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院的三個月，曹昂認識到了很多的新朋友，同窗的友誼其實是很真實的，讀書的時候是沒有這麽多計較的。

  他們待曹昂真心，曹昂也真心以待。

  隻是他這一走，日後再相遇，立場或許就不一樣了，能入書院的，皆然徐州比較優秀的一撥人，畢竟這個時代能讀書，要麽就是家庭有條件，要麽就是性格堅定而去天賦異稟，才能走出讀書的這條路，不然隻能普普通通的過日子，麵朝黃土背朝天。

  “諸位，告辭了！”

  曹昂收拾好東西，和諸位同窗拜別，然後轉身離去。

  當他走到半山腰，回到看著那些同窗還在，心中驀然之間倒是響起了曆史上哪位清朝大才子納蘭性德的一首詩。

  他忍不住高歌起來。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他的聲音漸漸的消失在岠山之上。

  “這是曹兄的作品嗎？”

  “是詩？”

  “不太像，有點特別的格式！”

  “意境甚好！”

  “隻是有些出入，沒有風，沒有雪，少點意境了！”

  “曹兄之才學，恐怕並非他所表現的那般，他入書院時間尚短，我們對他了解不透啊！”

  眾人輕聲的討論起來了。

  而在山峰之上，一個白袍清秀的青年雙手背負站立，他看著遠處的背影，嘴角微微的揚起來了：“小師弟是真灑脫啊！”

  “你羨慕？”

  鄭玄站在旁邊，看著白袍青年，笑著問。

  “有點！”

  國淵想了想，說道：“難有小師弟如此的心境！”

  “這灑脫，也維持不了多久，天下在變，他早晚也改變，他或許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一個不會被世道所改變的人，所以他會改變著世界！”

  鄭玄搖搖頭。

  他對曹昂的了解，哪怕隻是緊緊隻有三個月的，但是卻能看到很多東西，曹昂不是一個能被大環境所改變的人，你讓他讀書，他讀了，可改變不了讀書的命運，但是他可以改變如何讀書。

  當有一天，天下真的亂了，無法獨善其身的他，就不會有這般的瀟灑。

  “子修子修，修的是什麽！”鄭玄喃喃自語：“如果你隻是一個普通的人，倒是可以修撰一下學問，可如今，我卻希望修一修這天下的道理啊！”

  或許曹昂也不知道，對他懷有最大期望的人，不是他的祖父曹嵩，而是如今的老師鄭玄。

  國淵麵容有些微微動容起來。

  他能想到老師收曹昂入門下，是帶有希望的，但是卻沒想到，有這麽大的期望。

  鄭玄眯著眼眸，看了一眼旁邊的國淵，問：“子尼，你讀書多年了，一直在老師這裏，雖說學無止境，但是讀書總需要有目的的，之前我不願意問你，是希望多留你一些時日，畢竟老師的弟子之中，唯你天賦最高，也是做學問最好的，可如今，老師不得不多想一些了，畢竟這天下，變得太快了，要有所準備才行，所以你可曾想過出仕途！”

  “老師要趕我走？”

  國淵皺眉。

  “不是趕，是你該走了！”鄭玄笑了笑：“你在書院，或許能做好學問，但是未來不見得是廣闊的，你自己的路，得自己走！”

  “我的路，就是跟著老師做學問啊！”

  國淵咬著牙說道。

  “去雒陽吧！”

  鄭玄沉默半響，他和國淵雖為師生，但是情同父子，他總要為國淵的未來著想：“老師書信一封，舉薦你出仕途，你去雒陽，投靠八校尉之中的典軍校尉曹孟德！”

  “小師弟的父親？”

  國淵有些不解。

  “是去見識一下帝都的廣闊，天下並非隻有徐州，帝都才是人才濟濟之地，太學才是天下英才聚集之地！”

  鄭玄說道：“你如果一直在徐州，你是沒辦法成大的，唯有見識過了廣闊，才能把自己的眼界開放出來，至於讓你去投靠曹孟德，是讓你看看，他是一個什麽人！”

  “為什麽？”

  “因為你小師弟，我不得不多做一點準備，未來也需要多一些選擇！”鄭玄低沉的說道。

  “老師對天下，如此悲觀了嗎？”

  “大變之局，恐怕不是二百年的西東交替，或許是四百年的群雄逐鹿！”鄭玄無奈的說道：“我們讀書人，總需要多給自己有些選擇才行啊！”

  “學生謹遵老師的安排！”

  國淵想了想，他或許不想離開老師，但是老師既有如此安排，他也要去做。

  “去吧！”

  鄭玄笑著說道：“不要事事都以老師為基準，有時候你自己的路，你要自己走，這一點，你比不上你小師弟，他要走自己的路，他的祖父，我，不管是誰，都阻止不了他，這是他的果決，也是他的堅定和執著，若無此之心，難成大事！”

  “學生受教了！”

  國淵深呼吸一口氣，拱手微微行禮。

  ………………………………

  曹昂並不知道，他離開了書院之後，鄭玄那就安排國淵也離開了書院去了京城投奔的曹操，或許命運的蝴蝶已經開始煽動了翅膀。

  軌跡再也不會是曆史上的軌跡了。

  這時候的曹昂，從書院離開之後，仿佛有一種天高海闊的心情，他背著簡單的行囊，腰間別著一柄劍，自由自在的走在官道上。

  可他一點目的都沒有。

  “九叔父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他本來是準備和九叔父匯合的。

  但是之前一次通信之後，已經大概十天沒有通信了，目前來說，曹昂也不知道九叔父如今在哪裏，按道理這時候，他應該是在山下等自己的。

  可在山下沒有見到人。

  曹昂想了想，還是在山下等了一天，還是沒有見到人，唯有先入下邳城了，畢竟在外麵餐風露宿，可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這時代太落後了。

  不像未來，一個電話就能找到人。

  這時代通信都需要一定的能力才能有渠道，一般情況之下，人的活動範圍太小了，通信都很難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