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來處
作者:頭頂花的咩      更新:2022-05-11 08:57      字數:4254
  “你也看出來了?”秦蒔麵色凝重,“她到底是什麽人?”

  葉景江眼底劃過了幾分遲疑,“這一時間哪裏說的準。”

  左不過,他能肯定這並不是此界的普通人。

  秦蒔想的卻更多一點,倘若明華的來曆有些問題,那前世種種仿佛也能夠說清楚了。

  可到底是誰想要害藏鋒山?

  藏鋒山上的劍修再是出名,也不過是些從上到下素來喜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躲在深山裏修道,至多不過是去尋妖獸多的地方磨礪一番的人。

  “此事還要從長計議。”葉景江慢慢道,“等來日尋到好時機,我再去試探一二。”

  秦蒔卻是搖了搖頭,低聲道:“不必急於一時。”

  總是得要清楚明華的來曆才好。

  若不然,也隻能是害了自己也害了旁人。她自己倒是無甚要緊,但葉景江何其無辜。

  本就是因著她沾染了這些因果的。

  秦蒔又並非是鐵石心腸之人,哪裏還能絲毫不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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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蒔點點頭,卻微微側過眸又瞧了葉景江一眼,她開門見山問道:“你可瞧見了那靈信?”

  葉景江一言難盡:“……”

  總覺得如果再不離阿蒔遠一點,下一刻阿蒔的那柄劍又要直接拔出來了。

  那柄劍經過了嬋娟洞裏的強行附靈,如今已經是初初生出了靈識來。雖說是弱小了些,可或許是被人強行在那樣的情況之中催生出來的,那一道弱小的靈識內,竟然也還帶了幾分讓人心驚的銳氣。

  算起來也是如此。

  倘若這道初生的靈識不是帶著無邊的銳意和堅韌,如何能夠承認得住那一波比一波更是強烈的、含著至真大道額靈氣呢?

  “阿蒔信我,我本就是沒想過要瞞著你的。”葉景江笑意裏帶著幾分安撫,“快將你那想要掏劍來的念頭收回去。”他有沒有看過,難道秦蒔不是最清楚的嗎?那紙鶴靈信說到底也是秦蒔的靈力維持的。

  醫修本就難以培養,哪裏經得起那樣的損失?藥王穀的醫修再多,也是經受不起的。

  “所以,你其實是早便知曉此事的?”秦蒔鳳眸微眯,幾乎要被某個不知好歹的小白臉氣笑了。

  這小白臉果真是個慣會騙人的。

  “藥王穀來尋宗門索賠了?”秦蒔鳳眼微眯,這筆賬若是算在了藏鋒山頭上,她便要在葉景江身上討回足夠的好處了。

  此事即便宗門內知曉又如何?到底不曾公之於眾,不知者如何能算有罪?

  秦蒔理直氣壯的想道。

  “這倒也不曾。”雲臣劍尊歎氣,“左不過正趕上妖獸暴動,若非你在那處,不知要造成多少生靈死傷,這般因果,便是藥王穀也是承擔不起的。”

  “此物是藥王穀相贈。”

  秦蒔下意識的看去,被雲臣劍尊以靈力包裹著送到她眼前的仿佛是一把小巧的折扇。

  “這是何物?”

  雲臣劍尊亦是滿麵疑惑,“罷了,你且收著罷。為師此前探尋過,此物上並無傷人的禁製。”

  分明就是掐著時間來尋她和小圓兒的晦氣的,卻還能在她麵前做出一副半點不知情的模樣來。

  縱然秦蒔早知道葉景江不可能是恰好路過,也沒想到其間竟然還能差上那樣許多來。

  葉景江警覺的稍稍退了退,“倒也不是如此。”

  葉景江桃花眼微眯,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秦蒔仿佛太過在意這些風吹草動了。

  可若是說起來,這卻是大可不必。

  藏鋒山可不僅是有一位雲臣劍尊,這些年來的曆代峰主雖皆是在外遊曆,可若是遭逢生死存亡之際,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藏鋒山覆滅。

  比起這些來,秦蒔一個小小的金丹期弟子,縱然驚才絕豔,可修行時日短淺,在大難當中根本起不到關鍵的作用。

  那她又急什麽?

  葉景江想不通,索性便也沒再多說什麽。

  阿蒔的嘴實在是硬,輕易不肯告訴他一句實話。葉景江也隻能是將這些事兒一樁一件的全都記下,留待日後再來慢慢地與秦蒔算賬。

  若是要她來起名,隻怕她也會直接喚那小東西是“胖蓮藕”。如今它尚且不知事還好糊弄,來日可不得鬧著換名字?

  總歸是件麻煩事。

  葉景江總算是發覺了秦蒔不擅長什麽,一時間倒是覺得有意思極了。

  “不若我替阿蒔想一個?”

  秦蒔:“不。”

  那是她的。

  葉景江把秦蒔的小念頭看得分明,莞爾笑道:“好,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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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阿蒔這法子還當真可行。”葉景江摸著下顎,壓你劃過了幾分讚歎。

  秦蒔用以強行附靈的那柄劍,原本是普通極了,不過是修真界裏最為常見的那種靈器。

  如今卻是通體泛著寒光,其上的鐫紋透著說不出的靈動,儼然是神兵利器的模樣。

  秦蒔應了聲,那柄劍與她心神相連,此刻她仿佛能覺察到那其中好似藏著一個稚嫩的靈魂一般。

  “莫急。”

  秦蒔看了他一眼,沉默地點了點頭,那雙向來淩厲的鳳眼裏卻仿佛劃過了一瞬的茫然無措,直直看得葉景江心底酸軟一片。

  大約是他晚了一步。

  至於與命峰有無關聯,那便是陸盞辭不敢去推演分毫的了。

  “秦師妹,離開此地後你有什麽打算?”陸盞辭問道。

  秦蒔略微猶疑了一瞬,雖說來了一趟陵州收獲頗豐,可她最是想做的那件事兒卻是沒有成。

  她還沒有尋到明華,還沒有將這個日後會給藏鋒山帶來隱患的根源肅清,如何能夠回天一宗?

  “難得下山遊曆,自然是想要在多留一段時日。”秦蒔道,“若是一無所獲,我也無甚顏麵回去見師尊的。”

  陸盞辭若有所思:“不瞞師妹,我下山前,師尊隻是囑托我要好生與師妹一道,也不曾說清楚歸期。師妹既然有心繼續遊曆,可否介意我與你一同上路?”

  秦蒔心底自然不是十分情願答應陸盞辭這話。

  她可是要去“殺人越貨”的,當著這位五殿下的麵,怎麽可能放得開手腳?

  秦蒔還在猶豫當中,卻聽葉景江笑道:“這自然是好,有了五殿下一同上路,想必我與阿蒔也能多上不少的樂趣。”

  秦蒔:“……”且不說旁的,葉景江這自說自話的本事,也是讓人頭疼得很。

  命峰諸人平日推斷天機,此生大約也不會有機會見一見自己的命道如何。

  這也算是有得必有失。

  那小白臉朝她勾唇淺笑,濃黑的眸裏翻湧著秦蒔看不懂的情緒,他道:“別急。”

  秦蒔麵無表情,你當然不用急了。

  葉景江挑眉,原本用來束發的素色發帶悄然滑落,在他手裏原地變成了兩柄細長的劍。

  秦蒔還是頭一回見著這樣稀奇的劍,竟也顧不上自己的出鏡了,鳳眼一順不順的盯著那兩柄泛著寒光的劍。

  隻一眼,她便能篤定,這是當世難出的神兵利器。秦蒔自己的劍算不得名貴,還是她當年拜入藏鋒山時,雲臣劍尊贈予她的第一柄劍。

  不過是因著她劍心無雙,哪怕手中隻是柔弱無力的細軟柳條,在她手中也會是殺人越貨的好東西。

  她又念舊,當年獨身一人在魔界活下來後,這柄算不上名貴的劍,也一直跟她跟到了現在。

  但凡劍修,哪有不愛神兵的?這無關修為心境,若要論起來,也不過是一句人之常情。

  可直到其中一柄劍柔韌的纏住了秦蒔的腰身時,她才真正感覺到了此物的奇特。

  這削鐵如泥的神兵縱然少見,卻也不難尋,但……可能給在削鐵如泥的同時,做到柔韌如此卻是十分難得一見。

  瞧著秦蒔眼睛亮晶晶的,果真讓那兩柄劍給吸引去了注意力,葉景江這才鬆了口氣。

  可瞧著那小姑娘一臉嚴肅的模樣,葉景江還能如何呢?他對秦蒔總是沒辦法的。

  不論如何,方才秦蒔可是親口承認了,那些都是“好聽的俏皮話”。

  “阿蒔有什麽想問的?”葉景江道。他如今心情好,秦蒔問什麽,他也都是願意酌情說上一二的。

  縱然那道影子一閃而過,他其實並沒有看得那樣清楚。可葉景江明白,他在想著誰,那便是誰。

  葉景江沒再多說什麽,隻是尋了個玉盒來,他輕輕地敲了兩下,“若是當真不想做那盤中餐,還是委屈委屈你在這玉盒裏住上一段時日為好。”

  他帶著琉璃夜出嬋娟洞,隻怕下一刻,這世上便再也沒有人不知道他們得了個寶貝。

  那光團身上光華明明滅滅,仿佛是在權衡利弊一般,到底是認了命。

  “你準備的倒是充分。”秦蒔驚異道。

  琉璃夜雖是天地靈物,可到底也算一株藥草,若是保存不當,靈力自會流失。旁的東西便也罷了,可這於神魂有益之物,卻是無處去尋第二個。

  “有備無患。”葉景江道,“阿蒔,我可是個醫修。”

  這人刻意笑起來時顯得溫潤又和氣,仿佛當真是個懵懵懂懂的小神醫一般。

  秦蒔卻不吃他那一套。她眸光在葉景江手中的玉盒上掃了一道,到底沒開口。

  秦蒔想了想,“那些妖獸,當真是藥王穀豢養的?”

  “是。”葉景江答應的痛快極了,“醫修本就缺乏保命的手段,更遑論是四處去搜集藥材了。”

  那根本就是在為難那些醫修。

  他可受不住的。

  秦蒔本也沒想如何,當即隻輕輕點了點下顎,示意葉景江莫要磨蹭。

  葉景江眉眼間劃過了幾分無奈,“阿蒔可知道,我是什麽時候注意到你的嗎?其實比你想的還要早。”

  秦蒔鬆了口氣,“多謝陸師兄肯為我忙這一遭。”

  她並非不知道,欽天居士也不是什麽事情都能沾染的。倘若結局與前世一般無二,那她無論如何也不該將陸盞辭牽扯進其中來。

  隻是她到底也是個自私之人,看不得自家師尊與諸位同門再死上一回,隻能是昧著良心來算計陸盞辭的良善。

  陸盞辭眼底劃過了幾分笑意,一字一頓道:“這算得了什麽?雲臣師叔待我那樣好,我是願意的。”

  即便知曉天機不能隨意泄露,可陸盞辭卻更願意不去管那些所謂的規矩。

  說著,似乎也是覺得有些抹不開麵,葉景江輕咳了一聲,“此地的妖獸本就是我份內之事,你初次帶著那隻鸞鳥下山時,我便是已經知曉了。”

  隻是那時候,他自己也沒能料到,他與秦蒔竟然還會有其餘的交集。

  “其上有禁製,為師也不曾打開瞧過,想來應當是靈寶。”

  品級太差的物件,藥王穀也拿不出手的。

  葉景江隻覺得有些遺憾。

  倘若秦蒔當初沒有被雲臣劍尊帶回藏鋒山,而是被他帶到了藥王穀,那此刻大約也會有所不同。

  “聽聞雲臣劍尊也曾傷過神魂?”可葉景江偏偏一顆玲瓏心,哪裏看不出她的遲疑與為難。

  秦蒔微愣,也沒顧得上葉景江此話用意,隻問道:“你如何曉得?”

  雲臣神魂受創,可並非是尋常小事,連藏鋒山上都不曾有幾人知曉,如何、如何會傳到葉景江這兒來的?

  至少,秦蒔最在乎的便不再是藏鋒山上的師尊與同門,而是他了。

  但仔細想想,葉景江也不可能對著自己的小徒弟下手,也便隻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直道是造化弄人。

  過了半晌,陸盞辭才麵色蒼白的從入定中醒了過來,他朝著秦蒔點了點頭,眸子亮晶晶的道:“我雖學藝不精,比不上師尊神手妙斷,可無論如何推演,此番都與藏鋒山無幹。”

  秦蒔依言接過來,心底卻已經打算好要尋個空閑,去問一問葉景江到底何意。

  那小巧折扇之上的禁製霎時煙消雲散,露出了蒙蒙的寶光,展開一瞧,其上卻是空白。

  秦蒔試著輸送靈力,可那折扇卻半分反應都沒有。

  “師尊,此物……”

  “哦?”秦蒔嗓音微微上揚,“說來聽聽。”

  葉景江眼底劃過了幾分笑意,“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的。”

  可還是想來試一試,看阿蒔會信他幾分。

  “那時候注意到你,自然也便跟了上來,左右我平日閑來無事,最是喜歡四處雲遊。”

  隻是沒想到,這一回竟然好似再也回不去了一般。

  他本是自由身,奈何如今心甘情願。

  秦蒔眉眼微挑,漫不經心間帶了幾分淩厲,“若是讓我知曉你是在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