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紅道館內的寶可夢對戰場地是木質的道場。光潔的木地板看起來很容易損壞，但據阿瑞說，那是“經過了特殊處理的木頭”，沒有那麽容易被摧毀。

  也就是說，挖洞一類的招式基本行不通了。

  本應休假的裁判被硬生生拽了出來，反倒掛著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這令小夜不由得暗暗懷疑阿瑞是不是經常從路上拽訓練家來道館打架。

  將圖鑒插入對戰記錄器，兩名訓練家和裁判全部就位。淺紅道館戰開始了。

  “規則是三對三，允許更換寶可夢的隻有挑戰者。那麽——先鋒就是你了，雙彈瓦斯！”

  隨著雙球形態的寶可夢出現在場上，強烈的惡臭也隨之散發開來。阿瑞和裁判顯然是早已習慣毒係道館特有的氣味攻擊，均不動如山，隻有小皮丘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本想派皮丘出戰的小夜頓時猶豫了一下，“皮丘，你想上場嗎？”

  “阿嚏，當然丘！”

  一聽到有架可打，皮丘立刻忘掉了微不足道的氣味，急吼吼地跳下場，一副生怕小夜反悔的樣子。

  “皮丘嗎。”阿瑞笑了笑，“就算個頭小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哦！雙彈瓦斯，汙泥炸彈！”

  雙彈瓦斯噴射出漆黑的淤泥，皮丘見狀，忙不迭地閃避開來——太臭了。

  它的攻擊速度並不快，對於靈巧的皮丘而言，躲避並非難事。但是，當淤泥漸漸遍布場地時，想要避開它們落腳就變得愈加艱難。而若是直接踩踏到淤泥上，腳底打滑必定會影響到皮丘的移動。對於飛行在空中的雙彈瓦斯而言則完全無法造成阻礙。

  汙泥炸彈起手，這是阿瑞的慣用開場。連這一招都無法破解的話，自然也就沒有資格得到淺紅徽章。

  “皮丘，放電。”

  電氣小鼠向來十分機靈，一個簡短的指令便領會了小夜的意思。金黃的電弧蹦跳著蔓延開來，飛快地籠罩了整個場地。

  不同於十萬伏特，放電是朝向四麵八方的範圍攻擊。在皮丘的控製下，電流沿著地麵匍匐前行，金光驟亮，又立刻熄滅。

  “哦哦——”阿瑞應景地鼓掌。

  皮丘所做的事情非常簡單，又並不簡單。

  原本地麵上的泥漿已經化為輕飄飄的灰塵，其中的水分已經被皮丘的電擊統統電解成氣體。液體消失的瞬間，電力也隨之收回，沒有浪費一絲一毫。

  這是隻有擅長能量控製的皮丘才能完成的，精確而省力的破解方式。

  “第一關算你過了。”阿瑞點點頭，“接下來可不會這麽溫和了喲！”

  “雙彈瓦斯，煙幕！”

  從身體中放出深棕色的氣體，這是雙彈瓦斯一族最擅長的招式。僅僅數秒，整間道場都被嗆人的煙幕所充斥。

  阿瑞不再出聲，雙彈瓦斯也靜靜地隱藏在煙霧之中。但是，小夜的波導探測卻立刻察覺到了寂靜中的危機。

  “皮丘，後退！”

  被嗆得淚流滿麵的皮丘連忙向後跳躍。無聲無息，但氣味更濃的一股煙霧從麵前飄過。

  毒屬性的攻擊招式，濁霧？

  借著波導之力的反饋信息，小夜勉強判斷出了雙彈瓦斯所使用的招式。

  濁霧的形態和煙幕幾乎一致，氣味也被煙幕所掩蓋，若不是小夜擁有波導之力，想要洞察雙彈瓦斯的攻擊幾乎是不可能的。

  隱約感覺到攻擊的方向，皮丘毫不猶豫地丟出一發十萬伏特。可惜煙幕對視線的幹擾太過嚴重，雙彈瓦斯完全不需要移動，十萬伏特也沒能擊中它。

  原來如此，這就是所謂的第二關吧。

  比起桐葉的行雲流水，阿瑞的指導戰要更加直接明快。利落地布下局，等待對手破解，一局攻破後再發動下一個戰術。

  在室內環境下的煙幕確實比較棘手，對於沒有清霧手段的寶可夢而言更是近乎無解。皮丘嚐試了引誘雙彈瓦斯使用物攻，蓄滿力道的鐵尾與之發生碰撞，激起氣流的同時確確實實令周圍的煙幕四散開來；但生產煙幕對雙彈瓦斯而言太過輕鬆，不過兩三秒間，剛有清澈趨勢的空氣便又一次被深棕色填滿。

  驅散煙幕行不通的話……就隻能嚐試在煙幕中取勝了。

  聯想到皮丘蒸發全場淤泥時所展現出的精準控製力，小夜便有了計劃。

  “十萬伏特，橫掃。”

  這是一個近乎無腦的蠻幹指示。這次皮丘沒能讀懂小夜的用意，但依舊一絲不苟地完成了指示——電流束在煙幕中胡亂掃過，令霧氣中也夾帶了跳動的電弧。而雙彈瓦斯隻是輕輕向上飄了飄，便將毫無章法的電擊完全避過。

  皮丘像是失去了判斷力一樣的行動還在繼續。高速跑動著避開雙彈瓦斯，電流不斷地向周圍發射，卻完全沒能擊中目標，僅僅是無意義地消耗著小小的身軀中本就不多的力氣。

  阿瑞的嘴角還掛著之前的笑意，但眼神卻冷靜異常。她同樣不清楚小夜為何做出這樣的判斷，但她更不覺得能夠被自己稱為“師父”的人會下達如此愚蠢的指示。

  所以，作為館主代理，隻要等待挑戰者展現出她的思路就好。

  皮丘的喘息漸漸變得急促起來。體力在飛速下滑，而電氣小鼠的眼神卻逐漸亮了起來。

  它感覺到了。

  通過煙幕中充斥的電弧，它又一次“看”到了周圍的情景。

  充滿顆粒的混濁空氣本就比純淨的空氣更容易積蓄電流。當淺淡的金黃布滿道場時，煙幕中的全部動靜已經盡在皮丘的掌握之中。它可以控製殘留在空氣中的細小電流做出查探，也可以接收到從其之中獲得的反饋——就像開場時控製電流恰到好處地電離淤泥的水分一樣。

  “怎麽樣，皮丘？”

  “丘！”【棒極了！】

  “那麽，反擊吧。”

  波導之力的探測終究不能實時共享給皮丘。想要在煙幕中戰鬥的話，就必須令皮丘也擁有和小夜相同的感知能力。借助煙幕張開電磁的力場，以掌控全局，這便是小夜對於“第二關考核”的答案。

  “打雷。”

  與話語聲同時落下的是轟隆隆的雷鳴。電係的大絕招淩空而至，阿瑞詫異地聽到了雙彈瓦斯的悲鳴聲。

  居然打中了？

  ……原來如此，是因為電氣吧。所以之前才要那樣做。

  身為阿桔的大弟子，阿瑞自然不是什麽蠢材，瞬間便明白了皮丘的打雷命中目標的原因。

  以皮丘對電氣的掌控能力，確實可能通過煙幕中殘留的電弧而做到對全場的感知。這種技巧聽起來非常簡單，但阿瑞確確實實理解想要實現它的困難度。

  還真是有著了不起的特技啊，這個小家夥。

  望著煙幕內朦朧的黃色身影，阿瑞笑了起來。

  “再來一發丘！”

  轟隆——

  皮丘的招式命中率經過弓道場的一周訓練，已經極少出現失誤。第二發打雷同樣完美命中，拚命逃竄的雙彈瓦斯還是沒能躲開。

  不愧是能走進一線峽穀的人。和我想象中一樣強嘛，小夜師父！

  阿瑞眨動著明亮的碧色眸子。已經十三歲，對戰經驗充足的阿瑞當然有辦法繼續壓製皮丘，但對戰對手隻是個剛出道的新人，這場比賽也隻是以引導為主的道館戰而已。

  這一關就算你過啦！

  在阿瑞已經拿出精靈球，一時動彈不得的雙彈瓦斯也隻能閉目等待終結的最後一擊時，皮丘愣住了。

  它知道再發出一次打雷的話，對手一定會敗下陣來。但是，做不到。

  儲存在它小小的身體內的電力已經全部用光了。

  為了製造出能夠清晰感應對手位置的“電場”，它已經消耗了太多的力氣。任憑它怎麽用力，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灑在木地板上，放出的也隻是微不可見的小電弧而已——皮丘本就是無法儲存太多電力的種族。它擁有著苦練而來的招式控製力，卻輸在了無法改變的先天條件上。

  皮丘不知道對麵的館主代理是不是已經看透了它的狀態，隻聽到少女的指令聲傳來。

  和之前的歡快灑脫不同，聲線中多了屬於“館主代理”的那一份冷靜。

  “陀螺球。”

  雙彈瓦斯帶著猛烈的勁風逼近皮丘。通過對電場的精確控製，它感覺到了危險的臨近，卻早已失去了反擊或躲避的力氣。

  不甘的情緒在它小小的身軀中凝聚成灼然火苗。皮丘發泄般地大喊一聲，用盡最後的力氣向敵人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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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本應休假的裁判被硬生生拽了出來，反倒掛著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這令小夜不由得暗暗懷疑阿瑞是不是經常從路上拽訓練家來道館打架。

  裁判：（麵無表情）（眼神已死）這個月的休息時間已經被強迫工作十三次因此坑了隊友十三把了。阿桔先生我可以辭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