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建立在岠山兩側，環繞整個半山腰，然後會一條石梯中間直上，上麵有一座孤單單的院落，院落不大，卻雅致。

  這就是鄭玄在書院的居住之所。

  鄭玄是下邳書院的靈魂，也是創造了這個書院的創始人，他在儒家是大儒，在書院，他更是所有人都敬重的祭酒。

  傍晚時分，鄭玄正在給一些花花草草澆水，讀書是一件很疲累的事情，特別是注析一些經典，更是一件能死去無數腦細胞的事情。

  所以適當的，他需要給自己找點的放鬆的活。

  他比較喜歡澆花。

  這種閑情雅致，才能讓他放鬆身心。

  篤篤篤。

  這時候，院落的敲門聲響起了。

  “進來！”

  鄭玄回應一句。

  “拜見祭酒！”走進來是書院的啟蒙老師趙永，他對著鄭玄行了一個儒家禮數。

  “三年兄，你我之間，不需要這麽拘謹吧！”鄭玄微微一笑。

  “朝廷有朝廷的法規，書院有書院的禮法，你如今乃是書院的祭酒，這禮數還是要的！”趙永輕聲一笑，說道：“雖然如今天下，讀書人不像讀書人，禮樂崩壞，但是吾輩儒家讀書人，該有的禮數，不應該丟掉！”

  “你還是這麽古板！”

  鄭玄放下的澆水的竹筒，走了過來，拉著他，走過院落前的涼亭之中，跪坐下來了，微笑的說道：“讓你給學子們啟蒙，是我做的非常對的一件事情！”

  “我也隻能給他們啟蒙了！”

  趙永跪坐在鄭玄的對麵，他微微的苦笑。

  書院之中的讀書人之中，隻有他在經文上的造詣不深，其他的都是儒家經文的佼佼者。

  所以他給學子們啟蒙，是最好的選擇。

  “你謙虛了！”

  鄭玄在旁邊燒開了火爐之中，把一個鐵壺給的提起來，把裏麵燒開的開水，倒入了一個茶壺之中，然後拿出了一些茶。

  古已有茶，隻是古茶和未來的茶，還是有很大的茶杯了，如今時代的茶湯更如同是一種藥湯一樣的味道，不過也深受讀書人的喜愛。

  鄭玄給趙永倒上了一盞茶，然後問道：”你沒有事情可不會來我這裏，是遇上的好苗子，還是有什麽其他的問題！“

  “的確有一個好苗子，但是不是我遇上的，是你給我的！”

  趙永抿了一口茶湯，然後才開口說道：“你從豫州帶回來的那小子，是一個妖孽啊！”

  “曹昂？”

  鄭玄眯眼：“我試探過他的學識，四書五經，唯論語讀過一二，不過隻是受人所托，所以才把他留在的書院！”

  一路上，他都拐著彎試探曹昂在儒家學識上的造詣，事實上曹昂的儒家學識，的確非常淺薄，除了論語還能說出一二之外，其他的簡直就是沒有讀過一樣的。

  “此人基礎不行，但是……”趙永深呼吸一口氣，道：“天賦異稟！”

  “什麽天賦，能讓你都如此讚譽！”

  “三日之內，把論語倒背如流，一字不差，你能做到嗎？”趙永問。

  “或許之前他讀過？”

  “我確定，他之前或許讀過，但是不會超過兩篇，可如今他卻能把論語倒背如流！”

  “那也隻是記性好而已！”

  “可此人能在短短的時間之內，把對論語的了解，化為自己的學識呢，甚至在這方麵，已經超過了我！”趙永歎氣：“我自問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學生，他明明一開始表現出來的學識，基礎水平之差，是我能看得到的，可他的進步，卻是我不能理解的，他入書院半月而已，可我看著他，一步步的如何讀懂的論語，有時候他在論語上的見解，我自問比不上！”

  趙永所不能理解的，或許是因為他不知道曹昂的人生經曆。

  如果他知道曹昂曾經經曆過九年義務教育，三年高中，四年大學，或許他不會這麽吃驚，即使曹昂在國學上一竅不通，可一個站在巨人上肩膀上的起步者，總能以別人沒有的速度而前進。

  “當真如此？”

  鄭玄眯眼。

  “吾，從不撒謊！”趙永說道：“他不應該繼續呆在啟蒙課上了，我也沒有什麽能交給他得了！”

  “看來他的自信，倒不算過渡的自負啊！”

  鄭玄笑了笑。

  “自信？”趙永疑惑的看了一眼。

  “此人讀書，非自所願，乃是吾之好友之壓迫，他更願意當一個遊俠，仗劍天下，行俠仗義吧的，這年輕人，總有幾分熱血，總以為能憑借手中三尺青峰，平盡天下不平之事！”

  鄭玄輕聲的解析：“我那好友，擔憂如今天下之動亂，所以把他托付在我們的書院之中，我就和他訂下了三月之約，若是三月之內，他能通過我的考核，我就讓他離開書院，闖蕩天下！”

  趙永聞言，想了想，說道：”康成兄，此人妖孽，對儒家經典之理解，非同一般，甚至有吾輩經曆了半輩子才有的一種睿智，不可小看！”

  天才者無數，書院裏麵不是沒有，但是人生閱曆是很難增加的，少了幾分人生閱曆，就會顯得幼嫩很多，可曹昂身上，卻有一份睿智和豁達，讓趙永有時候不認為這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若是天才，非壞事，儒家經典，總該有人傳承才對的！”

  鄭玄是一個心胸豁達的人，他笑了笑，道：“既然三年兄如此看好他，那我親自來教一教他，過了啟蒙這一課，就該選一經為主學了，你去告訴他的，讓他治春秋吧！”

  “春秋？“

  趙永微微眯眼，他看著鄭玄，問：“為什麽是春秋？”

  後世之人，一直都是人為四書五經，但是這個時代來說，其實儒家有六經，詩，書，禮，易，樂春秋。

  春秋是最難學的。

  而且春秋所代表的意義和未來的方向也是不一樣的。

  學春秋者，非研究學問者。

  是要出世的。

  “他合適！”

  鄭玄笑了笑，輕聲的回應，第一眼看到的曹昂，他就感覺曹昂不是一個安分的人，或許這天下，未來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

  這一日，曹昂正在讀書，他讀的很起勁，一開始他還是有些吃力的，但是漸漸的，他挺喜歡這樣讀書的，有時候讀書，就是一種理解。

  以前他不是很理解為什麽古人要用這種辦法來理解文章，但是親身經曆的，才明白，這也是一種特別的理解方法。

  “曹昂，今日之後，你不必來啟蒙課了！”

  趙永把曹昂叫出來，低沉的說道。

  “為什麽？”

  曹昂不解。

  “為師已經沒有什麽能教給你了！”趙永目光深沉，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笑，輕聲的說道：“啟蒙之後，當選課，你去春秋學堂吧，春秋乃是儒家經義之中，最合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