗的聲納兵甚至可以從聲紋圖中分析出目標的具體信息，從而找出艦隊的核心。當然，鑒於潛水艇的速度比較慢，遠遠趕不上艦隊25節左右的機動速度，他們可能構成的威脅仍然比飛機要小得多。

  一係列命令發布後，紮亞拉看到古爾特上尉正從飛機飛機上爬下來，微笑著朝自己看了一眼。這是一個美好的時刻，第300中隊是全印度訓練傷亡率最高的飛行單位，即使沒有正經參加過戰鬥，但是這個中隊的傷亡名單還是比其他部隊長得多。每次在劍橋上看到小夥子們平安降落，上校總是很欣慰。

  一輛突突作響的拖拉機開上前去，準備將飛機拖到升降機區域。航母的加速轉彎使得整個甲板傾斜起來。

  這支艦隊的艦隊司令原本應該是一名海軍中將，不過由於出擊倉促，目前紮亞拉上校兼任了艦隊指揮官的職務，現在什麽事情都得他來負起重責。按照他精心製定的航線，編隊將立即向阿拉伯海深處機動，迅速離開巴基斯坦空軍以及常規潛艇的打擊範圍，並與總部進行聯絡,如果西部海軍司令部同意進一步進攻的計劃,他可以畫幾天時間繞回來，出其不意地對卡拉奇進行一次空襲,然後就回到孟買。按照少校的如意算盤,奇襲的風險將減少到最低，同時也可以為海軍在停戰前撈到足夠的麵子，以後人們談到這場戰爭的時候，就不會以為隻有陸軍在出力。

  “航向190，航速25節。”

  “很好。”

  航母幾乎是在向正南開，現在她麵臨的危險正在逐步解除。

  “看，德裏號發來信號，沒有異常情況。”值班的二副說道，紮亞拉轉過頭去，用望遠鏡向東麵看。德裏號驅逐艦正在大約40鏈外進行直升機降落作業，那個方向是紮亞拉最擔心的潛艇出沒的方向，如果敵人的潛艇指揮官有腦子的話，顯然會停留在編隊返回孟買的可能的航線附近，而不是在大洋裏亂轉。

  維拉特號東北深海中，有一艘潛艇一直在悄悄計算這艘航母的航線。盡管紮亞拉上校的航線讓人捉摸不定，不過411號的指揮官馬林還是憑借艇艏以及側舷三原子陣被動聲納，有效跟蹤著那支艦隊的動向，並進行了準確的距離測量。對潛艇聲納部門來說，找到這樣龐大的艦隊，遠比和其他潛艇捉迷藏來得容易得多。

  “我打賭，這支艦隊不會一直向南，他一定會繞回來的。”馬林倚在電子海圖桌上說道。他跟蹤了這支艦隊好幾天，大致上摸到了海麵上那名謹慎的印度指揮官的心思，這個人也許比潛艇指揮官疑心更大，但是昨天夜裏艦隊破天荒地停了下來，馬林以為自己有機會了，不過當411號悄悄接近有利陣位時，印度艦隊又以極高的航速跑掉了。看來水麵上發生了什麽事情，馬林可以從情理上猜到，航母是在躲避沿海基地的空軍。

  副艇長孫向東正站在潛望鏡後麵值班，聽到艇長的話，來了精神，也忍不住想發表意見：

  “我看，他們還會回到奧爾馬拉外海，應該隻是暫避一時。如果，隻是一次出擊，那顯然是不合算的。”

  馬林站在那裏，對孫向東關於合算不合算的計算不置可否，他一直盯著海圖久久不動。目前西南50餘海裏外的這支印度艦隊的速度是411號航速的一倍有餘，追趕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這支艦隊想回西海岸的港口——孟買或者卡達姆，那麽自己還有機會。他沒有太多時間與敵人在大洋上周旋，得到的命令是返航，並不是主動尋敵；而且命令中限定了可以出擊的地域為巴基斯坦近海，目的應該是讓印度吃一個啞巴虧。如果411在巴基斯坦常規潛艇難以到達的地點發起攻擊，難免會引起輿論的猜疑。由於補給問題，411在奧爾馬拉半島西側的懸崖陰影裏短暫浮出過一個夜晚，但是那一天的上半夜有月光，天色很亮，所以有可能會被低軌道的偵察衛星拍到。另外，參與裝載作業的巴基斯坦三軍情報局人員也可能會被其他國家的間諜滲透，這些都是不可不防的。

  “如果她跑遠了，我們必須按原計劃返航，不能在這一帶多待。”

  馬林終於開口說道，“不過，我們先修改一下航線，可以將航向修改到105。”

  “那不是朝著孟買去了嗎？”

  “暫時先如此，孟買外海的水深，是適合的戰場，前提是他們返回孟買的話。”

  “他們不會這麽快就回去的，”孫向東很有把握地說道。“他們一定會殺一個回馬槍，嗬嗬。”

  “如果那樣，我們就會失去戰機。”馬林遺憾地說道，但是沒有修改計劃的意思。

  “聲納室報告，疑似加爾各答級的印度軍艦消失了。那艘航母的聲音也在減弱中。”

  “還能測距嗎？”

  “距離很大，恐怕很難。”

  印度艦隊正在慢慢地消失在茫茫阿拉伯海中，他們會不會繞一大圈，再次出現，馬林不敢奢望太多。

  幾千公裏外，林淮生坐在計算機終端前，雙手撐著下巴等待著前方敵情的來到。按照預定的圖上演習時間，對手已經在指揮中心的另一頭動手了，不過他現在還不能動手，作為防禦方，什麽時候能夠察覺到敵人的進攻，得按照上麵的意思來。

  “報告，普拉姆3312高地失去聯係。”第一個情報終於出現了。

  “通知提斯普爾，派遣懸停天使中對偵察。另外，讓賈布瓦基地第102中隊戰鬥機攜帶反輻射導彈升空。”林懷生的應對顯得舉重若輕道，這些應變他琢磨過很多遍了，紅軍方麵一定會先出動滲透分隊破壞前方的有線通訊。

  林淮生布置停當，一旁的老丁立即著手調動起來。整個指揮室中央是巨大的沙盤，顯示著雙方犬牙交錯的山區兵力對峙，不過演習本身已經不再需要沙盤了，一切都在林淮生的大腦，和司令部的電腦中進行。

  “賈布瓦來電，機場設施遭到破壞了。指揮所無法完成指揮任務。”

  “來得可真快。我這裏德的命令還能下達到那裏嗎？”

  “甚高頻聯絡遭到了壓製，不過電話線還暢通。”老丁回答道。

  “讓所有102中隊的戰鬥機掛彈起飛，在空中等待提斯普爾方麵接替指揮。”

  林淮生很清楚賈布瓦離控製線有多近，那裏有4架102中隊的蘇30是整個軍區的寶貝疙瘩，可不能在一開始就讓紅軍的戰術導彈或者火箭炮給破壞了。這些飛機他留著還有大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過了整整半個小時，進一步的情報沒有出現，事情好像沒有什麽變化。

  “沒有發現紅軍戰鬥機升空，也沒有發現敵人機動雷達開機，雪山上的雷達也沒有開機。”老丁報告道，他每隔幾分鍾，就匯報一次林淮生最關心的事情。

  “怎麽會這樣？”眼下的事情好像並沒有按照林淮生當初的劇本發展，他不知道幾百米外的另一組人現在在搞什麽名堂。難道是把自己的那個計劃修改得麵目全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