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我陪你走一段
作者:木羯醬      更新:2022-05-06 22:02      字數:2241
  什麽怎麽樣?

  言嫿被問得一頭霧水。

  穆灸銘見她沒有反應,又重複了一邊。言嫿不想跟他閑扯,說:“人模狗樣,能看。”

  嘁,豈止是能看。他怎麽就隻有是能看的程度。

  想起岸火匯報的,言嫿誇獎安先生的華麗辭藻,再對比自己這麽貧瘠的用詞,穆灸銘不滿這個答案,但能逼得言嫿開口,已經是出格之舉。

  他將這一塊令牌,用力扳成兩半。

  言嫿親眼看著被扳斷的令牌裏麵,多出了一條布。一條畫著符號與卦象的布。

  “給我看看?”手伸了出去。

  “可以。”

  穆灸銘把布交出去的動作,並沒有太多猶豫。

  言嫿從以前就待在尊上的身邊,有一些東西,哪怕尊上沒有特地教,她都會耳濡目染,懂得一些東西。

  就比如這一條布上的巽卦,就對應著永安寺陣法上的風陣。再聯想到棋局的招數,洞中有風,非空穴也。

  她有點不懂,“你跟安先生給的令牌,都一樣的?”

  穆灸銘說是,他補充道:“事實上,是將一條布裁成兩半,我們倆一人一半。見布如見人,逆賊看著這條布的主人的份上,答應見上一麵。”

  穆灸銘口口聲聲說著逆賊,可言嫿從小在這裏生長,並且是作為郡守的嫡長女,以及永安郡首富的養女,倘若有任何反叛影子的存在,她不可能沒差距到,更別說被蒙在鼓裏。

  她對這兩個字,有著明顯的成見,下意識偏袒自己的義母尊上,“你口口聲聲說的逆賊,但又沒告訴我,他究竟是誰?”

  誰知穆灸銘也是聳聳肩,說:“我也不知道。”他騎驢下山,順帶指著那條布說:“反正今晚反叛的逆賊已經冒泡,你拿著這半條去談判,應該能讓逆賊答應見你一麵。”

  言嫿這下弄不懂了,反過來也學著穆灸銘,指著自己,略微驚訝:“我去談判?”

  “對。”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要去見你口中,所謂的逆賊?”

  “我還以為你跟安先生說好了。”

  穆灸銘摸摸鼻子,在心裏鬆口氣。他就知道言嫿不可能那麽容易被威脅,所以硬要安先生以一種強硬的態度去要求指使言嫿,惹得言嫿心裏反叛,拒絕了這門事。

  隻有要她去親身經曆惶惶不安的感覺,切身實地去體驗周遭恍如地獄的感受,她才會冷靜下來,分析出利弊。

  穆灸銘在賭。賭自己對言嫿的了解程度夠不夠深。

  他帶著言嫿來到一處屋子的頂簷,讓言嫿看著狼狽的花嬌城內,火勢順風而動,往城外蔓延。

  而好巧不巧的是,花嬌城地處中心,圍牆外正好是永安郡繁華的街道,最古舊的腹地,也住著最熱鬧的居民。

  附近居民已經在空氣中,感知到了危險的彌漫。

  紛紛站在屋脊,向牆內眺望。

  “著火了!”

  “花嬌城內著火了!”

  有人嚷嚷道。

  但也有人比他們看得通透,反駁他們說,“狗屁的著火!分明是要打戰了!”

  “要打起來了!”

  言論駭人聽聞,有人不以為然,還站在屋子上往牆的另一邊裏瞧。也有人信以為真,跑回屋子收拾東西,準備跑路。

  轟隆一聲。

  一處隱藏在城牆上的火炮,撞開了牆壁,赫然立在了牆上,醒目萬分。被撞碎的牆壁,石頭粉末紛紛下落,飄到了半空。

  這可是真材實料的玩意兒。

  並非紙上談兵。

  附近的居民這才完完全全恐慌了起來。逃命驚恐的心情,迅速從城內蔓延到了城外,驚叫著,回到自己的屋子。

  所有的秩序,都亂成一團。

  穆灸銘和言嫿,把這一前後明顯的變化,看在了眼裏。

  穆灸銘說:“我在西北的時候,經常能看到這種場景。一旦外族突然發難開火,一舉衝到警戒線外,恐慌就會在百姓之間蔓延。”

  “沒有秩序的百姓,一被恐懼占據了上頭,就很容易暴露我們紮營的位置。敵人就是想利用這樣子的戰術,要百姓四處逃竄,最好就阻礙在警戒線的左右。這樣子我們的炮火就始終不會開啟。”

  言嫿看了他一眼。

  穆灸銘感受到了,說:“想知道為什麽嗎?”

  言嫿點點頭,“嗯。”她不懂。

  “我們自己的炮火,是不會對準百姓的。”

  穆灸銘從裝著血淋淋的死亡的鴿子袋子中,拿出了一隻歇火的機械鴿。

  這一隻機械鴿沒有故障,隻是關閉了啟動的開關,安安靜靜。從外麵看,跟平常的鴿子無異。

  “想好了嗎?”穆灸銘問言嫿,“想好了,我就啟動這一隻鴿子。由它帶路。它會帶你去見逆賊幕後的人。”

  說完,他又看向言嫿,重申立場,說:“我沒有在逼你。”

  “你也逼不了我。”言嫿平靜陳述道。

  換句話說,向來隻有她用言語去煽動別人的情緒,沒有人能成功勸她去做什麽事情。她的頭腦很清醒,知道自己可以談判的價值很多很豐富。

  比如成功剿匪討伐逆賊後,榮獲無數金銀財寶與富貴。也能備受器重,為他所用。甚至成功增加了他把自己招攬進京的理由和籌碼。

  總之,有利就有弊。

  言嫿哪怕在這緊急的時候,都隻是淡淡地看著穆灸銘。眼神裏的波瀾不驚,似乎經曆過大風大浪,麵對誘惑,不為所動。

  穆灸銘拿她沒辦法,在每一回的對峙,他總能率先敗下陣來。

  “行吧。我知道你想要什麽。”

  當著言嫿的麵,穆灸銘召喚了最高級別的暗衛,以最大限度調動火力,“去找一個叫言澤勇的小孩子,未成年,在這城內應該很好認。”

  “是!”

  侍衛接了命令去找。

  但岸火帶著夜鋅和得力兩個人,遲遲不離開。

  穆灸銘嗬斥他們,“站著做什麽!還不去找!”

  岸火說什麽也不敢離開,“殿下,我們要是去尋人了,就沒有人守衛你了。”

  “這怕什麽?”

  穆灸銘啟動了機械鴿。

  鴿子像是睡醒了般,抖動了下翅膀,堅硬的翅膀尖戳在地上,站了起來。再咕咕兩聲,很快煽動著翅膀,飛了起來,飛在半空。

  徘徊了下,再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言嫿跟在其後,走沒幾步,發現穆灸銘也尾隨了。隱藏了氣息,走路的腳步也沒有聲音。

  她想問,又接收到了他看過來的眼神信息,意思是要她別說話。

  薄唇囁嚅,上下開闔,他用無聲的唇語跟言嫿說道:“不會被發現的,我陪你走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