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憶不像是說書人
作者:殤盡情殤      更新:2022-06-04 18:23      字數:2351
  顧雪晴照舊整晚都在做噩夢,迷迷糊糊中不真切地喊過幾個人的名字。司凱斷斷續續聽著她的夢,漸漸聽出了她恐懼的來源。很難想象,素日裏那麽愛笑的女生,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流幹了眼淚。

  天亮了,司凱還在用紙巾替她吸幹從眼角滑落的液體:“哎……難怪你會說羨慕……”

  他出去買了早飯,買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打電話替她請了假,安排好鍾皓栩的行程。等他回來的時候,顧雪晴已經醒了。

  “阿凱?”顯然,她對昏迷後的一切完全沒有察覺。

  “我知道你一定特別意外,說實話,我也是。”他將準備好的物品掛在病床邊,“能下地嗎?洗把臉,吃點東西。咱們邊吃邊聊。”

  “好。”

  司凱把昨晚的經過一幀不落地描述給她,每一個小細節都沒有遺漏。過程和結果清清楚楚,他唯獨沒有追問起因。從他的表述裏,顧雪晴能夠聽得出鍾皓栩的細心和用心,也能聽出司凱的良苦用心。

  “我沒什麽大礙了,能自己照顧自己,你回去幫皓……幫鍾少吧。”

  “別別別!難得有個帶薪還不用占年假的休假機會,求求你讓我多待會兒。我在你這兒不用費心思、動腦子,最多跑跑腿兒,跟度假沒兩樣。”

  “誰會選在醫院度假?也不知道個避諱。”

  “好歹是個高材生,怎麽還信這些有的沒的?”

  既然司凱忙裏偷閑留了下來,顧雪晴也沒有硬趕他走的理由,她看了一眼時間,條件反射就想到了打卡,人差點飛出去:“誒!現在幾點了,我還沒請假呢!”

  司凱伸手就要去攔:“放心放心,我用你弟弟的名義幫你請假了。”

  顧雪晴又坐了下去:“真要給你點個讚。”

  有司凱這個全能ACE坐鎮,她倒真的可以不帶腦子。就是苦了司凱,一邊吃飯一邊接受電話的連續轟炸,吃不了幾口就要回複對方半個小時,最後成了飯等得人都涼透了。

  顧雪晴以為電話是鍾皓栩打來的,所以在幫他熱飯的同時忍不住要控訴:“哪個變態老板在壓榨正在休假的員工!”

  “變態老板?”司凱知道她猜錯了,卻偏偏不直接挑明,故意逗逗她,“你怎麽知道是他?想皓栩了?”

  顧雪晴眼睛一翻:“哪有!我分明在替你抱不平,你怎麽還幫他戲弄我。”

  “誰讓你沒猜對。你個小迷糊,皓栩知道我在醫院照顧你,他最多會打電話問問你的情況,絕對不會跟我提工作。”

  “萬一嘞?你可是他的得力幹將,沒你他怎麽行?”

  “還別說,沒我,他真的行。”提到這,司凱順勢提了幾句鍾皓栩的優點,“他這個人能自己做的事情很少麻煩別人,做事條理分明,而且過目不忘。我不過是看他太辛苦,盡己所能替他分擔些罷了。”

  “哦……”

  “誒?你是在擔心他?怕他幹不過梁盛煌那個老狐狸?”

  顧雪晴矢口否認:“我就隨口一問,你不要亂想。”

  “唉,你們兩個。”到底是人家兩個人的感情糾葛,司凱作為旁觀者不方便介入太多,作為朋友就更不好指手畫腳,左右別人的想法,“不提也罷。”

  顧雪晴沒有因此感到不悅或是什麽,隻是說:“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我OK的。”

  司凱終於吃完了早飯,擦著嘴,嘟囔著:“是程帆找我問些資料,我都告訴他了。”

  “程帆……”顧雪晴默念著這個名字,想起了一樁陳年舊案,“你跟他很熟嗎?”

  “不熟,工作來往而已。怎麽了?”

  “沒事,就是有點好奇他不過三十出頭,怎麽就能成為梁盛煌的親信。”

  “應該是他父母的關係。”

  “不會又是上一輩一起打江山,然後臨終托孤的故事吧?”

  “他的情況有點複雜。”

  司凱回憶起往事,時間久遠,多少有點模糊:“程帆的父母都曾是盛煌集團的元老,但是二十多年前,程父涉嫌經濟犯罪被捕,沒多久就突發心梗去世了;程母傷心過度,導致精神恍惚,結果發生車禍,肇事逃逸,最後鋃鐺入獄。”

  “後來呢?”

  “短短時間,家破人亡,放在誰身上都不好過。那時候程家資產全部被凍結,別說賠償死者家屬,就連程帆的生活都成了問題。因為程父的關係,盛煌集團陷入了洗錢風波,梁盛煌自顧不暇,程家包括梁家的許多事都是梁太太操持下來的。”

  “梁太太……方婉。”顧雪晴臉色一陰,滿是不屑,“那時候,她還沒嫁給梁盛煌吧。”

  “還真讓你猜對了。”司凱深感意外,畢竟算起來這些事情發生時顧雪晴還沒出生,他自己都還是個孩子,聽著大人們將這些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正是因為方婉的不離不棄和幹練表現,才讓她在一年後正式成為了梁太太。”

  “不離不棄?嗬,說得真好聽……”

  “你跟她有仇嗎?”

  顧雪晴不置可否,繼續追問後續的發展:“所以程帆才成了梁盛煌的心腹?”

  “嗯,程帆大學畢業就成了梁盛煌的助理。以程帆父母的情況,他在國內都很難有發展,何況他的資質並不突出,能走到今天已經算不錯了。”

  “他媽媽呢?”

  “瘋了。”

  “瘋了?”

  “嗯,程母出獄後精神出了問題,說話瘋瘋癲癲的。關於她,坊間有個很玄乎的傳聞你要不要聽?”

  “神神秘秘的,說來聽聽。”

  “當年車禍受害者懷著七個月的身孕,卻落得個一屍兩命,所以啊,有人就說是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纏上了她,要報仇,要索命……”

  司凱眯著眼睛,一雙手懸在半空,手指起伏擺動,連說話的抑揚頓挫都換了方式,壓低了聲調,拖長了偽音,倒還真有點招搖撞騙的範兒。

  顧雪晴看得哭笑不得,盤算著是該給他叫聲好還是叫個醫生來瞧瞧。

  “雪晴,你笑什麽!一屍兩命啊,簡直是人間慘案。”司凱沉浸在表演中不能自拔。

  顧雪晴索性雙手一橫,往後一倚:“要真是一屍兩命,那你就是白天見鬼。”

  “切,白天哪有鬼……”司凱上一秒還在開玩笑,下一秒就定格了動作,他腦海中飛速運轉著理解她這句話的意思,“不是!等會兒!”

  顧雪晴看到司凱的眼睛越瞪越大幾乎能奪眶而出的時候,就確信他悟到了自己想告訴他的內涵。

  “你……你……你……”司凱有一種吃瓜吃到了自己麵前的感覺,“你認真的?”

  “我寧願我說的是玩笑。”

  然而,這就是她的人生,她生命的起點,那般“與眾不同”。她抬頭望向窗外,看著對麵走廊裏溫馨的一家四口,若有所思……