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隊小學裏麵, 劉勝男正在給大家進行最後的衝刺。

  因為屋裏這會兒光線不夠, 所以孩子們都把板凳搬到外麵來了, 老老實實的坐著背誦書上的重點知識, 劉勝男在旁邊一個個的檢查。

  “笨鳥先飛, 咱腦子不行, 咋就要多用功。等這次考完了, 你們就輕鬆了。”

  林小虎道，“考完試，就不用背書了嗎？”

  “考得好就不用背, 考的不好，你們就去胡老師那邊背書。”

  所有孩子們：“……”

  劉勝男說完之後，又自己看書。她現在每天不止要教書, 還要學習如何做一個好老師, 還要學課本。因為如果自己不學，教的時候就不會教。她一個老師, 總不能還沒學生學的好吧。

  早知道現在要當老師, 她當初就該好好學習的。要是好好學習了, 考個好成績, 她爸媽就不會老是說她腦子笨了。

  “都給我好好學, 誰要是這次考試不及格, 都去胡老師班上去。你們胡老師都盼著你們去呢。或者願意去徐老師班上？”

  孩子們嚇得全身顫抖。他們才不要去胡老狼和笑麵虎的班上呢。

  一直到外麵光線不行了，劉勝男才放大家回家。讓他們回家之後，腦子也不要閑著, 多回憶一下自己學的知識。有啥不懂的趕緊問。千萬別不懂裝懂。

  她回到家裏的時候, 林晚也寫完作業，正坐在門口眼巴巴的等著自己爹媽回來。

  劉勝男道，“你爸還沒回來？”

  “沒，媽，我爸不會有事兒吧。”林晚擔心道，畢竟他爸幹的事兒，在現在似乎是違法的。

  劉勝男猶豫道，“不會吧，你爸就沒吃過虧。”

  “咱去找我爸去？”林晚問道。畢竟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萬一他爹被抓了咋辦？

  劉勝男看著這昏暗的天，也有些擔心，拉著林晚就走。“咱沿著小道走，你爸愛走小道。”

  林家其他人見他們出門了，都有些納悶。林奶奶道，“老三家的，幹啥去？”

  劉勝男道，“國安去縣城了，我帶著晚生去接接。”

  林奶奶板著臉道，“老三這是幹啥呢，去個縣城去一整天？”

  劉勝男當然不能說她男人投機倒把去了，嘿嘿的笑了笑，就趕緊走了。

  母子兩人才走到村口呢，就看到個熟悉的人了，手裏拎著東西，背上還背著東西。

  林晚高興的跑過去，“爸，你咋才回來啊。”

  林國安看到自家人了，差點沒哭出來。“老子扛了一路了，累死老子了！”

  劉勝男趕緊過來幫忙，之間林國安背上背著一口鍋，右手拎著一個煤爐子，左手還用袋子裝著半袋子煤炭。

  林晚想幫忙，但是力氣小，連袋子都背不起來，隻能在邊上幫著他媽一起抬著煤爐子，多少借點兒力氣。

  一家三口邊往家裏走，林晚邊道，“爸，你這麽晚回來，就為了買這些？”

  “啥啊，上午就買了，我從中午走到現在！”林國安鬱悶道。

  劉勝男吃驚道，“咋走這麽久？”

  林晚也擔心，“爸，你遇到啥事兒了？”

  林國安歎氣：“累啊，我邊走邊歇著，路上還小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就暗了。”

  林晚：“……”

  劉勝男聽到這個理由，竟然還覺得很正常，又忙著問這些東西是在哪裏買的，咋弄的。

  “看著都是舊的。”

  林國安得意的笑了笑，“可不就是舊的嗎，新的上哪裏去買去？這算是大件呢。我一早就去找那些買肉的女同誌問的，花了一些錢和豬肉就換這些家當了。人家城裏人工人家庭，不缺工業票。”

  林晚覺得他爸太聰明了，還知道這麽幹。要是想要買新的，要攢不少工業票，還要有門路人，人家才賣呢。

  三人回到家裏的時候，引起了老林家人的轟動。

  林奶奶驚訝道，“這從哪裏弄的？”

  林國安將東西拎到了自己房裏，然後道，“買的。”

  “買這些幹啥？你那些錢能這麽霍霍？”林奶奶一臉不同意。

  林爺爺也有些生氣，覺得兒子亂花錢。農村用啥煤爐子啊，勤快點去撿材火也能用。

  林國安道，“那沒辦法，我們晚生喜歡吃肉包子。要是經常用家裏的鍋，不方便。現在挺好的，以後你們隨便做飯，我們就不用廚房了。”

  林秋生和林冬生本來正準備吃飯的，聽到林國安這話，羨慕的看著林晚。為了晚生吃肉包子，三叔去買了個煤爐子回來了，他們咋就沒這麽好的爹呢？！

  兄弟兩各自看著自家爸。兩人的爸都在搖頭歎氣，“亂花錢，老三不會過日子。”

  王小英倒是一臉看熱鬧的跑過來看了看，“有這個是方便多了。”然後回頭和自己男人林國華道，“國華，咱啥時候也去弄一個？我娘家那邊也有，冬天的時候燒熱水特別方便。”

  林國華：“……那等有機會咱就去買一個。”

  將鍋洗幹淨之後，林晚家裏又吃了一頓麵疙瘩，這次是用自己的煤爐子做的飯。

  晚上一家三口將窗戶半掩著，然後在路子邊上紅薯吃。

  林國安道，“這天太冷了，換肉的事兒我準別暫時停了。起那麽早太遭罪了，肉包子倒是能換。這天冷，肉包子能放。咱一天做點兒放著，然後拿去給人換錢。國營飯店那種醬肉大包子要糧票還要三毛錢。咱們不要糧票，包子做小點兒，肉給少一點兒，咱賣兩毛錢。少賺點，一個月下來也不比人家工人少。人還舒服。”

  他都想好了，反正冬天沒事兒幹，就窩在家裏揉麵做包子，做好了就送到縣裏換錢。他都和小山約好了，三天見一次。

  林晚一聽他爸真要做肉包子，高興的咽口水。

  林國安道，“晚生啊，你可要爭氣，一定要拿獎金回來，要不然你爺奶肯定要問咱家這錢在花不完呢。你得獎金，他們就沒話說了。”

  林晚：“……哦。”

  接下來幾天，林國安果然沒出門了，整天做飯的時候就在家裏做肉包子。饞的其他幾房每天都在給他們算賬，算他們家的錢啥時候用完，白麵啥時候吃完。

  一月十號，全縣小學畢業班期末考試。生產隊的小學這次把期中考試也定在了這天。

  一早，劉勝男和林晚母子兩人就一臉鬥誌的出門了。

  這次林國安都沒讓王小英送，自己送兒子上學校去。

  “爸，你咋又送我啊，”林晚道，“我坐四嬸的車子挺方便的。”

  林國安道，“我想了想，上次我送你去縣裏，你考了第一名。沒準是我有福氣，你沾光了。所以這次讓你再沾沾光。”

  林晚：“……”明明是他努力學習的成果！

  ……

  這次考試倒是沒像上次那樣去縣裏，而是安排在了公社小學裏麵，由各個學校的老師互相交換來監考。

  這次監考林晚的兩位老師裏麵有一位是縣裏來的女老師。

  人家老師原來就知道自己考場裏麵有個全縣第一了，所以對林晚很關注。試卷一發現來，她就在觀察林晚。

  她可早就聽說了，這位學生上次考試，對縣城的那些學校影響不小。因為這位同學得了個卷麵分，導致幾所小學又另外開了一節書法課，讓那些孩子們天天練字，爭取寫一筆好字。

  而且還有人托關係找這所公社小學的老師，找他們打聽林晚平時學了什麽資料，看的什麽書。怎麽訓練的。

  反正這個孩子在縣城小學名氣不小。

  就在剛剛，她看了一下試卷，這次的試卷難度比上次要增加很多。她自認為除非是那些縣城裏經常接觸學習資料的孩子們才會做。這次這個學生可能沒那麽幸運了。

  這位老師正打量著林晚，果然發現這個學生露出一臉吃驚的神色，然後有些不敢置信，最後一臉懊惱生氣的樣子。

  這位老師覺得，考場上出現這種表情，一般都是不太順利。

  林晚這會兒確實挺生氣的。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係統給他提供的所謂的簡單的題型，讓他一度覺得自己似乎腦子有坑，怎麽學了這麽紮實的基礎了，做小學的題還是這麽不順呢。

  結果看到這張據說增加了難度的試卷那之後，林晚覺得自己腦子沒坑，是係統故意坑他的。

  這試卷還叫增加難度？哈他做的那些題比起來，簡直不要太簡單了！

  “係統，我恨你。”

  林晚心裏說了一句，然後開始做試卷。

  語文的基礎題目都很簡單，所謂的難度加深了，就是出現了一些課本上並沒出現的知識點，這個算是考察學生平時的閱讀量了。

  就這一點，對農村的學生來說就比較吃虧了。畢竟這些孩子們平時壓根就沒多少時間看書，要幫著幹活，就算有時間，也沒書給他們看呀。

  欺人太甚啊。

  林晚憤怒的下筆。

  比誰讀書多，誰有他讀書多？

  這陣子增加的思維能力，這會兒也體現出來好處了。前麵的基礎題目靠著好的記憶，很快就做完了。後麵遇到閱讀理解之類的，他也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比上次在縣裏考試的時候都要順利很多。

  至於寫作文，就更沒問題了。被係統扣分扣多了之後，他對自己的作文一直都是最高標準。

  考試時間還沒到，他試卷就做完了，還留下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做準備。

  那位縣城來的監考老師看他停下筆了，正準備走過來看看，就被旁邊的老師攔住了，“考試時間要到了，是不是要提醒一下大家了？”這位公社小學的老師故意道。

  想破壞他們全縣第一名的榮譽？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