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玄乃是儒家頂級的讀書人，對於儒家經文更是精通的地步，而在這麽多儒家經文之中，除了周易，他最精通的就是春秋。

  他給春秋做的注釋已經有數十部了，對於春秋左傳，更是了解透徹，他出的題目，都是契合整個春秋左傳的內容的。

  而曹昂畢竟不是那種絕世天才，他學的時間也短一點，隻是他兩世為人了，理解力會的提高很多，所以也算是有些功底。

  不過他能不能過關，還不好說。

  古代的考核，其實很簡單的，背書，作文，就這兩點，可越是簡單，越是需要靠基本功力。

  背書，這是基本。

  也幸虧曹昂的記憶力很好，哪怕沒有到過目不忘的地步，可以一個成年人的思維，加上他這個三個月的努力，能把這一本書完整的背出來了。

  這一關，算是過了。

  然後就是的第二關。

  做文章。

  好比未來的寫作文，寫論文一樣。

  隻是儒家的文章，更注重一種格式和意義，這時代沒有八股文，但是這時候儒家讀書人寫文章，倒倒是也深刻，算得上是未來八股文的雛形了。

  鄭玄一共布置了三個題目。

  曹昂也用了三天的時間，寫出來了三篇文章，說老實話，他的文章在鄭玄看來，太過於柔嫩了，作為一個讀書人而言，他的文章還上不了台麵。

  可有一點，鄭玄能從曹昂的文章之中，感受到他對春秋左傳的理解，以曆史映照現實，這一點曹昂好像做的比他還要深刻。

  鄭玄甚至能從曹昂的幾篇文章之中，感受到曹昂的一種與眾不同的思想。

  其實對於曹昂這個年輕人，他是越來越有些驚喜的，咋一看，這不是一個讀書人的料，但是當你想出來下來，卻總能感覺到，他在讀書上的與眾不同。

  都是讀書，別人讀書是向聖賢學習，是學習聖賢品德，是學習道理，可曹昂的學習，是不一樣的，他更加務實一些，而且很多時候，他能向聖賢提出質疑。

  或許再有一些人看來，著有些大逆不道，但是在鄭玄看來，確是不一樣的成就。

  自古以來，敢質疑儒家聖賢，不是沒有人，隻是要麽成為儒家的公敵，要麽走出了一條不一樣的道路。

  五日之後，鄭玄再一次把曹昂召喚上了他的書齋之中。

  這一日他倒是沒有在修撰字典，而是在寫字，鄭玄的字雖然沒有蔡邕那樣，開宗立派了，但是他本身也是書法的一代宗師，在漢隸上的書寫，在當代而言，也沒有幾個人能和他相提並論了。

  他書寫的速度很快。

  曹昂在旁邊站著，也看著，仿佛是在抄錄一篇文章，又仿佛是在隨意的寫什麽，他看不透，但是卻能感受到到鄭玄寫字的那種專注。

  或許這時候的鄭玄，才是最真是的鄭玄，一代儒家大賢的風範。

  半響之後，鄭玄才放下筆，以長袖微微的抹去了額頭的一些冷汗，然後抬頭，看著曹昂，笑著說道：“這字體熟嗎？”

  “我的字！”

  曹昂一眼就認出來了，他疑惑的看著鄭玄，為什麽臨摹自己的字。

  “你的字體很有風格，如果不是我從來沒有見過，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從那一個書法大宗師身上學了，畢竟你這字，融合的太多的風格，不應該是你這個年紀寫得出來的，不過這世間總有一些奇才，甘羅十二為相，你如今的年紀，能寫出一手好字，創立自己的風格，也說的過去！”

  鄭玄跪坐下來，拿起旁邊燒好的鐵壺，倒下一杯水，然後放如一些茶，這是這時代的茶湯，很少人喝，但是也有一些。

  茶的曆史起源可以繼續往上追溯到神農時代，傳承至今，很多人以茶泡水，隻是如今製茶手段落後，沒辦法爆發出茶的好味道來，可茶本身的那種先苦後甘甜的味道，卻是不會失去的，隻是看你能不能品嚐出了。

  現時代的讀書人，更多喜歡喝酒，青梅煮酒論天下，是讀書人的專利，也是讀書人的狂傲，所以喝酒交友才是讀書人的專配。

  喝茶的很少。

  不過鄭玄還是挺喜歡的。

  他抿了一口茶湯，繼續說道：“你的寫的文章，有優勢，但是終究是基礎不夠紮實，對左傳的理解也不足，在春秋學堂之中，連前十你都進不來！”

  曹昂聞言，微微苦笑，他早就想到了，春秋學堂藏龍臥虎的，他們對春秋的理解和熟悉，肯定在自己之上。

  而他畢竟才學了很短的一段時間春秋，沒辦法了解的更加透徹，寫出來的文章自然顯得有些虛。

  “按我的想法，我是希望你能繼續留在書院之中讀書，讀好聖賢書，未來你才更加有前途，特別是你們的這樣的家族！”

  鄭玄語氣深沉：“你太祖父是一個很有魄力的人，你祖父也是一個精打細算的人，如今你的父親更是開拓進取，成為天子的心腹大將，三代之奮鬥，才有了你曹家的今天，但是很多時候這天下是講究出身，曹家乃是宦官之後，你祖父不惜挾恩自重，也要讓你在我門下讀書，其實就是希望，通過你，改變曹家的未來，讓曹家能在士林之中立足，這樣未來將會幫你你的父親！”

  “我知道！”

  曹昂點頭：“我能理解祖父，但是我的路，必須要我自己去走，在書院中，我能學到很多東西，但是我看不清未來！”

  “哎！”

  鄭玄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我也能想到了，不過總是有些不甘心！”

  他拿出了一張布帛。

  這是曹昂的名帖。

  “你我也算是有緣，未來如何，我不知道，但是今日，我願意成為你的老師，你若是願意拜在我門下，你就是我第七弟子！”

  鄭玄算是正式把曹昂收歸門下，這可是很大風險的，畢竟如今的時代，師徒的關係，堪比父子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學生曹昂，拜見老師！”曹昂跪膝而下，畢恭畢敬的行禮，拜入鄭玄的門下，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的。

  “起來吧！”

  鄭玄道：“我門下沒有太多虛禮，你執意要離開，我由著你，不過如今你是讀書人了，遊學在外，得有字，我以你老師的名義，給你起了一個字，就叫子修吧！”

  “曹子修？”

  曹昂眼神有一絲絲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