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祁春巧破聲尖叫。

  言嫿柳眉微顰，反手點住了她的安睡穴，“小孩子別看這種血腥的片段，好好睡一覺。”

  “嗤…”簾外傳來一聲嘲諷。

  “你也閉嘴！”言嫿二話不說點了他的啞穴，落得耳根清淨。

  過了片刻，黑衣男掀簾進來，抱拳道：“事急從權，多有冒犯，請姑娘多見諒。”

  言嫿眼都不抬一下，“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我不過是一介女子，心眼小得很。”

  “這是在下隨身的金瘡藥，你可以先敷上止止瀉血。”

  黑衣男掏出一個小玉瓶。

  “嗯。”言嫿麵色自若把頭顱重新包起，一手遞過去，另一隻手則攤開，示意他把藥拿給自己，“笑納了。”

  黑衣男愣了愣，似乎沒法從她的淡定緩過來。

  “愣著做什麽？”

  言嫿把頭顱送他懷裏，就跟一開始這男人把這玩意兒丟她身上一樣。男人躲閃不及，黑衣服染了濃重的血腥味。

  男人不悅蹙眉，“女子，果真小人也。”

  “謝謝誇獎。”言嫿莞爾，擺出一個“希望世界和平”的環球小姐招手姿勢，“麻煩下個路口滾得利索點。”

  “不自量力！”他聲音冷硬，透著股瘮人的輕蔑。

  這女人一臉不怕死的樣子，儼然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外麵林間的風聲肅殺淩厲，暗影一出，九死一生，沒有他在這裏的鎮壓，今晚恐怕凶多吉少。

  “藥瓶拿上，咱倆兩清。”他把小玉瓶放在桌上，拎著血淋淋的頭顱和隨從侍衛下了車。

  侍衛被解開了啞穴的第一句，就是詢問他道：“這一路潛伏跟隨的暗影，是咱們的敵人嗎？”

  “不是。”男人看著馬車在林間漸行漸遠，道，“是咱們的東風。”如果沒有乘上剛才那一陣騷亂的東風，今晚怕是沒那麽容易逃脫。

  -

  “駕！”

  一架馬車撞破寂靜的草木，女人飛揚著馬尾，沿著永安城內流出的護城河一路向南。

  祁春巧不知什麽時候醒了，在車廂內照看行李，顧上了東邊又卸了西邊，好不容易才勉強坐著，哭唧唧地問：“小姐，不等棠璜姐姐了嗎？”

  “很快就見到她了。”

  言嫿快馬加鞭，加上對這一陣地形熟稔於心，趁著靜夜的保護色，很快抵達跟尊上約定的地點。

  她跟尊上下的棋，從來就不是隨便下下。

  棋局上的陣營分布陣，過招時使用的招數，不僅是博弈，更是交流。隻要目標一致，平平無奇的棋麵就能確定很多信息。

  如收棋在棋盤扣的三下，便是告訴言嫿，等在花嬌樓篝火燃起後，前往雙棲山東麵三百裏一棵百年老樹下匯合。言嫿悟到了，也在指定的時間抵達目的地。

  如小臂般粗壯的虯型枝幹錯綜複雜，盤踞在森森老樹的根部。烏鴉鳴啼，夜蓮吐露，日出東升將亮未亮，正是一日之中最陰涼的時刻。

  言嫿下了馬車，走到約定的樹邊。祁春也探頭探尾從車廂內出來，摸黑前進，嚇得嘴巴直打顫，“小姐我要跟你一起，我我我害怕。”

  話音一落，腳底的枝脈忽然劇烈動起來，言嫿往後挪動幾寸，厲聲命令，“別過來！”

  祁春巧不明所以，停了下來。聲響越來越大，她往地麵看去，沒多時就見一個巨大的窟窿正在冒出來，數以百計的蛇蟲盤在一具屍體上，血肉淋漓，血跡斑斑。

  祁春巧沒忍住，嘔地一聲，吐了出來。

  言嫿沒有出聲，靜靜地等待著。清臒單薄的聲影立於樹下，如青竹般堅挺。

  林中一支弓箭衝著她射過來，幾乎是同時，四麵八方跳下了一群刺客，蒼色錦蟒袍，玄鐵靴踏地，震天撼地，把地麵踩得砰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