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從不上廁所
作者:從0      更新:2022-05-08 23:10      字數:3107
  紅發男看著狀態很不對勁的餘蘇, 疑惑地問:“不是你說要叫其他人和你一起來的嘛, 我和張易也說好了跟你一起來, 你怎麽反倒一個人進去了?不怕死啊?”

  餘蘇輕輕搖了搖頭, 道:“發生了一點事情, 還是明早再說吧。”

  這會兒她腦子裏像裝了一團漿糊, 還能把一句話的順序說對就已經很不錯了, 這要是膽子小的,恐怕都嚇到精神錯亂了。

  紅發男和張易對視了一眼,張易問:“那我們先走?”

  餘蘇又躺了下去, 渾身無力地閉著眼道:“都回去休息吧,應該沒事了……”

  紅發男率先朝門口走去,走出門後回頭說了一句:“那你小心點啊, 有什麽事情就大點聲喊, 或者來找我也成,反正我就在隔壁。”

  等兩人出去後, 餘蘇也沒關燈, 總感覺有點光亮似乎能覺得安心一點。

  而且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些碎肉殘肢, 要是關了燈怕是得嚇死。

  就這麽在床上躺了一個多小時, 餘蘇才漸漸地習慣了。腦海中依然是那些血腥的東西, 但她卻已經開始能從這深刻的記憶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了。

  比如在她撿起手臂的時候, 看到那胳膊上有指間大小的一塊紅色胎記,而那些碎肉塊上,還有非常明顯的傷痕, 看起來像是生前就造成的。

  再比如, 那些肢體被拚湊完整之後,整具身體看起來,似乎還是尚未完全發育成熟的。

  她躺在床上,盯著低矮天花板上垂下來的昏暗日光燈,想到了老板娘王秋梅的那個女兒王茹。

  有個人用來做對比,她很快得出結論,這具屍體的年紀,恐怕也就是十四五歲的樣子。

  那麽,衛生間裏那隻慘死的鬼,到底又是什麽身份呢?

  由於這些任務本來就是跟鬼魂有關的類型,什麽奇奇怪怪的可能性都有,所以餘蘇首先就排除了那是王茹本人的可能性。

  因為王茹和屍體的頭發顏色就完全不同,而且她的手臂上還有紋身。

  餘蘇的雙眼久久地盯著電燈泡,盯得雙眼都流出了一些眼淚來也沒有移開。

  這光源可以讓她眼花,使她在眨眼或者短暫閉上眼睛的時候不會再看到那些碎肉殘肢。

  她抹了一下快要溢出眼眶的淚水,接著想到,今天白天王秋梅處理屍體的過程玩家們也算是親眼所見了,看她和苟莉兩人那淡定的模樣,這應該不是第一次了。

  那麽之前在這裏發生過殺人碎屍的事情顯然也是很有可能的。

  紅發男這次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個剛滿16歲不到一個月的可憐少女,這表示美發店的確是連未成年也不放過,那個在衛生間裏慘遭分屍的人,可能就是以前某個不肯聽話的小姑娘。

  王秋梅打人打得很重,這從月月的傷勢就能看出來,說不定就是王秋梅不小心打死了人,才把人給分屍處理了呢?

  正好,在那屍體上,還有一些生前造成的傷,這也符合人被打死之後慘遭分屍的猜測。

  不過也不能排除還有什麽別的可能性……

  餘蘇想著想著,在身心俱疲的情況下,竟不知道什麽就睡著了。

  夢裏,她拿了隻拖把在衛生間裏拖了一晚上的血。

  美發店裏的“生意”,在上午是基本沒有的,所以王秋梅對於手下的搖錢樹們睡懶覺這一點倒是不在意。

  餘蘇這一覺就睡到了中午,睡了個自然醒。

  等她醒來時,其他玩家都已經在外麵坐著說話了。

  洗漱的地方,就在那狹窄的衛生間裏,餘蘇站在門外整整五分鍾,才推開門走了進去,還沒敢關門。

  她一邊想著這大白天的應該沒事,一邊走向洗手台去洗臉,走到鏡子前時,小心翼翼地朝鏡子裏麵看了一眼。

  沒事,果然白天是安全的啊。

  餘蘇稍微鬆了口氣,轉頭看見旁邊的繩子上掛了不少毛巾,可也不知道哪一條才是她的,就沒敢用,直接打開水龍頭先漱了漱口,又拿手捧了一把涼水澆到臉上。

  清水澆上臉後,她不得不閉上了眼睛,用雙手揉搓了一下臉頰,再用力抹去臉上的水,微微睜開了雙眼。

  然後,她猝不及防地從鏡子裏看到了身後站著的一個人。

  一滴水順著眉骨流到了眼睛裏,微微的刺痛感使她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當她慌忙伸手抹去再瞪大眼朝鏡子裏看的時候,又什麽都沒有了。

  剛剛,分明看到一個人站在後麵牆角處的。

  餘蘇脊背一陣發冷,第一反應就是馬上離開衛生間,可是……她想上廁所。

  這破地方,就這麽一個衛生間,她還得在這兒待很久,總不能一直憋著吧?

  她舔了一下有點發幹的嘴唇,站在洗手台前,盯著十分正常的鏡子仔細看了幾分鍾,才動作僵硬地轉身去關門。

  在蹲坑前的時候,她又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昨夜這坑裏可是有一顆鬼頭的,現在她還得在這裏……上廁所。

  好在一直等到她走出衛生間時,都沒有再發生什麽詭異的事情。

  那在鏡中一閃而逝的人影,就像是她視線不清楚時產生的錯覺。

  外麵一樓大堂裏,除了月月外其他玩家都在,NPC燕燕薇薇和苟莉也都在這裏,隻有王秋梅不知道去哪兒了。

  由於NPC在場,其他人都沒說什麽要緊的話,隻是在閑聊。

  苟莉買了一大袋散裝瓜子放在矮桌上,其他人就各自搬了板凳或者椅子圍坐在大堂裏,一邊嗑瓜子一邊說話。

  看起來好像都沒幹什麽正事,但其實從NPC嘴裏套話也是非常重要的環節。

  餘蘇將濕漉漉的劉海撩到耳後,從牆角處端了隻小矮凳走過去,坐在了紅發男和張易這邊。

  從昨天的事情之後,小胡子和蕊蕊以及小眼睛男人三個就稍微有一點連成一氣的感覺,而紅發男被質疑過是和餘蘇組隊來的,所以對小眼睛男就有幾分不滿,張易和紅發男昨天做了同樣的決定,如此一來,幾個玩家就像是分成了兩派似的。

  不過畢竟沒什麽大矛盾,就算互相有點看不順眼,也不會因為這個就把關乎生死的任務給拋到腦後去。到了關鍵時刻,大家還是得連成一氣的。

  見到餘蘇過來,紅發男偏頭低聲問了一句:“沒再出什麽事吧?”

  雖然沒聽到他問的是什麽,但其他玩家看見他這麽低聲朝餘蘇說話,就都敏感地望了過來。

  餘蘇搖了搖頭,沒多說,伸手去抓了一把瓜子,一邊嗑一邊問閑聊似的問:“王姐去哪兒了呀,怎麽沒看見她?”

  苟莉朝她看過來,不冷不熱地說道:“去學校了,昨天小茹不是胡鬧嗎,還把拍的視頻給群發出去了,班主任就叫她過去一趟。”

  餘蘇現在看到她就想起昨晚的事情來,要不是因為苟莉,她昨晚也不會一個人進衛生間裏去了。

  她點點頭,目光微微一轉,笑著問道:“苟莉姐,昨晚你站在外麵到底是幹什麽呢?我上完廁所回來的時候怎麽就沒看見你啦?”

  苟莉原本正慢吞吞地嗑著瓜子,聞言嘴手的動作都齊齊一頓,奇怪地看著餘蘇道:“你瞎說什麽,我昨晚可沒出來過。”

  餘蘇愣了愣,一股寒意直衝腦門,但還是強作鎮定地說:“不對啊,昨晚我起來上廁所,你不就在外麵嗎,當時我還以為你要上廁所呢。”

  苟莉朝那衛生間的方向瞥了一眼,道:“你肯定是把做夢當成真的了,我晚上從來不上廁所。”

  紅發男就在這時候好奇地問:“為什麽晚上從來不上廁所?這個……偶爾還是有可能要上的吧?”

  雖然他還不知道昨晚在衛生間裏發生了什麽,但可以肯定絕對不是簡單的小事,畢竟他當時親眼看見了餘蘇的樣子,就像是剛剛死裏逃生一樣。

  所以此時,他也對衛生間三個字比較敏感。

  如果平時聽人說晚上從不上廁所,他可能不會多想,但現在這個情況下,他就不得不多想了。

  而他所問出的,也是餘蘇正想問的問題。

  隻見苟莉臉色微微變了一瞬,接著便慍怒地說道:“怎麽,我晚上上不上廁所都要你們管了?!”

  餘蘇見好就收,趕緊轉了話題:“小茹這次也不知道會怎麽樣,她做了這麽嚴重的事情,恐怕得轉學啥的吧?”

  苟莉瞥了她一眼,又慢慢嗑起瓜子來,她吐出瓜子皮徐徐說道:“轉學?那個女生是得轉,臉都沒了,不轉就得被人笑話死。”

  “……”玩家們都是一陣無語。

  餘蘇心道,丟臉的根本就不該是那個女生,而是王茹吧?

  可是,不管是在這任務之中,還是現實之內,那個女生都非轉學不可。而且這根本不是轉學就夠了的,心理上的陰影,很可能一輩子都治愈不了。

  而王茹,卻可以仗著家裏有關係,和“未成年”這道免死金牌,輕鬆躲過一劫。

  哪怕未成年的她明明就知道自己在幹怎樣罪惡的事情,可法律就是要保護著她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