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秸杆滄桑地笑了一下：“人在軍營必須要站隊，一個人是活不下去的！”他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塞給趙小船：“你小子是個好人，和我不一樣，我出來不能待太久，你自己多保重，別被抓到！”說完他就跑走了。

  趙小船打開荷包，裏麵是些銀塊。他將荷包踹進兜裏，不遠處有一處寺院，月亮格外明朗，星河若滴，近在咫尺，他凝視著這稍縱即逝的美好讓有種惆悵。

  王仙兒和齊勝並排坐在寺院門口的大樹下。

  齊勝深目白齒，他漫不經心的目光落在王仙兒的臉上，她心跳變快，但那目光隻是短暫停留，隨即投向遠處，他輕輕的說:“好美的月色！”

  王仙兒輕輕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渾身發燙，她抬頭看齊勝深遂的眸子，他的目光還在遠處，她順著看過去，那個家仆正好看他們倆，她羞澀地站起來，壓著火問：“你跟來幹什麽？”

  趙小船沒解釋就這樣站著，王仙兒想罵他又不好意思開口，氣的直跺腳，齊勝說：“時間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王仙兒回過神來，齊勝已經往外走了，她怨恨地瞪了趙小船看了一眼，逃也似得跟了上去。

  在外麵守著的陳鬆見小姐一臉不悅地跟著齊家公子跑出來，他反而高興了，看見後麵的趙小船，這家夥什麽時候跑到裏麵去了？是他氣到了小姐？

  大街上人群漸散，那白衫麵具卻久久在趙小船心尖盤桓，回來的路上陳鬆都對他說了些什麽他根本就沒聽進去。

  晚上回來，趙小船跟陳鬆睡在一個房間，累了一天倒在床上就睡，第二天，天還沒亮陳鬆就把趙小船叫起來。

  古代仆人一般都是夜四鼓臥，雞鳴而起，一般一兩點睡覺，早上六點起來幹活，常年如此，一天除了睡覺時間，都在幹活，沒有節假日，除非那天主人心情好，讓你休息一下，不然就是每天不停的工作，直到生命的盡頭。

  王家有個規矩，要在王權起來前，將院子掃好，缸裏的水挑滿，趙小船迷迷糊糊起床陳鬆就讓他去掃院子。王家內院多，掃地還不能太用力吵醒了熟睡的主人，趙小船沒掃了一會就累了一身臭汗。

  掃完院子，天光微亮。陳鬆又打發他去挑水，水井在巷子頭，他接過扁擔和水桶往外走，陳鬆還罵了一句：“幹活磨磨蹭蹭的，掃個地用了這麽長時間”

  趙小船不理他，挑著扁擔往巷口走，又想起昨夜那白衫的少年，他腰間銅陵的聲響似乎一直在耳畔回響，他現在還在項良人嗎？看他一身打扮不像窮人，去哪找他呢？對了，他身上有股與眾不同的香味，有個乞丐正縮在牆角睡覺，趙小船定睛一看竟是小石頭，叫醒他：“你怎麽睡在這裏？”

  小石頭凍的哆哆嗦嗦，：“大毛一大早就把我趕出來了”

  “你等我一會！”趙小船從井裏挑起一擔水回到廚房，偷拿了一塊雜糧糕，又回到街口：“你快吃吧”

  小石頭漆黑的手接過雜糧糕，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幾次噎的直咳嗽，趙小船站起來說：“中午的時候我再多給你拿點米！”

  小石頭不敢相信地問：“真的嗎？”

  趙小船轉身跳著水回米鋪了。

  早上米鋪開門，趙小船特意朝遠處看了看，沒小石頭的影子了。

  上午開張做生意，一名衣衫襤褸的婦女上門乞討，被陳鬆一腳踹出門去，過往的人群紛紛上前圍觀。

  “行行好，給我點米吧，我的孩子要餓死了！”女乞丐匍匐在地上哀求

  “你把這了當慈善堂了？沒錢，我管你女兒死活？”陳鬆趾高氣揚地站在女乞丐前麵破口大罵：“別站在我們米店門口，耽誤我們做生意！”

  圍觀的人紛紛指責。

  “去去，有啥好看熱鬧的？都滾一邊去！”

  王權徑直走到陳鬆麵前，照著他的臉就是兩巴掌：“誰給你的膽子說這種話？”他這幾巴掌打的陳鬆眼淚直流，一群群眾也傻了眼。

  王權扶起女乞丐，他朝裏揮揮手，管家拎這半小袋雜米走上前：“老人家，這半袋米你拿回去吃吧，如今戰亂頻起，民不聊生，我這小店也是苦心經營，家奴不懂事，我替他向你陪不是了！”

  女乞丐接過米袋感恩戴德，圍觀群眾紛紛讚許。

  陳鬆委屈地回到米店內，管家冷著臉說道：“大早上就找不自在，你真是皮子癢癢了，咱們開店做生意，你要砸店招牌？米錢從你月份裏扣”

  王權笑眯眯地走過來：“別說他了，他也是為咱們店著想是不是？”

  陳鬆低著頭委屈地眼淚直流，他算又學到了，王權可真夠虛偽，好人他做，壞人自己做了。

  趙小船被王仙兒招去問話。

  “昨晚的事不許跟我父親說”

  趙小船點點頭，王仙兒突然將茶杯狠狠放在桌子上：“你總直勾勾看著我幹什麽？你就不怕我告訴我爹打斷你的腿？”

  “你很漂亮”

  王仙兒在女子中已經算是早熟，她自知相貌姣好，城中公子哥誰人不知道她的閨名？她昨夜少女的夢差點就要實現：齊勝向她傾訴衷腸，言辭溫柔，目光如水。可這一切都被這傻小子給破壞了，她要的絕對不是這樣，被府裏下等的奴力狠狠地盯著，他長相雖然俊俏，可身上的酸臭味令她窒息，她氣的渾身發熱，全身發抖，舉起桌上杯子就朝著趙小船砸去。

  趙小船慌忙躲開，杯子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被這聲音砸醒，他慌不擇路地跑了出去。

  外麵的婢女以為出了什麽事，頓足罵道：“沒規矩的東西，敢冒犯小主人，看我不告訴老爺，打斷你的腿！”

  “不許去！”王仙兒氣的臉通紅：“丟人還來不及，你到處宣揚幹什麽？”

  趙小船跑回米鋪，陳鬆見到他正好一肚火沒地方撒，他瞪著眼大聲叫道：“雜米都少了這麽多，你怎麽還不去取？才來就學會偷懶了？”

  趙小船扭頭就去後院拿米，氣的陳鬆直跺腳：“這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笨蛋，真是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