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村因為林國安帶回來的消息, 又熱鬧騰騰的。

  特別是家裏又這些山貨的, 都拿到林國安家裏來。

  不過大家還擔心的問林國安, 這個算不算投機倒把。

  林國安道, “現在已經沒有投機倒把這麽一說了, 中央都說, 對內開放, 反正以前那些事兒都不算啦。”

  大家都是沒出過老家的人，唯一的消息來源就是通過小學畢業的老隊長。隊裏那些知青都走啦，結婚的考出去了, 要麽離婚了。年輕的也因為前陣子的政策回城了。

  這會兒林國安已經是從大城市回來的人了，他的話還是可信的。

  “再說了，我這個是給公家收的。你們就放心吧。”

  這收東西的事兒, 林國安以前是交給其他下線的。

  但是現在都已經改革開放了, 他也想試試看，自己收這些東西, 能多賺多少錢。以後好做個比較。

  除了上林村的鄉親們, 老林家大房和二房也準備了不少的好東西, 都是平時不舍得給孩子們吃的。

  林奶奶親自幫著掌眼, 生怕林國安被人糊弄了。

  大媳婦李春菊就把自己藏著的好的花生, 還有黃豆都給拿出來了, 連紅薯都挑了最好的。就指望著林國安能看上，然後給換點兒錢。現在大閨女已經大了，兒子也不小了, 家裏過不了多久就要用錢了。

  張秋燕沒做的這麽細致, 就擔心選不上，就道，“媽，都是自家人，你還信不過啊。咱不可能害老三的。”

  “那也要看看。這是給人家收的東西，馬虎不得。”林奶奶嚴肅道。

  林爺爺也背著手這裏看看，那裏瞧瞧，看著像個監工一樣的。

  林國安反而在邊上當起了甩手大爺，負責給鄉親們洗腦。告訴他們現在外麵的形式。

  林國棟和林國強兄弟兩現在對他們三弟可羨慕了。

  覺得三弟在外麵時間長了，整個人都不一樣兒了。走路都帶風的那種。

  “這不是說要搞啥家庭聯產承包嗎，我看咱隊上可以搞起來。聽說有一個叫啥小崗村的地方就搞起來了。人家那真是有膽量啊。”

  林國棟道，“要是能這樣倒是好，咱自己種地，想種多少，種啥都成。”

  林國強就有些擔心，“那以後還搞人四勞六嗎？”

  “那肯定不搞了。”林國安擺擺手道。

  林國強心裏咯噔了一下。他可是有三個娃啊。

  這可真是壓力大了。

  以後連按人頭分糧食都封不到了。他和秋燕咋過啊？

  林國安這次收的東西也不算特別多，全部加起來也就百來斤。幸好帶了自行車，要不然還真是沒法搬運。

  不過他這次也就是試試看。要是真的好，下次他就不自己來了，要讓人給他送省城車站去。反正到時候隻要將東西放到縣城車站車上，他直接去省城車站那邊接就行了。

  聽到林國安說以後還要回來收的，那些沒有提前準備好，所以沒選上的家庭就鬆了一口氣了。還有機會就好。

  等大夥兒走了之後，林家人就一起吃飯。林爺爺和林奶奶這才有功夫找林國安，問那個啥家庭聯產承包的事兒。

  林國安道，“我看暫時到不了咱們這裏來，這個政策也是要慢慢來的。”

  “那咋辦啊？”林奶奶急了，“我還準備養兩頭豬呢。”

  “所以這個要人牽頭搞啊，讓老隊長狠心分了唄。大夥兒都提意見，肯定能行的。”

  “那肯定要讓他趕緊給咱分清楚了。”林爺爺道。種了一輩子土地了，他做夢都想擁有自己的土地。

  舊社會的時候，土地是地主的，建國之後，土地是公家的。現在終於要分他們手裏來了。

  林國安走的時候，林國棟和林國強還送他出村子，幫著走過了一段不平攤的泥土路。

  等送走了林國安，林國強和林國棟就直接回家。

  剛進屋，林國強就看自己媳婦板著臉不高興。

  “又咋了？”

  “人家又沒買你的東西，你那麽貼上去幹撒哈？”

  張秋燕板著臉道。

  這次林國安沒看上她拿出來的東西。老大家的倒是拿了不少。

  林國強心裏其實也不好受。但是也沒辦法，自己兄弟，還能因為這個事兒鬧矛盾，“那是我兄弟。”

  “你把他當兄弟，他沒把你當兄弟。咱家這麽困難，以前晚生沒出息的時候，他們一家子占便宜，現在發達了，也沒記住一點好。”

  林國強就悶著腦袋沒說話。現在家裏確實困難。

  “那我能咋辦，我還能去讓老三幫襯？你拉的下拉個臉？”

  張秋燕就沒說話了，她也是個愛麵子的。要不然這些年而已不會委屈自己，天天笑臉迎人。

  但是現在的生活太苦了，她已經委屈不了自己了。

  現在隊裏人都說了，說他們老林家二房一家子是越過越差。

  可她有啥辦法啊，三個娃，也沒人幫襯。老兩口都幫著老老大家去了。

  老三家裏有個出息的兒子，還有個出息的媳婦。人家靠著念書就全家出去了。

  老四也不差，有個厲害的丈母娘，跟著沾光不少。

  她現在就希望有個人能幫襯一下。

  張秋燕忍不住，捂著臉坐在房間裏麵哭。

  外麵，林冬生聽著他媽的哭聲，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

  進貨回來第二天，林國安就架起了煤爐子和大鐵鍋，弄了沙子回來，直接在鐵鍋裏麵炒花生和葵花籽，栗子。

  大冬天裏整個屋子都熱氣騰騰的，香氣往外麵跑。

  學生們下課之後就聞到了香味了，等放學的時候，聞得更加清楚了。

  循著香味找過去，就看到一些剛出鍋還熱乎的瓜子花生之類的。而且還有烤玉米，烤紅薯。

  有些餓了的肚子就更加餓了。

  門口還豎起了牌子，免費供應開水。

  學生們正愁中午再學校裏冷呢，有了開水就好了。於是都跑店裏去看，上麵明碼標簽價的寫了價錢。問價錢都不用問，就隻讓這位售貨員直接拿東西，然後給錢就行。然而再開口說要打開水。

  來的晚了的學生雖然沒打上開水，但是吃上熱騰騰的烤紅薯，也覺得溫暖了許多。

  林晚中午就跑店裏吃的飯。看到店裏人擠人的，他爸忙的都走不開了，還準備過去幫忙來著。結果被他爸給趕走了，“去學校食堂吃飯去。別添亂。我擔心你收錯錢了。”說完之後就沒理兒子了，對著那些學生們吆喝，“排隊排隊，一個個來，都是高中生，要有素質點兒。別讓人笑話。”

  那些學生們麵皮薄，還真是慢慢的人貼人的排起了長隊。

  林晚：“……”

  等林晚吃完飯再過來的時候，林國安已經忙完了，正在爐子上煮著麵條，還打了個雞蛋。吃的香噴噴的。

  林晚咽口水，但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就作罷了。

  “爸，生意好好啊，是不是賺很多錢啊。”

  “屁的錢，就這些東西也賣不出價格。”林國安歎氣，“你說咱家這窮日子啥時候到頭啊，晚生，你爸可就靠你了。”

  林晚：“……當我是傻子嗎，家裏三處房產，還喊窮？”

  “房子能吃嗎，再說了，我還準備在其他學校附近也買這種一樓 房子呢。學生的錢好賺。還差好多錢呢。

  “爸，你忙得過來嗎？”

  “請人看著唄。不過暫時是不能幹的，過陣子看看形勢咱再幹。人家別的學校肯定不會讓咱掛靠的。”

  而且就算他自己不做生意，以後要是政策不變，肯定會有更多的人做生意的，到時候肯定會有人用得上他買的這種一樓的房子，他到時候就收租子。肯定比給人家住要收得多。

  元旦節的時候，學校休息了一天，林國安才關店門休息。

  林晚道，“我還準備休息的時候幫忙來著。”

  “我看你是想吃東西。”

  林晚：“……”他表現的有這明顯嗎？

  劉勝男嗑著瓜子道，“他爸，真休息啊，不掙錢啊。”

  “不掙，去看電影去。”

  林晚立馬高興的拍手。

  “沒你的事兒，你在家裏學習。不是馬上要期末考試了嗎。好好複習。考完了想咋玩都成。”

  林晚：“……”

  “宿主，別傷心。有我陪著你。”

  林晚本來還有些小鬱悶的心頓時惡寒了一下。又來了，999真是變了，自從上次禁言之後，兩人再次聯係，999就變得怪怪的，對他不再冷言冷語不說，還總是給他灌心靈雞湯。

  雞湯喝多了，真的想吐。

  “999，我求你了，你就變回以前的樣子吧。”

  999道，“我以前什麽樣子？”

  “嘴賤，心黑！”

  999沉默半晌才道，“宿主，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宿主，你竟然喜歡這種類型的。你這是染上自虐症嗎？不過你不要擔心，我這邊有海量的心理學輔導書籍，保證還你一個健康的心靈。”

  “不需要！”

  “好吧，我懂了。既然你喜歡以前那種調調，那我滿足你。宿主，你還想去看電影？你在做夢嗎。你知不知道，上次和你相隔兩分的那個第二名在他們學校的全力培養之下，實力更勝從前。你還有有心情去看電影？你對得起你們學校對你的栽培嗎，對得起我給你這麽高的智商嗎……”

  “打住打住，我去複習，我去看書！”林晚捂著耳朵就往屋裏鑽。

  沒有了小電燈泡林晚的打擾，林國安帶著劉勝男一起抱著瓜子，在電影院裏麵看了一場精彩的電影。

  看完之後，心情好的不得了。要不是擔心林晚在家沒吃的，兩人還準備去下個館子之類的。

  剛出電影院的門，林國安突然楞了一下，然後眯著眼睛仔細的看。

  “咋了？”劉勝男問道。

  “我好像看到寶山叔了。”

  “他不是和胡有梅一起進城裏了嗎？說起來不是說胡有梅在我們學校嗎，我竟然一次都沒碰到過。不過我也忙，也沒時間去打聽她。”

  林國安又看了一眼，果然是林寶山，正提著籃子在電影院門口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